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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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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祈脩作为一个大夫都救不了的人,却被自己救了,不知他会作何想。回想昨日沈祈脩,禾夕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后穿戴整齐衣裳,缓缓向客栈大堂中走去,询问到了沈祈脩房间号后上楼。被询问的小二只觉得一道身影身姿灼灼走过,呆滞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泄密了客栈客人信息,咕哝着别被掌柜发现了,饭碗不保。禾夕敲响了沈祈脩房门,粉唇轻启,“公子。”

房门内没有传来声响。把耳朵贴近门上,里面安静如水,禾夕转身就要离去,脚步刚踏出一步,转头又往回走,神色诡笑,“公子,你在不在,不在我可要进来了。”

伸手推开了房门,空气弥漫着沈祈脩身上气息,煞是好闻,映入眼帘的一张桌子左边是床,与禾夕的房间的布局倒是一模一样的,只多了些男子私人物品,书桌上摆着翻着页的书,压着宣纸一角,砚台一旁摆着笔架,上头挂着几支笔,似乎有人常在这处作画。禾夕伸手抚上了那画,手感绵韧润柔。纸上落墨笔笔分明,乌而不涩,淡而不灰,浓淡墨迹重重叠叠,纸上寥寥几笔,入画已蕴三分风流,重峦叠嶂仿佛就在眼前,大气磅礴,却不只是天地浩大这般简单,其中意境太过深远,等闲之辈难以堪透。禾夕随意扫了眼画,视线便落在纸上搁着两支毛笔,一长一短,似乎是随意一放。她拿起毛笔在手背上微微一碰,笔尖随即划出了一道墨痕,细白的手背便变黑了,她一时笑弯了眼儿。凡人短短几十年好是会给自己找乐子,不像她这样的老怪物活的久了见的多了做什么都乏味无趣,年幼时对什么都好奇心极重,现在有时候甚至连脑子都不耐烦动,日子过得很是寡淡。禾夕一时兴起,正要在纸上落笔,笔尖堪堪就要落在宣纸上,耳旁忽听极远处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缓缓往这处而来,一步步越来越靠近。她忙将手中的笔放回原处,却发现这房内没有躲藏位置,床上肯定是不行的,来人进门一眼就能瞧出端倪,禾夕心乱之际,左右环顾,瞥见房梁上可以躲人,当即手撑桌子往上一攀,悄无声息地跃了上去。说巧不巧,下一刻,沈祈脩便打开了房门出现在视线中,前后相差不过半息,惹得禾夕心跳都快顿住了,一时趴在房梁上不敢动弹,唯恐发出了声响叫他察觉。沈祈脩缓步进房内,伸手推开了窗子,晨间的风微微拂来,带着清新湿润的气息,闻之心旷神怡。他收回手看向桌上的画,拿起摆在画纸上的毛笔,修长的手指才拿起毛笔离了纸些许距离,他觉何处不对,手间一顿又将毛笔放了原位,彼时这两支不同长度的毛笔摆在一块儿,是左长右短。他静看一息,伸手将长的那一支放在了短的右边,变回了左短右长的位置。禾夕见状一怔,眉头不可见微挑,刚头这笔是她随手一拿,根本不记得摆的位置,究竟是左长右短,还是右短左长?难不成她放错方向,叫他看出了端倪?禾夕想着也觉得自己太不小心,这毛笔明明是随手一放,寻常人怎么可能去留意这些细枝末节,这些若是也一一记得一清二楚,该是多么缜密的人。沈祈脩将毛笔摆回原位后静了一息,琥珀色的剔透眼眸渐深,环顾了四周一眼,又抬头看来。禾夕对上了沈祈脩清冷目光。禾夕不敢置信沈祈脩竟真如此心思缜密,她微绷着身体。随后她尴尬一笑,“公子,好巧啊”说完只想反手掌自己一巴掌,在他的房间内说巧,怕是被他取笑了。不过看他一副清冷目光直直看向她,她真的很想见他脸上除了面无表情外之外的表情。沈祈脩看了她片刻,菱角分明的五官下薄唇轻启,不易亲近的清冷凌厉越发明显“你还要在上面呆多久?”

禾夕闻言反应过来连忙冲着他干笑,轻点一下从屋梁上跳了下来,“公子,我不是有意要进来你房间的,我就是好奇你的房间想着进来看看就走的,可才刚进来你就回来了,一时我不知作何反应就怕你误会我就…”沈祈脩见禾夕轻易从屋梁下来,不闻一丝声响,静息一会儿,不想听她狡辩,“出去。”

禾夕闻言一怔,粉唇微抿,见他清冷目光败下阵,抬脚前房门口走去。“等一下,”正往外走的禾夕听到沈祈脩叫住了她,神色一下明媚起来,刚转身一物品迎面袭来,她伸手接上一看是木雕马,刚上扬的唇角下坠眉眼疑惑看他,“公子,这是我送你的马,为何又给我。”

“不喜欢。”

沈祈脩分明在说谎,前两日上街分明是喜爱的而且是非常喜欢那种,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呢?“你是不喜欢马,还是不喜欢送马的人?”

禾夕出口就后悔了,有时候太直接会把自己的路走死。沈祈脩看着她默了一瞬,“不喜欢人。”

这话是极为伤人。禾夕闻言一怔,觉着他似乎对自己有着极大的偏见,从第一次在陵安城城门口开始,就一直对自己爱理不睬,虽他本就为人清冷,可对自己似更冷漠些,想来是闯进他的领地,惹了他的忌讳造成了不好的印象。就像她活了千年,辗转几世最不喜的大概就是别人不经同意踏入自己领地,做自己不喜的事,想来他也是因这个不喜的。这样下去还怎么与他玩?日子乏味无趣难得寻得一个这么好看的人,可不能得罪了。想到这里禾夕赶忙走去了客栈,与掌柜的借了厨房,做些好吃的赔礼道歉。精致点心与肉粥装上手梁食盒,敲响了沈祈脩房门。沈祈脩开门见是禾夕眉头一紧就要关上,禾夕手眼极快挡住了门框,“公子,我是来赔礼道歉的,方才是我做的不对,不该进你房间,我备了些吃食给你。”

沈祈脩闻言见她笑脸盈盈,关门的手微松,让禾夕看准时机钻了进去,禾夕将手梁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一一摆好。见沈祈脩还在原地,便要拉到登子上坐,“公子,快来尝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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