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前后,禹老爷子趁着农闲来给孙女婿盘炕,花了不到四天的时间,就将正屋和隔间的两座土炕都盘好了,用的红砖、土坯等材料都是秦京强帮忙赶着驴车从秦家村运过来的,至于水泥和石灰是符景略走项海川的路子从轧钢厂花钱买来的。
这天中午时分,禹老爷子背着手站在正房中间,细细的打量着房间的各个角落,暗自点头,进门右手边垒了个小土灶,冬天就不用把煤炉子搬到门口去做饭了,土炕盘靠在进门的右面墙上, 孙女婿又从信托商店淘来了两道旧屏风将土炕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很好的隐私空间,堂屋的面积也不知不觉大了许多,各式家具错落有致的摆放着,极其赏心悦目,往后大孙女跟着她男人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过日子得多么舒心爽气啊。 唯一的小遗憾确如孙女婿所说,房间底下不存在藏宝的地方,自己和老伴保守了一辈子的秘密到头来一场空,多少有点不值当。不过自己能和老伴这样的女人相守一生,也算值了。 大孙女能够嫁给孙女婿这样一等一的男人,禹家门庭光大有望,自己也该知足了。不远处的电风扇正呼呼的转着,给他带来阵阵凉意,同时也消散了他心中的些许遗憾。 符景略站在禹老爷子身侧,看着他有些惆怅的神情,知道是为了什么,故意笑着问道:“爷爷,是不是还有些小遗憾啊?”“嗨,也谈不上,我都这把年纪了,得失不萦于怀嘛,那本来就不是咱们家的东西。如果以后你单位上给分房子了,你这间房子也不能卖掉,或者租给别人住,你们院里的那个聋老太太这段时间天天跑过来东瞧西望,我怀疑这里面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名堂。”
禹老爷子瞬间回过神来,小声叮嘱道。
“明白。”符景略肃然点头,心里也有同样的想法。
“对了,这炕还要再烘个十来天才能睡,记住了?”禹老爷子再次叮嘱道。
“知道,爷爷,您回去能不能帮我找点木板在外面靠墙搭个小棚子,现在天热了,我天天光着膀子站在院子里洗澡有些不雅观,到时候冬天洗澡也能挡点风。”符景略有轻微的洁癖,不喜欢到澡堂子里泡浴池,害怕得传染病。
“行啊,反正我这段时间也是闲着。”禹老爷子笑着应了。
“景略哥,还有我们的事情呢。”禹雅清不好意思的推了推心上的手臂。
“对对对,爷爷,回去记得找位好木匠做一个齐膝高的大澡盆吧,清清她们要用。”符景略瞬间明白媳妇儿的意思,她也有轻微的洁癖,听说澡堂子里有些马虎的大婶大姐会带着两、三岁的男孩子进去,就更不想去了。
“行啊。”禹老爷子也不多问。
这时秦京茹小心翼翼的端了一砂锅冬瓜炖排骨走了过来,笑着说道:“爷爷、姐夫、姐,洗洗手,准备吃饭了。”她现在全身换上了自己做的新衣裳,心里美滋滋的,还不光是这个,通过这段时间给大家做衣服,感觉自己的手艺大有长进,完全可以出师了。
“噢,这哪来的排骨啊?尽瞎花钱。”禹老爷子转身看了一眼秦京茹手里的东西,眉头微皱,小声抱怨道。
“嘿嘿,这是住前院的胖哥帮忙弄的,他在肉联厂上班,内部价格,花不了多少钱,还有,爷爷,我这可不是专门招待你的,我媳妇儿也要吃啊。”符景略伸手搂着禹雅清的肩膀,笑着说道。
“你呀。”禹老爷子无奈笑道,他知道这几天孙女婿都在变着法的弄好吃的招待他,还是很满意的。
…… 吃过饭后休息了没多久,禹老爷子就嚷嚷着要回去,符景略拗不过他,只好骑着自行车送他去公交车站,走到半道上禹老爷子突然说道:“景略,你先停一下,我还有话要和你说。”“哦。”
符景略赶紧刹住车子让他跳了下来,用脚点住地,好奇的问道:“是不是忘东西了?”
“不是,你也下来吧,咱们边走边说。”
“好。”
符景略扶着自行车并肩和禹老爷子走了一段路,见他迟迟不开口,有些好奇,小声说道:“爷爷,我现在孤身一人,你们就是我最亲的亲人了,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家雅清能找着你是她天大的福分,可有些话我还想问个明白。”
禹老爷子点点头,和蔼的问道。
“您是想问小茹和盈盈的事情吧?”符景略这时已经回过味来了,朝四周扫了一眼,见没什么行人,小声问道。
“没错,我算看出来了,你是不是想养着她们?”禹老爷子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委婉的问道。
“我……爷爷,我和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如果她们不想离开的话我也不会赶她们走,上次盈盈离家出走过一次,当时我的心里就特别难过。”符景略迟疑了一下,和声说道。
“明白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你爷爷我也年轻过,和你奶奶结婚前我也有过别的女人,不过我想提醒你,现在不同旧社会了,这种事情有些危险。”禹老爷子点了点头,满脸惆怅的说道。
“知道,我暂时还不会把她们怎么样,走一步看一步吧。”符景略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说道。
“嗯,最起码知道什么事情不能做,这样也好,咱们骑车子走吧,天很热了。”禹老爷子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他也不想怎么逼孙女婿,免得到时候鸡飞蛋打。
“诶。”…… 华灯初上,砂锅居106号小包间,符景略和段千帆相对而坐,看着饭桌上的砂锅白肉、九转肥肠和另外两道时鲜蔬菜,笑着说道:“段所长您太客气了,随便找个饭店就行了。”
“那哪能啊?我这次能够顺利度过难关,同时还能立这么大的功劳,全靠你的帮忙,不好好表示表示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段千帆含笑说道。
“嘿嘿,严重了,其实我啥也没干啊,工作都是你们在做。”符景略挠了挠头,谦虚的说道。
“你呀,如果不是你反应快,及时报告了上级,真让钟元龙跑了,我的错误就大了。”段千帆笑着摇了摇头,知道符景略是想隐藏自己的关系,随后从公文包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轻轻的推给他,“功劳我领,奖品算你的。”
“这是?”
符景略好奇的问道。
“没啥,就一张手表票,二三十块钱的东西。”段千帆轻描淡写道。
“好吧,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符景略爽快的收了,扭捏作态徒惹人不快。
“这就对了,来,今天我就以这个代酒,敬你一杯。”段千帆拿起面前的汽水瓶笑着说道。
“好啊,一起吧。”“呼,爽快,说老实话我也不喜欢喝酒,还是你对我的脾气啊。”
段千帆一口饮尽瓶中的汽水,含笑说道。
“我也感觉您挺对脾气的,要不往后咱们以兄弟相称如何?”符景略笑着试探道。
“哈哈,求之不得啊,我也是这个意思。”段千帆已经摸清楚了符景略的底细,知道他才干人品一流,和自己又不是一个系统的,不存在利益关系,又有后台,自然愿意。
“段大哥好。”符景略很会打蛇随棍上。
“符兄弟好,来,咱们再干一个。”“好。”
两人吃饱喝足后,符景略随口问道:“我听说你们所的喻大勇调到街道劳保厂当工人去了,是因为什么?”
“这小子不地道啊,不但私下里和你们厂曾处长通风报信,还擅自行动,误了我们所的大事……”段千帆恨恨的将喻大勇的所做所为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符景略。 “嗯,这样处理了也好,要不然迟早是个祸害。”
符景略点点头,喻大勇再也翻不起大浪来了,顶多过个一年半载的出来蹦哒一下,不过那时候自己可以随时按死他。
“是啊,那咱们回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