“我本来以为邵氏已经够抠门了，没想到嘉禾竟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道秋刚说完，何贯昌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这样调侃，他能高兴那就真是见鬼了。　　“林先生这句话是不是太过份了？”

即便是涵养极佳的何贯昌，也差点都要忍不住了。　　“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何先生不必往心里去。”

林道秋很随意地抬起手摇了摇，看起来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但何贯昌并不接受林道秋的解释，他皱眉道：“现在可是在谈正事，林先生不觉得在这个时候开玩笑很没礼貌吗？”

“既然何先生知道我们在谈正事，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开那样的玩笑？”

林道秋突然反问起了对方。　　何贯昌一听才反应过来，原来林道秋是对刚刚自己给出的票房分成不满，所以才绕了个弯子来怼自己。　　“既然林先生嫌我给的少，不知道你打算要多少呢？”

何贯昌也反问起了林道秋。　　“总盈利的三成。”

林道秋向何贯昌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一直绷着脸的何贯昌，在听到林道秋竟然想要海外票房总盈利的三成时，这下换成是他开始哈哈大笑了。　　“林先生如我直言，你不过才拍了一部电影就敢开这样的价格，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如果换成是你口中抠门的邵氏，恐怕开的价连我们嘉禾的一半都没有。”

何贯昌敢这样说就有十足的把握，毕竟他在邵氏做了那么多年，对六叔和方逸华的性格已经了如指掌。　　林先生也知道何贯昌说的是对的，如果真要选择的话，还是跟嘉禾合作来的好一些，毕竟邹文怀对一般的电影人还是很支持的，不会在电影票房上动手脚。　　如果换成是邵氏的话，票房分成少不说，万一被方逸华卡住不给钱，到时候真能把人活活逼死，可千万别怀疑方逸华做不出这样的事。　　“看起来何先生对我不太看好啊。”

林道秋没有在嘉禾跟邵氏的话题上纠缠下去，而是把话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何贯昌摇了摇头道：“我可没有这样的想法，而且恰恰相反，我正是因为看好林先生，所以才亲自来跟你谈。”

“既然这样的话嘉禾就应该展现出你们的诚意来，而不是用那些总票房和总盈利来忽悠我，我可不蠢。”

何贯昌之前给林道秋挖了个坑，在总票房的百分之五和总票房收入的百分之十之间，听起来好像是后者能分得更多，但其实这里面的分别大了。　　打个比方，假如总票房是一亿的话，嘉禾大概能分到百分之四十的票房收入。　　如果林道秋选择总盈利分成那他只能分到四百万，而选择总票房分成倒是能分到五百万，这中间可是足足差了一百万。　　“林先生多虑了，我今天确实是带着诚意来和你谈，毕竟你用了一部戏帮我们捧红了元彪，我们还得多谢你。”

何贯昌笑着说道：“就在刚才，元彪已经签到了我们嘉禾，正式成为我们嘉禾的签约演员。”

《钱少爷》捧红了元彪，让他成为香江炙手可热的武打明星，嘉禾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以五万块的签约费外加两部戏的主角，就让元彪签下了五年的合约。　　“那我就要恭喜嘉禾获得一员猛将了。”

林道秋根本就不关心元彪被哪家签下，因为他没准备开经纪公司，也没想过要把元彪绑在他的身上。　　而且元彪本来就应该是嘉禾的人，林道秋甚至从来就没想过要从嘉禾手里把元彪抢走。　　何贯昌本来以为抢先把元彪签下，多少在谈判的时候增加一些筹码，毕竟人在他们这边，如果林道秋想拍《钱少爷》的续集，那嘉禾不点头他是拍不了的。　　“其实我们嘉禾一直都在广纳贤才，像林先生这样优秀的电影人才，如果愿意加入我们嘉禾的话，我们可以提供一切你需要的东西，供你拍出最好的电影。”

何贯昌一副摒弃前嫌的模样，虽然林道秋让他很不爽，但不得不承认对方拍的东西确实有些水平，只要他能为公司赚钱，何贯昌可以不计较林道秋的过去。　　“何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太遥远，暂时还不在我考虑的范围，还是继续我们之前的话题吧。”

何贯昌才刚一说完，林道秋突然举起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没想到林道秋的态度如此坚决，如果不是在香江没有比嘉禾更好的地方，何贯昌甚至都怀疑林道秋是不是已经加入别的电影公司。　　“好吧，那就继续之前的话题。”

何贯昌点了点头，然后道：“海外票房总收入的百分之十五，这就是我们的底线。”

对一般的新公司来说，拍一部电影能拿到香江的戏院上映，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要是能拿到海外卖埠的话，那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何贯昌之前遇到过不少的电影新人，从来没有一个敢在他面前狮子大开口，基本上他说多少对方直接就会答应下来，可从来没有一个像林道秋这样敢还价的。　　“百分之二十五，这也是我的底线，如果何先生同意的话我们今天就签约。”

林道秋其实也很清楚，以他现在这种没身份没地位的情况，想从嘉禾这里拿到三成的票房收入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他一开始狮子大开口，只是在测试对方的底线罢了。　　不过即便林道秋退了一步，何贯昌还是不会答应的，他连忙摇头。　　“不行，从来没有一个新人能分到百分之二十五的票房，林先生不相信的话可以出去打听打听，百分之十五已经是非常优待你了。”

何贯昌一说完，林道秋想都没想直接就摇头拒绝了对方提出的价格，两个人就这样僵在了这里，到最后谁都不让谁。　　直到天色都开始慢慢暗了下来，何贯昌觉得自己实在没办法说服林道秋，所以他干脆起身道：“林先生可以回去慢慢考虑，百分之十五就是我们嘉禾能开出的最终价格。”

何贯昌说完以后正准备转身离开，林道秋却突然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我突然想到一个提议，何先生不妨可以考虑看看。”

何贯昌回过身一脸疑惑地看着林道秋，他总觉得对方不是突然想到，而是故意留到这个时候才说出来。　　不管他也不着急反对，而是想听听看林道秋能提出什么好的意见。　　“既然我们说都说服不了谁，那不如干脆这样，以海外总票房来决定分成的比例。”

“林先生的意思是？”

何贯昌对林道秋的提议有些似懂非懂。　　“如果《钱少爷》在海外总票房达到一千万的话，那我只要总收入百分之五，五千万的话我要百分之十五，一亿的话我要百分之三十，如果到时能有两亿……”　　“如果能有两亿的话那我分你一半。”

何贯昌几乎的在赌气之下说出这句话。　　他觉得林道秋越说越离谱，《钱少爷》他估计能在海外能卖到五千万已经到顶了，后面一两亿什么的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我们现在就签合约吧。”

林道秋就等着何贯昌的这句话。　　看到林道秋一脸欣喜的模样，何贯昌总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对方的圈套里面，让他感到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