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明白就是这么个问法？”

江轩看着坐在于冰凌位置上干等的林梦儿，揉着眉心发愁，　　小幽灵有心想要说点高大上的话，可想了半天还是只能说出，　　“那……那我又不知道她家在哪，而且她现在肯定在休息，也不能打扰，只能在这等着了嘛。”

“话虽是这么说，但你就不能等晚上再来？”

“不能，我想早点问出结果。”

少女在这时候显得很倔强，她看看愁眉苦脸的江轩，微微带些歉意说道，　　“你先回家吧，等晚上再来接我，或者我自己回去也行的！”

“我要想回家早就走了，还你自己回，我都怕你丢了，唉……”　　江轩挺愁的，他不是愁自己在这没事干，而是愁小幽灵，对方自从来到这就不怎么开心，　　按理来说，不开心的时候应该出去透透气放松一下身体，可惜他劝了很久都没什么作用，连用吃的都引不出去，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又过了一个小时，看着小幽灵毫无活力趴在于冰凌桌子上发呆的模样，江轩更头疼了，他犹豫很久还是决定来硬的，　　“快起来，我要带你回家。”

“不去，你自己回家吧。”

“快点。”

江轩想把林梦儿的身体抱起来，却遇到了异常激烈的抵抗，　　“不要！你赶紧放开我！我不走！”

男人逐渐不悦，“你在这等着有什么意义吗？听话，快点回家，我晚上再带你来。”

“不！”

小幽灵大概是第一次这么坚决地违抗江轩的话，她紧紧抱着面前的桌子，眼中有几分感同身受的委屈，　　“她今天在这等了一早上也没有说什么……”　　江轩一愣，慢慢松开手，　　“就因为这个？”

林梦儿觉得就是这样，可又觉得不对，于是垂着脑袋想了一会，最后摇头，　　“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我也想早点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想在这等着，等她一来就问出答案。”

“……唉。”

江轩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却又心疼她现在的状态，只能叹气，继续问道，　　“就因为她之前帮过你一次，所以现在你才这么关心她的想法？”

这句话似乎也很容易让人模棱两可，会让人忍不住去想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但林梦儿回答这个问题却是出奇的快，仿佛这半天一直都在想这件事，　　“不是的这样的，或许前几天是因为这个，但这些天我和她说了很多话，她没有看上去那么冷冰冰的，人也很好，看我要哭会安慰我，　　所以我还是挺喜欢冰凌的，不想她莫名其妙地就离开，而且我能感觉到，她心里也很不好受的，我想问出来，想帮帮她。”

“想帮她？你……嗯？”

江轩忽然发现异常，诧异地看向门口，办公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细缝，细缝中透出的光被大片地挡住，形成一个大概一人高的阴影，　　那阴影晃动一下，门缝透出的光线就这么慢慢变大，直到完全敞开。　　林梦儿看到门开时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拉出办公室，一直到天台才停下，　　小幽灵瞅瞅眼前看不出表情的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小声问道，　　“冰凌，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于冰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也不知道自己把眼前的幽灵拉过来干什么，只是当时心中升起了这个念头，她只是照做，　　可是心里没有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她只能沉默。　　林梦儿看她不说话，更加不确定她到底想干什么，犹犹豫豫地站了半天还是指着回去的方向试探性地问她，　　“那我回去了？”

“等一下。”

“干……干什么？”

于冰凌微微移开视线，　　“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吗？”

“诶？”

小幽灵眨眨眼，一时间没有明白这是一种什么发展，　　“你把我拉过来是为了让我问你？”

“不可以吗？”

“好像……可以。”

林梦儿彻底懵了，本来被一下子拉过来，她还很紧张地根本没敢有问问题的打算，结果现在被主动要求了？　　少女忽然发现这世界变得很奇怪，但是又很合她心意。　　“那我问了？”

“嗯。”

“那个……你为什么想走？”

“因为在这待的不习惯，郭师兄不喜欢我，我也不想给他添麻烦。”

于冰凌声音很平静，明明说的是自己的事，却像是在读一篇无趣的作文。　　“就因为这个？”

“嗯。”

小幽灵心中的不甘更多了些，　　“可是，可是这能够改变的吧？那个郭……郭棋！　　对，就是他，他为人不坏的，虽然没有我家江轩那么完美又无可挑剔，但起码不坏呀！”

“？”

于冰凌神色中浮现一抹古怪，对于林梦儿刚刚夹带私货的言论，竟然第一次升起几分想吐槽的心思。　　小幽灵没有发觉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继续开口，　　“所以他并没有恶意，只是不习惯你身上的气质，平常多说说话就好了，因为这个走太不值得了吧！”

于冰凌摇头，“多说话很难。”

看对方不太明白，她干脆说起了自己的过去，　　“我从小被道盟养大，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父母双亡的影响，我小时候性子就很孤僻，不愿意和人说话，连表情都很少，　　一开始大家还没有发现我的问题，都会很正常地过来和我聊天，但是久而久之他们也发现，和我说话实在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慢慢也就放弃，　　说起来，如果不算因为工作产生的交流，你大概是和我说话最多的人，因为你总会主动过来找我，就算得不到回应也没有放弃，我也只习惯和你聊聊天，并不想和别人多说什么，　　所以多说说话之类的事，对我来说很难。”

“怎么会这样……”　　小幽灵一下子没了劝解她的办法，低着头难过半天，才终于有心情问道，　　“那你什么时候走？”

“我没说要走。”

“哎？”

伤心的情绪铺垫了这么久，突然得到一个没说要走的回答，林梦儿有点转不过来。　　“什么意思？那天打电话你不是想走吗？”

“我反悔了，回去没有人可以说话，在这里的话偶尔还能看到你，所以我想留下。”

“……你等会，我捋一捋。”

小幽灵掰着手指数事情的前因后果，数到最后她懵懵地抬头，　　“所以你不走了？”

“嗯。”

“……”　　林梦儿不敢相信般又掰着手指数了一遍，数到最后终于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懵懵的表情一瞬间变为了开心，她一下子抱住于冰凌，并保证似的说道，　　“太好了！我会经常来找你玩的！”

“不用，按照你的生活习惯来就好。”

“那我来找你教我化妆！”

林梦儿总是在需要的时间特别机灵，机灵到于冰凌没法拒绝，只能同样抱住怀中的幽灵，带着从未有过的笑意点头，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