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　　秦民生看向台下的某个方向，脸色很难看。　　“关于近期的传言，大家应该都听说了吧。　　我们几个厂领导找人调查过了，纯属子虚乌有，空穴来风。”

他这话一说，做了亏心事的人心虚了。　　张晴晴更是吓得脸色发白。　　她也没想到自己就传了个消息，怎么就变成犯法了？　　看着秦厂长面无表情的脸，张晴晴心里直哆嗦。　　手指都微微发抖了。　　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人知道消息是她传出来的。　　正在张晴晴这么想时，秦民生继续说道：　　“背后造谣的同志，厂里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出来承认自己的错误，取得林棠同志的原谅，鉴于是第一次就从轻处理了……”　　他深深看向生产一组的方向。　　嘴上是这么说的，到底要不要原谅，得看当事人。　　秦民生这句话说出来，台下再次喧哗起来。　　甄美丽一脸崇拜地看着厂长，用胳膊撞了撞身侧的张晴晴。　　“晴晴，有秦厂长这样的领导，我们运气真好。”

她感叹道。　　张晴晴：“……”运气好，个屁！！　　哪个厂子的厂长这么闲？盯着厂里这点儿鸡毛蒜皮的事瞎搞。　　知道耽误一下午时间，会造成多大的损失吗？　　秦民生：厂里效益好，这点儿损失，洒洒水啦。　　“你觉得我们运气好？”

张晴晴看着甄美丽，眼底闪过一抹厌世的愤恨。　　她可不觉得啊。　　甄美丽点点头，说的话三观很正。　　“对啊，背后之人那么坏，直接开除都不为过，厂里还愿意给那人一次主动承认错误的机会，这还不好？”

张晴晴沉默，越发不敢承认。　　于是，她随便应了一声，捏着指尖，忽视了秦民生的话。　　然而。　　事情做的就是做了，不会因为你不承认就没了痕迹。　　秦民生神色失望。　　不再给生产一组的几个女同志留脸面。　　直接点名。　　“生产一组的张晴晴，刘颖，柴佳……　　你们传厂里广播站林棠干事的不是闲话，极大损害了林棠干事的名誉。　　这事你们认是不认？”

众人目光刷的望向生产一组所在的位置。　　满脸震惊。　　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啥玩意儿？　　从来都是生产标兵的生产一组居然是传厂里干事闲话的罪魁祸首。　　这事突然有趣起来了。　　第二和第三生产组兴致勃勃地看着生产一组，恨不得拿个板凳再拿个瓜，坐下来边吃边看。　　生产第一组的组长脸色骤然一变。　　蓦地看向张晴晴几人，头上都是问号。　　“怎么会是你们？”

女人难以置信地说道。　　在她眼里，她们小组的女工又勤快又踏实，话都不多。　　所以，在厂长说到这事的时候，她一点儿担心都没有。　　当众被厂长点名，真的是啪啪打脸了。　　张晴晴几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脸瞬间爆红。　　组长失望的眼神，其他组一脸看猩猩的表情，都在考验着她们的心理。　　刘颖最先服软，干脆认怂了。　　她涨红了脸，强忍着羞耻，说道：　　“厂长，我就只说给了我朋友听，我还让她保密来着。”

“我是听张晴晴同志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就是当成一个普通的事说的。　　我没想害林干事，我愿意给林干事道歉，道歉和赔偿都可以。”

张晴晴神情恼怒，气得眼睛发红。　　不等她狡辩，柴佳也连忙摊牌了。　　“我也说。”

柴佳抱歉地看了看张晴晴，大声说道：“我也是听张晴晴同志说的，传给了三个人。”

她满脸不好意思。　　“我之前不知道这种事是犯法的，现在我知道了，我也愿意向林干事道歉，只要林干事能原谅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在铁饭碗面前，尊严和值钱吗？！　　柴佳表示，她要工作。　　这两人一服软，其他生产一组的人都老实交代了。　　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人，那就是张晴晴。　　对这一结果，林棠心说完全在她预料之中。　　角落的顾瀛舟看着下面的张晴晴几人，深邃的眼睛闪过一抹不悦。　　同样是小姑娘，怎么有的小姑娘这么讨人嫌？　　张晴晴感受到周围人落在她身上的或嘲讽或鄙夷看好戏的眼神，羞愤欲死。　　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可是事实告诉她，只有更难，没有最难。　　甄美丽从被雷劈一样的震惊中回过神，满脸不解。　　“晴晴，传林干事坏话的真的是你？”

她痛心疾首地问道。　　接着，问了个所有人都感兴趣的问题。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针对林干事？”

“林干事确实比你优秀了很多，但是你传人家坏话，也不能使你变得优秀啊。　　你到底怎么想的，我才发现你居然这么可怕！”

甄美丽只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很大的摧毁。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端午节厂里搞文艺演出那会儿，因为一些口角，林干事扇了张晴晴一巴掌。　　难道是因为这件事？　　“晴晴，你不会还记着被林干事打了一巴掌的仇吧？　　可那也是因为你嘴碎啊，你先针对的人家，那人家打你也没错吧？　　而且这事都过去多久了，你不会还记着吧？”

顾瀛舟耳聪目明，听到下面那人以前还找过他家小姑娘的茬，连带着对跟张晴晴同龄的女生印象都不好了。　　这都什么毛病！　　以后，他一定离无关紧要的女同志更远，太无理取闹了！　　林棠也挺好奇张晴晴为什么针对自己的。　　听到甄美丽问了出来，和厂里的其他人都诧异地看向张晴晴。　　张晴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一副负隅顽抗的不配合态度。　　秦民生看到她这样，直接给气笑了。　　“事情清楚了，是生产一组的张晴晴同志捏造谣言传厂里干事的不实谣言，我们依规记张同志大过。”

“另外，张同志写一份检查，下周一到广播站当众念出来以儆效尤。”

“取得林棠干事的原谅后，才能回厂上班。”

处罚力度不是一般的大。　　这一招，使得棉纺织厂在后面的几年一片平静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