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们正哄笑呢,眼看最后一段上马路了。 啪啪! 乍然两声枪响。 前头的龅牙吓得一声尖叫,小子们顿时好像炸营了似的。 “闭嘴!”
赵景阳大喝一声,眼睛穿过树木的枝叶,隐约看到马路边停着的一辆汽车——那种最老式的老爷车。 枪声就是从汽车里传出来的。 汽车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长衫、戴着大檐帽的人迅速下车,举着枪,朝向这边树林。 “躲起来!”
赵景阳大喝:“都给老子趴下!”
话音刚落,枪声已起。 赵景阳膀子一晃,卸下背篓;身子一缩,紧接着利箭似的向前猛窜,眨眼间窜到街沿下一丛灌木之后。 这会儿,十来个半大小子已哄然散去,四面八方藏进了树林里。 对这些流浪儿来说,逃命、跑路,已经成为一种本能。在面对不可抗力的时候,他们反应比谁都快,跑的比谁都滑溜——这是流浪的艰苦生活铭刻的烙印。 但子弹不长眼。 随着赵景阳窜到灌木丛,随着枪声响起,一声惨叫。紧接着,三毛那熟悉的声音:“龅牙!”
赵景阳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锋利如刀! 又一声枪响,站在汽车旁边的人对着三毛发声的方向开了一枪。 “滚出来!”
他同时大喝。 赵景阳的身子如蛇一般,瞧无声息,缓缓的滑过灌木丛,人趴在街沿边,一只手抠起了一把沙土。 一时间,除了龅牙的哼哼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那人举着枪,似乎在犹豫。他不知道树林里有多少人、是什么人。他虽然有枪,却只一把,枪里的子弹就那么几颗。轻易实在不敢杀进树林来。 几个呼吸后,那人缓缓后退,向车门靠拢。 就在他准备转身上车的时候,赵景阳忽然跳起来:“受死!”
那人一惊,猛地转身,迎面一捧沙土便飞了过来! 赵景阳趁他心生退却之时,忽然跳出,三米多远的距离,一把沙土洒出,人一落地,便一招癞驴打滚,向那人脚底滚去。 那人猝不及防,被沙土撒了个满面,虽有大檐帽遮挡,却也难免惊慌。慌乱间,啪啪啪,枪火绽放,一连三响! 就这一转圜的功夫,赵景阳已扑到他脚下。行云流水间,一式蛇拔草,人便绕着那人的脚窜到了他背后,仿佛装了弹簧,身体陡然一下子弹起。 在赵景阳起来的一瞬间,手肘已如大枪般狠狠扎向这人的背心。 噗! 咔咔! 骨头的脆响中,那人惨叫着向前扑跌出去。 赵景阳哪里放松?人如影随形,左脚踩着这人的小腿,右脚从他背心再度踏过,而后跃起半尺,脚尖在他脑后轻轻一点;那人跌落尘埃的同时,赵景阳一个空翻,落回了发起这次进攻的初始之处。 叮当一声,那把枪空中飞落,磕在街沿上,翻滚着从街沿下来,停在赵景阳面前。 赵景阳俯下身子,捡起枪械,掂量着,几步走到那人面前。那人浑身颤抖抽搐着,羊癫疯似的,然后便没了动静。 赵景阳喘着粗气,上前在那人脖颈上又踩了一脚,确定气绝,这才长出口气。 兔起鹄落,生死之间。 只这么眨眼的功夫,赵景阳已拼尽全力——就招式而言,赵景阳在黑暗中拘禁的无数时光里,把能练的都练的融入了本能、练出拳意、练出精神;但有句话说的好——脑子明白了,身体跟不上。 这具身体实在太差劲。 年纪轻轻,才十九岁,便已被大烟掏空了元气。赵景阳附体才三天时间,即使给自己心脏里植入了九窍金丹,开始着手修炼龙虎如意真体,但基础太差,身体内的亏空都还没有补全。 单论体能,他现在也就只能爆发出普通人的层次,而且时间还不能太长。如果要进一步爆发,就只能动用九窍金丹的药力——药力爆发太猛烈,会伤身,误及本源。 就这几招,将持枪者格杀,赵景阳已是筋骨酥软、浑身疲敝。 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赵景阳脚跟酥麻,强打起精神喝道:“都给老子出来。”
听到他的声音,悉悉索索,小子们从树林里探出头,看见街上倒着一个,站着一个——站着的正是景爷。 一时间,都喘起气儿来。 三三两两,走了出来。 赵景阳一屁股坐在街沿上,道:“龅牙怎么样了?死了没?”
三毛立时道:“没死,打腿上了。树后面躺着,看起来可疼了。”
赵景阳闷哼一声,晃了晃枪:“要不我打你小子一枪,看看疼不疼?”
便说:“癞痢,搜搜,有用的都搜出来。”
癞痢:“好叻!”
几个半大小子搜死人的搜死人,搜车子的往车上钻去。 对于死人,这里没一个害怕——这年头,死人可不少见。他们这些流浪儿,身边多多少少都死过一些同伴。有的是病死的,有的是被人打死的,还有饿死的,什么没见过? 对他们来说,活人才危险。死人?跟死鱼有什么区别? 二牛凑到赵景阳身边,低声道:“景爷,这人看起来可不一般呢。”
他指了指尸体,又指了指车子。 赵景阳点了点头,正要说话,车里,癞痢大喊:“还有个活的!”
赵景阳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手中的枪握的邦紧。身边,二牛几个也炸了。 可没等炸起来,癞痢几个小子便从车里拖下个人来。 淡淡的月光下,这人的模样、身段,赵景阳一眼看了个结实! 女人! 一个美丽的女人! 精致的五官和白皙的脸蛋。她身高一米六出头,穿着一件短袖旗袍,凹凸有致的身材在旗袍下映衬的淋漓尽致。 肩上搭着一件绒毛坎肩,此时歪歪扭扭;头发是这时代极流行的大波浪,但正散乱;精致耳朵上垂下的一颗宝石,月光里正晃动着微微发光。 这不是寻常人家的女人。 赵景阳的目光从头到尾,将这个女人打量了通透,内心里忽然有点火热——多久没触碰过女人了?多少年了? “景爷,是个婆姨!”
癞痢推搡着女人来到面前。 “我没瞎。”
赵景阳压下心中蠢蠢欲动,摆了摆手,让癞痢几个松开这女人,对他们道:“快把车里有用的都搜出来,这儿不能久留。”
说着话,目光从女人身上收回,进步往车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