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均的脸色大变,这就是埋伏吗? 大街上人来人往,他们的车队又堆满了行李,想躲避不容易。 要是三小姐的马车被撞倒,即便没有生命危险,也要丢个大脸。 他们是来受封赏的,刚进京城就弄得这般狼狈,此人跟徐家有大仇? 不行,一定要拦下来,不然三小姐成了他人的笑柄,大人的脸面往哪搁? 身后传来声音:“卫均!”
他转回身,却见马车纹丝不动,徐吟的声音稳稳传了出来:“绊马索。杀马。”
卫均被点醒,豁然开朗。 就当是打仗好了,这点麻烦在战场算什么? 他立时喊道:“一卫队,清场!二卫队,准备绊马索!三卫队,拿匕首,跟我上!其他人控制好我们的马,别让它们跟着受惊。”
指令明确,护卫们立时有了行动目标:“是!”
受惊的马在街上乱跑,行人惊呼喊叫,反应快的及时躲到一旁,老弱病残却赶不及,眼睁睁看着马儿冲自己跑过来。 这变故惊呆了长乐楼上的公子们。 太子吃惊地指着大街:“这……怎么会这样?”
他是打算把徐三小姐的马车撞翻,准备英雄救个美,可没想弄这么大阵仗啊! 燕凌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他说了不掺和这事,就没有细问,万万没料到会是这么个法子。谁给太子出的馊主意?这是想害徐吟,还是想害太子?又或者,两个人一起害! 来不及多想了,眼见有人要遭殃,他从窗口翻了出去。 救人要紧。 隔壁的长宁公主也吓傻了。 “哪来的马?”
“好像是车马行的马失控了。”
锦书方才听到一句。 可长宁公主总觉得太巧了,趴到墙上一听,果然隔壁在议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太子哥哥这是干什么?这种主意也听,生怕自己闯不了祸是吧? “啊!”
街上响起惨叫声。 她忍不住了,抓着窗台攀上去。这个时候,能救一个是一个,罪名好歹轻一些。 “公主!”
淡墨惊叫一声,扑过去却没抓住,长宁公主已经跳了下去。 薛如也是愣了一下,探头去瞧,长宁公主一个踉跄,好歹站稳了,然后去拖街上那些吓傻的孩子妇人。 “公主!”
锦书快哭出来了,“你躲一躲啊!”
淡墨已经六神无主:“怎么办?公主那点功夫,万一出事……” 她们这些贴身宫女哪会不知道,教拳脚的师傅根本不敢真的操练公主,平时都是哄着她的。公主那点功夫,只能说是三脚猫…… 这回她们偷偷出宫,根本没带侍卫,万一公主出事…… “不行,我去找太子。”
锦书转身往外跑。 “哎!”
薛如被这番变化惊呆了。她万万没料到,这长宁公主平常看着任性胡为,居然是个爱行侠仗义的。这下可好,不管长宁公主出没出事,她被哄骗出宫这事是瞒不住了,那自己…… 徐吟挑起帘子,冷静看着街上的混乱。 在卫均的号令下,一卫队冲了上去,将那些来不及躲避的老弱妇孺,从马蹄上抢下来,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娘!”
一个孩子吓得大哭,站在大街中间不敢动弹。 “宝儿!宝儿!”
他的母亲方才被冲散,听到孩子的哭声,却赶不过来。 孩子这么小,被马一踩,那还能活命吗? 紧急中,一道人影闪过,将那孩子一抱,往地上一滚,险险避了过去。 “宝儿!宝儿!”
妇人大喜,挤了过来。 抱着孩子的男人,身穿软甲,看起来像是个军汉。他咧嘴一笑,将孩子推给她,说道:“大嫂,你看好孩子。”
说话带着口音,好像是外地人。 “哎、哎!”
妇人抱过孩子,连连点头。想说句感谢的话,那人已经返身回到大街,去救另一个人了。 与此同时,二卫队已经拿出了绊马索,在街的另一头布置好陷阱,动作熟练而飞快。 卫均带着另一队人,弃刀剑不用,选择匕首,等着时机。 有一匹马横冲直撞,首先闯到了这边,一蹄子踏入陷阱。 “收!”
小队长大喊。 陷阱发动,马儿长嘶一声,阻住去势。 卫均瞅到时机,高高跃起,手中匕首对着脖颈斩了下去。 “噗——”鲜血喷溅出来,这匹马倒了下去,不再动弹。 徐吟长出一口气,吩咐:“把马往这边赶。”
“是。”
经过一卫队的清理,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受伤的也被拖到一边,情况没那么紧急了。 又是一匹马赶过来,再次被放倒。 明明是血淋淋的场景,却看得人心里由衷地放心。 好了好了,受惊的马都处置了,不会有事了。 长宁公主救回来两个人,再看街上,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不由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没有酿成大祸,她看到伤了几个,好像没有死的。那太子哥哥就算受罚,也不会太重吧? 正想着,头顶的凉棚忽然松动,砸了下来。 长宁公主没闪避开,摔倒在地。 偏偏这时候,又有一匹漏网的马从车马行跑出来。 楼上的太子刚刚得到消息,扭头就瞧见了这一幕,顿时面无血色,大喊出声:“长宁!”
他后悔了,为什么要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要是长宁出了事,那他…… 徐吟一直盯着,眼见情况紧急,她从车厢跃出,踩着车辕,抽出随身带的弩弓,向那边瞄准。 “公主!”
锦书一声惨叫,几乎要扑出去。 完了完了,要是被马儿踩中,那公主…… “嗖——”破空之声响起,一支弩箭从马的眼睛射进去,鲜血还没流出来,去势已经阻住。马儿摇摇晃晃,最终轰然倒下。 危机解除。 太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大街。 没事了?有人救了长宁? 他看到那边跑来两个姑娘,将长宁身上的东西推开,扶起她问了几句,然后往马车那边去了。 长宁真的得救了。他额上冷汗涔涔,双腿乏力地扶着窗台。 那些失控的马都被制住,街上的骚乱也逐渐平息,太子擦了擦额上的汗,脑子重新运转。 刚才是谁救了长宁来着?他转头看过去,站在车辕上的少女正收起弩弓,美得惊人的脸庞,不及救人的半点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