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前头帮他解了围,又可能是说到他喜爱的东西,沈祈脩不似昨天那般无视她。倒是能和和气气来回说几句话了。“这银簪子,我要了”一个声音突兀闯了进来,禾夕没反应过来陈敏华就抢了她手上拿的银簪子。陈敏华在不远处看见沈祈脩和禾夕有说有笑,心里泛起一阵酸意,未经大脑说出话。禾夕虽不是喜欢那银簪子,可那有人在她手上抢过东西,吃过这亏?她唇瓣微抿,抬眼看向陈敏华,眼中神情莫辨。容翎见陈敏华抢了银簪子,神情颇有若有所思。陈敏华刚抢了簪子正得意的眼中的笑瞬间淡下,划过一丝懊恼,她竟因小失大,反将容翎推远了去。陈敏华脸色微僵,街上气氛有些凝重,即便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常,也抹不去这一处的尴尬。林雁然暗道不好,陈敏华这次是冲动了,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出错,心中一急眉头跳了跳,很快眉眼一转开口道“敏华的意思是,银簪子很配禾夕姑娘,她想送给你。”
“是的,禾夕姑娘我就是这个意思,我来付钱,你碰到了那事,又刚到陵安城,就让我尽了这地主之谊吧”有林嫣然的解围,她很快反应过来顺着话说道。话毕使眼色翠儿将银簪子递给她。这话不但解了方才她跋扈之举还顺便意指了禾夕。众人谁也不是智力障碍者,自然联想到客栈里翠儿说的话。禾夕闻言眉间微微敛起片刻又浅笑一声,看了眼陈敏华,“是吗?你倒是会做人。”
后面一字一字吐出。接着又说“你刚才的意思不似要送给我,倒是像想要抢了我手上的东西。”
禾夕的抢字让陈敏华一阵脸色苍白,禾夕渗人的眼神直视着她,她低头勉强笑了笑,“禾夕姑娘都怪我自己没有说清楚,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伸手取过翠儿递过来的银簪子,抬头,很是落落大方上前递给禾夕。禾夕没动,站在原地。空气因禾夕越发凝重,容翎见她们僵持在原地,连忙笑着上前缓和气氛,“陈小姐想来是没有这个意思,大家不要伤了和气,毕竟大家还是朋友,可别为了这银簪子惹了生分,不如我们一道去前头坐坐吧,前头是陵安城最出名的点心铺,听说最近又出来新品··”陈敏华闻言自是点头,她一刻都不想待了只想快点离开这地方。禾夕闻言轻笑一声,“谁与她是朋友?”
众人因这话一时怔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回应。禾夕的一句'谁是她朋友'陈敏华闻言眼光泛红,身子摇了摇,似因这话受了多大委屈。“禾夕姑娘,我好意送你簪子,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众人见禾夕如此喋喋不休,惹得美人满含泪光摇摇欲坠样子,很是一阵心疼。这一个温柔大方,一个刁蛮任性,任谁看了都偏向前者。容翎眉间微微敛起,多少也觉禾夕太过任性妄为。禾夕感觉众人责怪自己的眼神,轻飘飘地看了看众人,最后在沈祁脩身上停顿。沈祁脩眼眸清冷,对刚才发生的事似没有泛起一阵波澜。最后禾夕轻笑一声转身慢悠悠地往客栈方向走去。“禾夕姑娘。”
容翎追了几步。见她不愿再逛,便也只能作罢。禾夕千年来何来受过这闷声棍,她本就不是什么善类,今日的早日要讨回。沈祈脩觉得无趣,提了声便离开。随着沈祈脩禾夕的离开让气氛搞得很僵,“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陈敏华拿着手中簪子,眼含泪光,话语间都是委屈。边上的翠儿愤愤不平,“容公子,您也瞧见了,我家小姐向来是好心的,看禾夕姑娘喜欢那银簪子,便想送给她,可她却不领情就算了,还污蔑我家小姐,好歹我家小姐也是救过她一命带她到陵安城的,怎的就这般针对。”
说着便面露委屈,不由以袖拭泪,“奴婢看着实在是太心疼了。”
陈敏华开口间低落,“翠儿,别说了。”
脸色越发摇摇欲坠。陈彦知与林雁然上前安慰了起来。容翎见众人围着难过的陈敏华,也连忙开口安慰,“陈小姐不要想了,大家都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禾夕姑娘她··也是想多了。”
容翎说来也是为难,陈敏华是世交,与他二哥又是好友,禾夕虽是性子不好,可到底是对禾夕有好感的,但还是比不上陈府兄妹。“这是想多了吗?分明是针对敏华,敏华都说了是误会,她还不偏不饶,”这一会儿工夫,大家都对禾夕印象不好,觉得一个姑娘家的心思重。低头的陈敏华闻言眼中泛起一阵笑意。林雁然为陈敏华捏了把汗,见到大家对禾夕字字不满,总是放了心。走到客栈的禾夕回了房间关上门,将手上的包裹放在桌子上,便顺势坐下伸手倒了杯暖茶,轻抿浅尝。又因茶质不好,放下了茶盏。朦胧的阳光从紧闭的窗口照在禾夕细白的面上,颇有阴森古怪之意。禾夕打开了包裹,从里面拿出了上好木头雕刻起来。光线不停地淡下去,好像谁用墨汁在天幕上涂了一层黑色,墨汁一定抹得太多了,似乎就像一滴一滴的水要从天幕上落下来一样。房间里禾夕好似没有感受到光线黑暗,神色平常,一下一下划动。等天色暗了,陵安城内挂满了灯笼又灯光熄灭,手上动作不停的禾夕才满意地才收了手。翌日清晨。福来客栈内早起的客人们走进大堂中发现了平时很少人的大堂,今日却坐满了人,且大多数都是男子,随着众人视线才找到了原因,发现不愿离开此地是在偷瞄着坐角落的绝色女子。偶尔胆子大的上前搭讪的公子哥们失望离去。禾夕又百般无聊打发了位搭讪的男子后,直勾勾盯着客栈楼梯台阶终于下来一人,步履平稳,快慢适中,踩在板木台阶步步而下,脚下发出细微的脚步声。长身玉立,清衫着身,玉带束腰,清简不掩通身清贵,身后木梯台阶,客栈内本是寻常,此人一立,竟恍惚间觉华丽无比,世间难寻一二。禾夕见他渐渐走近,那熟悉清隽的眉眼清楚映入眼帘,禾夕一扫方才神色,唇角扬起,面色犹如三月春水花烂漫。“公子。”
禾夕抬脚上前走到了沈祁脩面前。灿烂脸蛋知乎沈祁脩跟前。沈祁脩眉眼依旧清冷,闻言微微颔首,脚下未停往前走去。禾夕见沈祁脩走远,笑容骤然冷下,身子旁张开的双手收拢紧握,片刻又笑脸盈盈跟了上去,“公子,昨日我在一个摊位上瞧见一马精致极了,昨日你说你喜欢马,我想着可以送你,就买下了。”
沈祁脩没有回应继续走着,禾夕脚下不停,疑似没察觉不妥,“公子你看看,真的精致极了。”
禾夕举着手,递到他面前,她手上拿着一个大拇指大小的檀香木褐色的木雕马,檀香木质地坚硬,表面光滑,手感很好,雕刻的物品也是极好的,但极为难雕刻,还别提是大拇指大小,定是要几十年的雕刻手艺,还要求有足够的耐心细心手巧才能雕刻出这么栩栩如生精美的木雕马,本以为昨日看的木马已是极品,禾夕手上的是极品中的极品。一眼看过去好像看到正在肆意奔跑的真马。作为爱马的人按道理说沈祁脩肯定是一眼就很爱不释手的。可沈祁脩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目光清冷至极,“禾夕姑娘,劳烦不要再跟着我。”
说完抬脚往前走。禾夕紧跟脚步,追了上去,“公子,你收下它,收下它,我就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