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龟年失望之色渐去,这个理由确实不是敷衍。 他顿了一下,说道:“游历江湖不急在一时,你方才也说了,振兴神符术需要阳符阴符结合,若不进内门深造,你就没机会接触到更加精深的阳符术,为师也是为了你的今后着想。”
“那就等真通过了考核再看吧,目前谈论这个为时尚早。”
祁龙轩依旧表现出抗拒之态。 鹤龟年也看出了他的敷衍,心想还是门户之见太深了。 阳符阴符虽同出道家法统,但两派素来势同水火,让一名阴符师拜入灵修峰门下,多少是有些折辱尊严。 尽管眼前这位并不拘于一格,但多少还是会有抗拒的。 鹤龟年实在不希望错过这样一位,很可能让神符术重获辉煌的人才,思躇了好一会,他突然眼前一亮,道:“你的阴符术为师是见识过了,不知道内门精妙的阳符术,你见没见过?”
“嗯?”
祁龙轩面露疑惑。 鹤龟年伸手指去,目光落到供奉着三清祖师牌位的神台上,道:“你跪下,给三清祖师磕头,今日开始,为师正式传授你内门符术。”
又来? 祁龙轩莫名其妙,但很快反应过来,老家伙这是打算用内门符术留人。 鹤龟年似乎是笃定了,对于一名把振兴神符术,作为最高信仰的符师来说,只要接触到了内门高深符法,基本都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抱歉,请容弟子拒绝。”
祁龙轩不为所动,大义凛然的表示,自己是个守规矩的人。 “为什么?”
鹤龟年十分意外。 祁龙轩道:“家师传授弟子课业时,曾说过,道家炼神养性,首要恬愉淡泊,涤除嗜欲,偷学内门禁术乃是门中大忌,弟子纵然要学,也必然光明磊落,通过正规手段获得,岂能受利益左右,蒙蔽道心。”
鹤龟年老脸一红,目光中满是欣赏,忽叹了声,道:“你,很好。”
祁龙轩微笑回应,没有说话。 鹤龟年背过身去,看着三清祖师的神像一阵恍惚,忽说道:“其实自打你第一天来,为师就总有一种错觉,总把你当成我那失踪的五徒弟,直至今日,这样的念头才终于打消了。”
祁龙轩凛然一惊,莫不是老头发现了什么,背脊一阵发寒,忙回话道:“一直听师兄们提起,五师兄定是个……。”
“不,他不如你。”
鹤龟年出言打断,道:“若今天换做是他,他必然不会拒绝,同样是天才之资,你身上比他多了几分正气。”
不,我拒绝是因为早就学会了。 祁龙轩差点没忍住偷笑,这老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挺好玩。 鹤龟年没注意到祁龙轩脸色古怪的神情,依旧自言自语道:“说实话,老夫对你的授业恩师虚无上人越发感兴趣了,竟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想必是个不世高人吧。”
祁龙轩笑而不语。 鹤龟年静静站了好一会,忽打了个哈欠,走回自己的卧床睡觉去了:“忙你的去吧,你那几位师兄就快回来了,待会你跟他们几个,把损毁的东西都收拾下,该修修,该丢丢。”
“是,师傅。”
鹤龟年顿了下,又补充了句:“记住,东西是你试验符篆弄坏的,和为师无关。”
祁龙轩满额黑线,老家伙爱面子,甩锅的功夫练的是炉火纯青。 …… “行了,下去吧。”
法学殿,徐智谦大手一挥,让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乌兰依退下。 转头看向坐在下首位置的孙昊道:“你怎么看?”
孙昊没打算掺和到两殿的争斗,只调侃道:“师兄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徐智谦脸色一阵阴沉,知道孙昊跟他的看法一致,虽然乌兰依死咬就是龙五玷污了她,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特别是身为内门弟子的李锦隆,居然会凑巧出现,凑巧帮乌兰依出头。 以李锦隆和那位的关系,幕后的主使呼之欲出。 事实上,法学殿围观的人群并非全是瞎子,更多的人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因为不敢得罪钟伟龙,即使看出了端倪,也不敢说破。 就比如身为法学殿最有威望,修为最高的执事弟子,方磊选择全程旁观,并没有加入声讨,也没有站在谁的一边。 如此一来,这个烫手的山芋就只能他这个法学殿殿主来接了。 鹤龟年的脾气他最是清楚,找神符堂讨要公道肯定是要挨揍的。 不上神符堂吧,难道还能拉着乌兰依,上三清殿找道虚真人,让钟伟龙对一个外门弟子负责吗? 何况这名女弟子的资质,甚至比那些劣根者还不如,当初拜入灵修峰时,据说帝王刀钟镇还曾出面反对。 如今,当初被钟镇嫌弃的人,居然一转身,就要成为他的儿媳妇。 以钟镇的性情,绝对是要翻天的。 “这可如何是好?”
徐智谦焦头烂额,起身在大厅来回踱步。 孙昊反正是局外人,并不着急,慢悠悠道:“师兄不妨这样,从法学殿找个人接手,我看那乌兰依生得还算标致,相信法学殿中也有不少追求者,门中未结道侣而私通者,顶多是被逐出师门,总好过闹上三清殿,让掌教真人和钟师伯难堪吧。”
徐智谦若有所思,感觉这个方法也是可行的,只是经过今天这么一闹,五殿人尽皆知,再想找个老实人估计更不容易了。 何况惹上的是神符堂的人,鹤龟年那边,他还要给个解释。 “乌兰依那蠢货,法学殿这么多青年才俊,偏偏要惹上神符堂的人。”
徐智谦郁闷之至,破口大骂。 “嘿嘿~” 孙昊高坐椅上,谑笑道:“徐师兄,你口中的那些青年才俊,十几人围攻人家一人,还被揍得鼻青脸肿,要说乌兰依资质不行,但眼光还是挺毒辣的。”
“你就别幸灾乐祸好吧。”
说起这事,徐智谦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家伙原先是要加入法学殿的,拜师仪式都行过了,要不是被鹤龟年那老家伙横插一脚,哪有今日这事。”
孙昊脸色一僵,惊问道:“鹤堂主不是整日烂醉如泥吗?怎么会知道那位的底细,跑法学殿抢人?”
“我哪知道那老家伙哪根神经搭……” 徐智谦郁闷无比,正想大吐苦水,但话到一半突然愣住。 是啊,寄学弟子千千万万,鹤龟年何以偏偏对那人上心? 他又是怎么知道那人是个可造之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