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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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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四处乱窜,往往个把月才能和孙鼎相通一封信,内容还是七零八碎。老孙刚想通了一个问题,又会产生更多问题。  可短毛没空理会求知若渴的孙鼎相,他忙得很。  五月下旬,李自成再入福王府“讲法”。  一通瞎扯淡,得赏赐珍宝皮货两麻袋。爽!  这些有钱佬太好忽悠了,河边随手捡一块“开光”鹅卵石奉上都能换几百两银子。  但是,你要让他给奴仆每月工资加几个铜板,他绝对不同意。奇了个怪!  要不是李自成实在没工夫陪他玩耍,怕是两三年内就能薅秃福王。顺便逍遥“女儿国”,给肥王戴五六十顶绿帽子。  因为刚下过一场小雨,李自成的预言勉强算应验。福王就想让高僧给他算一卦。  这个免了。  李自成借口对方贵为藩王,若泄露天机必遭天谴,暴死当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总不能说福王将来会被“高僧”打靶。  不过嘛,可以稍微给福王提点一二。  高僧掐指一算:“王爷,你攒的银子越多福报越厚。银子都要铸成猪形,重五百斤,十年之内集齐五百头猪便可福禄寿齐备。切记不可胡乱花用,多花出去一两银子就少一分福报。”

福王急忙道:“小王算术不精,那是多少银子?那个谁,小桂子,快去算!”

……  高僧会的东西太多了,福王开价月薪五百两留用。  拉几把倒吧!洗干净脖子等着!  ……  其实,福王也可怜。  曾经差一点就当了皇帝的人,你说他现在除了吃喝玩乐、骄奢银逸之外,还能做什么?还敢做什么?  大明对王爷们防范可深,忌惮的过分。尤其要是遇到个疑心病重的皇帝,比如福王的侄子崇祯,那必须夹着尾巴过活,小心小心再小心。  王爷们混吃等死就行了。对皇帝来说,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功劳。  ……  五月二十九日,大雨如期而至。  各处监测点的数据陆续传来,一日一夜降水量有指甲盖深。李自成还在监测点弄了简易的湿度计、温度计、风力计等。  这年头也算地广人稀,所以各种城池、村庄都选择修在高地。虽然城内排水系统不发达,但是硬化路面也几乎没有,所以一般般的雨很快就渗完、流走了,对城里影响不大。可是对野外无人修理的河道考验就大了。  黄河还没开始上涨,李自成先慌了。  豆腐渣工程未必靠的住,别把两千兵折在这里。  趁着大雨暂停,李自成和王铎、张尔葆打了个招呼,准备逃窜。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当时代准备抛弃你的时候,可能连一句再见都不会说。两位,多保重!”

王铎心下叹息,张尔葆一脸懵。  大统领匆匆率队撤往黄河对岸。然后加速往上党逃窜。  河南老乡,你们自求多福吧!  对了,老乡们现在的绰号是“驴板肠”……  明朝人也喜欢互相开开地域玩笑。  官员们来往京城多送一些家乡“方物”,也就是土特产。因此,京城的大小官员们对各地都有哪些出产了如指掌,时间一长,干脆以食物来指代当地人。  比如嘉靖年间内阁首辅夏言是江西人,有人就送他半句诗:“腊鸡独擅江南味”。  江西人外号为“腊鸡”。  严嵩也是江西人。某次过生日,江西绅士毕集,嵩长身耸立,诸公俯趋。  高新郑在旁笑,嵩问故,新郑曰:“偶思及韩昌黎《斗鸡》诗:大鸡昂然来,小鸡悚而待。是以笑耳。”

。严嵩大笑,众人亦哄堂大笑。  开个玩笑别人也不为怪。  再看其他地方。  “新郑与江陵初年,相契如兄弟……高(拱)戏出一俪语云:晓日斜熏学士头。  张(居正)应声曰:秋风正贯先生耳。  两人拊掌几坠马。  盖楚人例称干鱼头,中州人例称偷驴贼,俗语有西风贯驴耳也。 ”  “蜀人为‘川老鼠’,以其善钻也;呼楚人为‘干鱼’,以其善治鱼也;呼江西人为‘腊鸡’,以元时江西人仕于朝者,多以腊鸡馈客也。”

严嵩、夏言等权臣并不以“腊鸡”为忤;张居正也笑对“干鱼头”,以及河南人“偷驴贼”等等绰号并不是贬义的骂人话,顶多是善意调侃。  所谓“偷驴贼”也不是那个偷。  明初,名士宋濂过洛阳,士人挽其留宿,不从,遂藏其驴。宋濂觅驴不见,作诗:“绕遍洛阳寻不见,西风一阵板肠香”。  河南人“偷驴贼”和“驴板肠”的绰号遂传开。(宋濂被朱元璋称为“大明开国文臣之首”。但他在洪武元年给前朝衍圣公写墓志铭,依然用大元年号。)  “各省皆有地讳,莫知所始如。畿辅曰响马;陜西曰豹;山西曰瓜;山东曰胯;江南曰水蟹;浙及徽州曰盐豆……福建曰癞;两广曰蛇;云贵曰象。务各以讳相嘲。”

除了这些无伤大雅的地域绰号,北方人南方人自古不乏互相诋毁。  北宋人邵伯温《邵氏闻见录》:祖宗开国所用将相皆北人。宋太祖刻石禁中(大内)曰‘后世子孙无用南士作相、内臣主兵。’  南宋赵彦卫《云麓漫抄》:艺祖御笔‘用南人为相、杀谏官,非吾子孙。’石刻在东京(大)内中。  名人寇准更是狂发地图炮,“南方下国人,不宜冠多士。”

陆游《论选用西北士大夫扎子》:伏闻天圣(宋仁宗)以前,选用人才,多取北人,寇准持之尤力,故南方士大夫沉抑者多。  原因在宋前。  齐高帝欲用南人,被王俭劝阻,理由是晋朝任用南人结果灭亡了;宋武帝刘裕曾有任用南人想法,但沈文季说不用南人已是惯例了。  宋代,赵匡胤登基,同样延续了这个传统。  到了元代,“四等人制”虽然于史无证,不过北人较早归附,相对比南人混的好。  到了明代初期,因为南北对立还出了个“南北榜案”。  因为科举考试中所录51名全系南方人,会试落第的北方举人联名上疏,告考官刘三吾﹑白信蹈偏私南方人。后来朱元璋亲自策问,所录六十一人全系北方人。  “南北榜”或许并不是一场科举舞弊和反舞弊事件,而是朱元璋用“搞平衡”的办法解决南北政治平衡的需求,扩大统治基础的政治事件。  明王朝的科举制度,经过南北榜案这次重大的变革。从此明朝的科举录取,不再是“全国统一划线”,相反分成了“南北榜”。即南北方的学子,按照其所处的地域进行排名,分别录取出贡生后,再统一参加殿式。  这个制度不但此后沿用于整个明清两朝,与后世高考中的“分区划线”也有异曲同工之意。  明中期还出了个地域炮烂人。  阉党份子焦芳不知为啥特别讨厌南方人,尤其是江西人。“每言及余姚、江西人……肆口诟詈。”

他曾写奏疏,把有明以来南方高官挨个骂了一遍。  还有,“满剌加(马来稀亚)使臣亚刘,本江西万安人,以罪叛入其国。与其国人端亚智等来朝。既又谋入浡泥国索宝,且杀亚智等。  事闻,方下所司勘奏。(焦)芳即署其尾曰:江西土俗,故多玩法(玩弄律法)……多被物议。宜裁减解额五十名,通籍者勿选京职,著为令。且言:王安石祸宋,吴澄仕元,宜榜其罪,使他日毋得滥用江西人。  焦芳想裁减江西乡试名额五十名,又说不要滥用江西人。多大恨?连王安石、吴澄等亡了几百年的人都要拉出来鞭一下。  “芳深恶南人,每退一南人,辄喜。虽论古人,亦必诋南而誉北,尝作《南人不可为相图》进瑾。”

后来大太监刘瑾倒台,焦芳也就随之削职为民了。  南人北人对立从朱元璋上台起就有,几乎可以说贯穿了整个明代,只是其他人的言行没有焦芳那么赤果果罢了。  在明代,还有些人被取了奇葩外号。  明宪宗朱见深的至爱是比他大17岁的万贵妃,官员万安就认万贵妃当姑姑。他又靠进献小药丸和小黄书走上人生巅峰,当了内阁首辅。  所以,人送外号“洗鸟相公”。  万安早年靠进献小药丸发达,后来却突然不举了。  他有个门生倪进贤,奉上秘方,号称“洗洗更健康”。  万安用了之后,果然“洗之复起”。于是提拔倪进贤当了御史。  因此,倪进贤被称为“洗鸟御史”。  有人作《放手铳》诗讥讽:独坐书斋手作妻,此情不与外人知。若将左手换右手,便是停妻再娶妻。一捋一捋复一捋,浑身扫痒骨头迷。点点滴滴落在地,子子孙孙都姓泥(倪)。  还有,嘉靖皇帝好吃“仙丹”。有个名叫顾可学的人自称会炼丹,吃了之后延年益寿。  他用童男童女尿炼制“仙丹”,嘉靖服用之后觉得有效果,居然就提拔顾可学做了礼部尚书。  时人传言说“千场万场尿,换得一尚书”,骂顾是“炼尿尚书”。  还有一个例子,暂未发生。  宋一鹤升任湖广巡抚,按惯例,他要去拜访上司——兵部尚书杨嗣昌。  因为杨嗣昌他爹叫杨鹤,所以宋一鹤按理要避讳,送上名帖时把自己名字写为“宋一鸟”。  所以人送外号“鸟巡抚”。  …………………………  第10章非我不爱钱  革命军行至清化镇躲雨两天,李自成收到张承宠来信。  朝廷要派人下来视察宁山卫,若卫所兵堪用就要拨粮拨饷。可那帮老农怎么拿得出手?  张承宠灵机一动,乞求大统领借给他一千人充门面,两三天时间就行,有出场费。  “真他码扯淡!准奏!”

于是,革命军接受了太监检阅。  ……  六月十五日,革命军过太行陉。  两万多银子修出的山路确实平整,不足之处是道路略窄,这个就没法了。  碗子城和天井关虽然没换革命军的人,不过也变成了自家后院,凡打斧镰旗者随便出入。  十七日,李自成进入阳城境。汇合了谷可成的骑兵和御林军。  沁河缓缓流淌,暂无满溢之患,张道濬的豆腐渣堤坝经受住了考验。附近没遭水灾。  今年沁水县及沁河两岸交夏税的人格外积极。几家农工商钱庄更是存款火爆,光是最近三个月已入库上百万两银子。  他们能不踊跃吗?否则就是一场辛苦为谁忙,我为流寇当银行!  农工商钱庄明面上自然和革命军没关联,它只是给土豪们承诺,若有意外包赔损失。  几箱子地契都经过官府验证,银子丢了拿田、宅抵——地契都是真的,也可以说是假的,废纸一张。  存银五万两以上的储户可申请参观银库。那地方很隐蔽,戴上头套坐上轿子要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连走三天三夜。  摘下头套,几间库房里银光灿灿,都是百斤重的大块银锭,码的整整齐齐,粗略看去不下五百万两——银子九成九都是假的。  ……  革命军行至润城,张道濬、王重新、贾富贵等人率领两千余团练前来“截击”“流贼”。  双方“交战”半日,喊杀声震天。  围观乡民里三层外三层。  甚或有小机灵鬼在高地安设茶棚,供人吃喝观景,一座难求。  “求啊,还没狗打架好看。”

“那个大炮不错,是不是真的?”

“光冒烟没铁蛋,糊弄人。”

“快看快看,革命军里有女人!”

“就是就是,那儿还圪蹲了一个……”  “河边洗澡的那些怎么围住了,唉!”

“隔壁那么多光屁谷你不看?”

“你爱看你看,我不好那口。”

……  赤卫队和革命军从晌午战至傍晚,胜负渐分。  看到“流寇”“大败”而去,围观的乡民们嘘声一片。  秀才韩志靳满头雾水,这就打完了?他稀里糊涂的随着张道濬返回窦庄。  这后生是陕西人,被盗屠其家,因从之。从流掠沁水,趁机投降张道濬。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啊,这浓眉大眼的张都督也是流寇一伙儿?  气抖冷!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当然不能好了。  一旦做过“流寇”,才知道“流寇”是真的好。  原历史线的后年,韩志靳去看望被流放海宁卫的张道濬,顺便“游吴,(谈迁)识之。壬午入楚,仍从盗……”  ……  当前已有五六万农民军在上党东面肆虐,李自成打听完情况,补充了一批生力军和辎重,带着袁宗第赶去凑热闹。趁火打劫!  六月十八日,张能从太行山前来汇合,革命军逼近泽州城(晋城)。  泽州富庶。  “铁冶遍于西南,岁入白金数十万。”

“万金之家遍于各里,夙称巨富者十余户。”

“有官不到大阳夸,有衣不到渠头亮。”

大阳镇出产的钢针行销海内外;渠头村大户“金砖铺地,富甲泽潞”。  因为富,纳税也不同。  “泽之差银不编于地亩而编于人丁……而上丁银至二两七钱,则他省直所未有也……逐末者多富商大贾,或滞财役贫,冶铸煮盐,家累巨万而不置立锥之地。于是地不足凭,而始以丁役矣。”

“田始八千四百顷,履亩法行增益殆万。污邪蟹螺何所不籍税,税难辨贫富,于是以丁出租庸,丁一征至三金,经数十年不稽登耗之数。”

泽州高官也多,不算辖下的沁水、阳城,州附近光知名的东林党人就有七八个,比如硬刚魏忠贤的王允成等等。  城里还有宣宁王、隰川王两座郡王府。  可惜俩末代王爷不争气,无子,除国。  万历时,因宗室繁衍过巨,遂减岁禄,并限制继承。  “郡王无继统之例,其进封亲王或薨故绝嗣或犯罪革爵者,子孙弟侄及傍(旁)枝族俱不准承袭王爵。”

王爷虽没了,还有旁支在兼理府事,多少能剩下点家产。  另外,朱家后来一直在约束宗室人口。比如成化年间规定,亲王只能有妻妾五人。西门大官人妻妾都八人呢,妥妥的比亲王还幸福。  到正德年间,朝廷又加码规定,凡生母来历不明者,一律不得纳入宗室。  到嘉靖年间,又出了新方案。以郡王为例,要年过二十五仍然无子,才允许选配两名妾;过三十岁无子的可以有四个妾。  多提一嘴。大明平民百姓纳妾也有规定,“民年四十以上无子者方听娶妾,违者笞四十。”

当然,后来没人遵守就是了。  ……  泽州近两任知州官声都不错。  前个月黄图昌因父丧离职,“士民泣送百余里不绝,为明三百年第一云云。”

顺便他的师爷也跟着跑了。狗日的,白送了他几千两银子。  现任知州王胤长有《爱钱歌》一首:  非我不爱钱,我爱谁不爱?  敲骨吸人髓,天理良心坏。  逼人卖田产,把来我置盖。  逼人鬻妻孥,把来我养赖。  逼人借银钱,把来我放债。  人哭我欢喜,有些不痛快。  我见爱钱人,当身遭祸害。  又见爱钱人,子孙为乞丐。  空落爱钱名,唾骂千年在。  我有爱钱方,人己两无害。  少吃一只鸡,可买五日菜。  少穿一尺绸,举家有铺戴。  俭用胜贪图,吾鼎尤当爱。  “流寇”入上党,知州王胤长知道官军靠不住。那帮丘八大爷只会“尾贼而不见贼,惊贼而不杀贼”。于是他在郊外设立新营,募兵上千。  再加上泽州城池坚固,“流寇”轻易不敢冒犯。  可是王胤长心里不踏实,日夜巡城,即便积劳成疾,仍支床于城头督事。  然而,最令他头疼的还是应酬官军。  “贼去兵来,中贵总戎接踵而至。索饷如虎,毒害如狼,其视州牧不啻几上肉。”

王胤长勉力维持,尽量应酬官军,“不令怒亦不令喜”。  必须把那帮大爷伺候着,不然“军无粮则必扰民,民无粮则必从贼,贼无粮则必变流贼,则天下无了日矣。”

老王是个明白人啊,可有啥用?  ……  十八日后半晌,革命军和泽州兵在吴王山下对峙。  指挥同知陈承业一看“流寇”旗号,转忧为喜,急忙出营前去拜见大统领。  城里得到喜讯,有个士绅就对张承宠说:“既是革命军,指挥使……”  老张怒瞪一眼,“你不要瞎说话啊,我与流贼不共戴天!”

他又转头对知州大义凛然道:“贼寇势大,非能力敌。陈家世袭指挥使百五十年,为国尽忠就在今日!”

张承宠自请出城剿贼。  知州王胤长感动坏了,连说不必犯险,凭城坚守可保无恙。  “老爷无需多言,今日不是敌退便是我亡!”

张承宠留下一封遗书,单枪匹马杀出泽州城,直奔敌营。  王胤长不知原委底细,站在城头目送指挥使远去,热泪盈眶。  城里其他土豪早清楚老张跟革命军勾连甚深,心说这次可高枕无忧了。  ……  张承宠进屋,掸下袖头,屈一膝,满脸堆笑,“请老爷大安!”

李自成屁股都没动,只虚抬手,“老兄多礼了,坐。家常便饭,招待不周啊。”

张承宠毫不客气的吃了大半盘过油肉。他心说,真特么好吃,短毛真会享受。  吃喝罢,两人开始讲斤头。  革命军近万人,跋山涉水,一路风尘仆仆前来,怎么可能空手离开?  看在合作伙伴张承宠的面上,城里送一千石粮,五万两银,大统领立马拔营而去;一万石粮,五十万银,革命军保证今明两年泽州方圆五十里无灾无恙。  “五十万……”  张承宠喉头滚动,艰难的说道:“大统领,不是小的推脱,以城里那帮人的德性,根本没可能。新来的知州王胤长又是迂腐之辈,怕是五万银子都不会出。”

李自成轻轻敲打两下桌子,“那行吧。城里俩王府有没有五百万家财?”

张承宠立即回道:“没有没有。除国四五十年了,后辈又不成器,现银顶天二三十万。要是抄了城里其他大户,或能凑个三五百万。”

宣宁王府宗理是他亲家。  李自成琢磨性价比时,张承宠又献策,“下官以为,革命军不如开往大阳镇。那边围墙低矮,转瞬可破。财物良多……”  东西两大阳,南北四寨上,九十三个阁,七十二条巷,九市八圪垱,老街五里长。  金、王、霍、段、裴、张、丁等几大族积蓄不下百万。  裴宇是万历年间工部尚书;张养蒙是万历年间户部右侍郎……  裴宇盖了“金銮殿”先不说;张家大院两千多间房也不需提。王国士最高只当了个霸州知州,他的宅第从西大阳吾神巷延绵至南河岸,占地近百亩,有房舍五百余间。  壕无人性!  李自成眼睛一亮,当即安排谷可成率领骑兵快马加鞭赶紧去保护大阳。  “大阳是大阳,泽州是泽州。我这万把人马要吃要喝,怎么办?”

张承宠扑通跪下,“大统领,小的自知人微言轻,这里斗胆请革命军放过泽州一次。”

“不至于……”  李自成起身搀扶,“你我兄弟之交,有话直说,不要见外。”

张承宠跪倒不起,“大统领,说起来让您老笑话。小的跟知州等人夸了海口,言说必退革命军。唉,死要面子活受罪。望大统领成全。”

老张帮过不少忙,这回无论他是为公为私,李自成也该卖个情面。  “指挥使,你可要想清楚,机会只有一次。如果等二三个月后我再来打泽州,城里不掏些大好处我绝不可能退兵。”

“谢大统领厚恩!”

张承宠伏地磕头,感激不尽。  以后再说以后,先对付过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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