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解毒丸吃下,退后守住洞口,老夫进去清理门户。”
追了一个多月才堵住孽徒谢尧,星南平递给沈戈众人一瓶解毒丸,便迈步直奔山洞而去。 邹顺低声道,“东家,谢尧狡诈多端,星门主独自一人怕是不好应对。”
沈戈把解毒丸扔进嘴里,丝毫没有进去帮忙的意思,“教不严,师之惰。星门主教会谢尧制毒,却没交会谢尧做人的道理。这是他的过错,所以得由他亲自去清理门户。如果他清理不了,咱们再上不迟。”
追了谢尧一个多月的肖八紧握长刀,“东家请准属下割下谢尧的脑袋,为十三和十二报仇。”
沈戈出来的时候,还不知林如玉能否救下中了毒的肖十二,所以肖八以为自己带出来的两个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都被谢尧害死了。 沈戈自不会拦着,“八哥原地歇息,待会儿你先上。”
“多谢东家。”
肖八抱刀靠坐在树干后,闭上了眼睛。 沈戈也靠坐在树边上,紧盯着洞口。保护谢尧的十几个人已被他们一一斩杀,如今只剩了谢尧一个。今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沈戈都要把谢尧杀死。他狡诈多端,留着一口气都可能逃了。 “谢尧,滚出来。”
漆黑的山洞内,星南平冷冽的声音震耳欲聋,大腿受伤的谢尧蜷缩在洞穴最深处,一边用匕首抠挖有风吹进来的石缝,一边抓起地上的石子扔向四方,迷惑要杀他的老匹夫。 星南平听着洞内的石子乱响,冷哼一声,“怎么,身上带的毒药都用完了?”
抓着一把石子的谢尧停住,咬牙切齿。 “你拜入师门时,老夫就说过。你习了老夫的医术,不可用来害人,否则追到天涯海角,老夫也要亲自清理门户。”
星南平平静道,“老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出来自行了断。”
呸!当年他只不过抓了几个没用的废物做药人,这老匹夫就把他逐出了师门!他没有错,他试药是为了救更多的人!他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这老匹夫害的!谢尧的目光被仇恨淹没。 星南平叹息一声,取下别在腰间的竹笛和药葫芦,“你用毒杀生无数,今日老夫便用毒虫,收了你的命。”
“啪!”
星南平掷出的药葫芦,狠狠砸在谢尧头顶的石头上。葫芦破裂,药汁洒了谢尧一身。谢尧顾哪还顾得挖洞,立刻往嘴里塞了几粒解毒丸,飞速把沾了药汁的帽子和衣裳脱下扔得远远的。 听到里边淅淅索索的响动,星南平面带悲痛举起竹笛,吹奏出尖锐刺耳的音符。 音符传到洞外,听力和嗅觉都极好的沈戈忍不住想捂住耳朵,“大家都到树上去。”
邹顺和肖林等人立刻纵身上树,低声问道,“星门主这是要干什么?”
沈戈觉得非常不对劲儿,推测道,“就像我能用狼嚎召唤狼群一样,星门主放出的笛声和气味儿,应该是用来召唤山林中的某种动物的。”
“召唤什么?”
睡了没多大一会儿的肖八睁大眼睛,“毒蛇?”
“五毒门招唤的肯定是毒物。”
邹顺也瞪大眼睛查找,可惜此时夜色正浓,能分辨出人影已是他的极限了。 笛声响起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后,能夜中视物的沈戈看到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蝎子,正从四面八方爬向山洞。这场景看得他头皮发麻,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什么声音,这是什么东西在爬?”
虽然看不到,但树上的侍卫们却听到了地面上传来的咔咔、嗖嗖声。这声音配着断断续续的笛声,诡异得很。 沈戈低声道,“是蝎子,都不要动。”
蝎子能弄出这么大动静,这得多少只?!肖林等人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口水,瞪大眼睛盯着黑漆漆的洞口。 洞内的咔咔嗖嗖声越来越大、越来远近。谢尧吓坏了,拼命扒石缝、撞石头,却被从缝里爬出的蝎子狠狠扎了一下,疼得他闷哼一声。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除了不断逼近的蝎子,谢尧最后的保命手段——腰间竹筒里被他从小养大的蝰蛇,也在用力翻腾,恨不得冲出来咬他两口。 谢尧崩溃了,跳到石头上跪喊,“徒儿知道错了,请师父饶命,师父饶命啊——” 洞内笛声依旧,蝎子爬过石头的咔咔声依旧,谢尧的惨叫声由大变小,由小到无,听得树上的侍卫们既解气又恐惧。 果然姜是老的辣,门主就是门主。谢尧用毒的手法虽然令人防不胜防,但也比不过星南平这招引蝎术。 以后遇到五毒门的人,定要能躲多远躲多远。 佛晓时分,须发花白的星南平从洞里走出来时,众人不敢再上前同他玩笑,生怕他身上跳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沈戈跳下树,走到近前,“星门主打算怎么处置谢尧的尸首?”
终于清理了门户的星南平一身轻松,“他还有口气,能撑一会儿。沈东家若有什么想问的,就进去问吧。”
被蝎子咬了一夜的谢尧还活着,这比他已经死了更吓人。 沈戈抱拳,“我已命人准备吃食,您老在门口歇会儿,我进去问几句话就出来。”
天还没大亮,洞内依旧昏暗,这对沈戈来说没有任何障碍,他径直走到躺在乱石上的谢尧面前,踢了踢他的肋条骨。 谢尧睁着眼,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却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他哆嗦着黑紫的双唇,声音几不可闻,“杀……杀了……我,求……求你。”
沈戈抽出长剑,抵住谢尧的脖子,“你老老实实回答小爷的问题,小爷就给你个痛快。卧龙堤是不是贺炯明炸的?”
谢尧现在只求速死,自然是沈戈问什么,他答什么,“不……是贺,贺炯昭。”
沈戈又问道,“安王府有没有密道?”
“不,不知。”
“贺炯明的人皮面具是谁制的?那人在哪?”
“彭……贞,在……世子妃……身边。”
“彭贞?女的?”
“……是。”
“安王父子造反的主力军驻扎在什么地方?”
“不……不知。”
“安王父子的金银财宝藏在何处?”
“不……不知。”
沈戈又问了几个问题,谢尧都答不上来,他冷哼一声收剑转身,“你一问三不知,凭什么让小爷帮你,慢慢躺在这儿等死吧。”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的谢尧急了,“付……酉……归……” 付酉归?贺炯明身边那个五十多岁的谋士? 沈戈停住不动,便听谢尧又断断续续道,“付……酉归……抓……了沈……彦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