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气渐入暖春,山下草木生机盎然,桃李并绽,一阵熏风袭来,带着屡屡幽香,叫人心旷神怡。 “关于仙水洞府,师兄可想好了对策?”
面对着满山春色,祁龙轩悠然一问。 苏君衡缓步走来,将一卷图画铺开,那是仙水洞府沿途的守备图,上面标注着各处险关与阵法位置,祁龙轩早已看过了。 目光落处,见苏君衡手指在闲云岭东北侧的摩星崖上:“仙水洞府沿途各处,多有内门长老开辟的洞府守护,一旦闹出动静,必然无法全身而退,唯有这摩星崖下,是莽莽荒古丛林,一路深入,可通海口,此次海阁使团尚有一人没有现身,若从这里入手,将那守着仙水洞府的散仙引开,你我二人或可趁机进入仙水洞府查探。”
祁龙轩只顾听着,没有答话,调虎离山固然可取,但他也知道,即使能将人引开,进入仙水洞府时间紧迫,未必能做成什么,最多只能摸到阵法的边缘,小小了解下阵法的特性,凭借两人此时的实力,断然是无法在短时间内破阵的。 轰隆隆!!!!! 正在此时,忽如其来的一阵天摇地荡,滚滚山石滚落,差点砸到了拜月崖上的两人,而人群聚集的五殿广场上,更是哗然变色,惊呼一片。 好在地震时间持续不久,大概十几秒后,就归于平静。 站定下来的二人皆面色惊骇,可想而知五殿那边,必然是乱作一团了。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又地震了。”
之所以说又,实在是因为最近的地震实在是太频繁了些,而且都是毫无征兆,按理说灵修峰地居仙山福地,应该少有天灾才是,但是自上次地震至今,已经大大小小四五次了。 祁龙轩倒是很快平静下来,目光看向远处,微微皱起了眉头,地震的起因他心中是有猜测的,只是想不到,才一个月不到,龙心之地的局势就已经如此凶险了。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沉默了许久,祁龙轩忽然道了声。 苏君衡稍怔:“说来听听。”
“数月之后,闲云岭附近或有剧变,届时灵修峰战力必然会受钳制,时机正好。”
苏君衡蹙眉,眼中隐有惊异之色:“你为何如此笃定?莫非……” 祁龙轩不置可否,讪然道:“地震的原因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届时会有大妖现世,尽管灵修峰实力雄厚,但若加上佛宗儒门出手,应是自顾不暇。”
事实上,关于龙心之地的状况,祁龙轩目前也不敢肯定,若是生出变故,罗曦未必能挺到脱胎之日,所以祁龙轩打算万不得已的时候,让姬千胜过去帮忙。 唯一一点担忧就是,姬千胜目前的状况还不稳定,一旦发起疯来,恐怕会先跟罗曦打起来,反将事情搞砸。 而那日深入龙心之地时,他其实暗中有记好方向和路程,依照当日的计算,自翠湖下一路深入,到达养尸地的位置,应该就位于通天峰附近。 这个猜测当然也在情理之中,灵修峰五峰灵脉,自是千山灵气汇聚之地,位于龙脉之上才是合理。 只是当初没料想到法兰尊者和岳萍生会来,以为光凭灵修峰的实力,或许无法阻挡姬千胜和罗曦联手,苏浔玥脱胎之后,应也能晋升散仙之列。 就是不知道佛宗儒门立场如何,毕竟以三正道自居,若是插手,恐怕形势会变得严峻起来,所以祁龙轩在想,要不要先和苏君衡交个底,消弭掉一些隐患。 但想着面对大妖现世,三正道应不会袖手旁观,故而简单说了几句,便不欢而散了。 夜晚的神符堂,渐入深夜之后,又恢复了一片静谧。 祁龙轩倚在窗台上,愣愣的看着窗外的景致。 春日的夜晚露气浓重,夜空云雾浓厚,其实并没有什么星光可赏,他的心思也并不在那些景色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忽来一阵急风,便见眼前人影闪过。 祁龙轩猛然惊醒,不过一瞬之间,那道人影竟已消失不见,若不是他看得真切,还以为是错觉。 惊惧之下,他忙闪身飞出,落到屋顶上四处张望,确定了没有人后,才又回到房间内,将窗户关好。 正准备熄灯时,却见灯台边的桌案上,赫然多了一个物件。 祁龙轩忙抓到手中,入眼处却是一道符令,具体是个什么他不清楚,但上面的线纹他倒是认得出,乃是一些奇怪的阵纹,这些阵纹极具精妙,显然不是外门阵法的阵纹。 而有了这些讯息,这块符令的效用他便猜出了大概,因是出入内门某地的通行令,将这符令戴在身上,就不会受到沿途阵法的攻击,但上面除了阵纹外,并无烙字,所以看不出是那位长老的东西。 他将符令攥在手心,凝眉沉默了许久,终是推开了窗户,飞掠进了夜色中消失。 闲云岭云雾隔绝,轻烟渺渺,今夜乌云蔽月,不见一丝星光。 此时仙水洞府外的古树下,依旧有残灯摇曳。 树下石台石椅,除了残灯之外,还坐着一名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枯朽老人。 夜色凄迷,但借着微弱灯光,依旧能看清老人那张恶鬼般狰狞的脸,旧伤疤糊成一团,险些认不出五官所在,更别说是一张人脸。 石台上摆着一盘珍珑棋局,老人蜷缩在冷风中,专注的看着棋局,偶尔落子,心情不见起伏,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知道他察觉到了什么,拿起一颗棋子,悬在了半空没有落下,有气无力的道了声:“既然来了,又何必躲着。”
他话说完,黑暗处才有细碎声响传来,一名俊彩不凡的男子缓步走出,拱手道了声前辈,正是祁龙轩来了。 “坐下说话吧。”
老人丝毫没有意外,伸手打了个请势。 祁龙轩心中忐忑,只好依言坐下,静待老人表态。 老人抬眼看了他一下,又自顾将棋子捡回棋娄:“你当有话要问吧?”
“晚辈若问,前辈肯回答吗?”
祁龙轩依旧是试探的语气。 “例如?”
“前辈的身份。”
“咳咳!”
老人似乎身体状况不佳,时长咳嗽,似乎与石台上的残烛一般,随时都有可能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