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历史线,登莱平定后,确实朝议欲乘战胜精甲,进剿流贼。 不过以内阁次辅温体仁和兵部尚书张凤翼为首的一些人反对,列出种种理由后拒了,尽放辽兵出关。 有人说因为张凤翼是山西人,他担心登莱明军从西边开过来后会把流贼从河南驱赶到山西。 不管怎么说,反正吴襄琢磨的剿流贼之念是没戏了。 …… 山东半岛有一种说法叫“金复海盖、辽阳开外”,泛指明朝时登州府管辖的辽东范围。 所谓的“金复海盖”指的大连、鞍山、营口的几个地方。辽阳以南的大片土地是由登莱巡抚管辖。 比如由于明朝时辽东未设府县,当年金复海盖四地的学子每年参加科举考试都要渡海到距离最近的登州府应试。还有其他事务等都需要老百姓到山东处理。 所以登州府内辽人非常多。 当前李、孔等人恐怕城中不是辽东旧人的降军降民有怨恨,成为官兵的内应,因而对登州城内控制极严,城中的主要干道不许本地人和南人行走,一有发现就地处斩。 而最近的城内的关防又一次加强了,不但夜间宵禁四处加派岗哨,连白天也不许人无故行走,出入都需路条。 城墙上更是加强戒备,日夜传箭警戒,凡发现传箭不应的,不问情由一概处死,整个登州城戒备森严。 夜已深,城内街道上已经变得一片沉寂。 巡抚衙门里的争论也告一段落。四个大头目都吵累了。 他们唯一达成的共识是,赶紧先把财物装箱,随时准备撤离。 至于往哪撤,明日继续研究。 事关身家性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都元帅”李九成也不能一言九鼎。 送走三人,李九成正生闷气,王子登窜出来了。 …… 正月初二,李自成睡醒时已经日上三竿。 吴襄得报没有前来相会,推说忙于军务,只让儿子问候一声。 李自成心说这就要晾着了。他提起想进城,吴三桂说会通报给老乌龟,结果从早到晚一直没消息。 等到初三早上,吴襄才跑来说昨日陪着高起潜在挂榜山修筑炮台,实在抽不开身。 没等李自成说两句话,吴襄又接到高起潜相招,匆匆离开。 这一走又是一白天。 明显不合理。李自成就算知道也无可奈何。 吴襄当然没去找高起潜,而是在自己大宅子里优哉游哉。 后半晌他接到消息,有人来找短毛。问对方什么事,但死活不说。 来人自然是胡逸。 小胡逃脱虎口后的第二天才赶回黄山馆驿站,得知大统领已经先行去找吴襄,急忙上马就追。 吴三桂亲自招待了胡逸,盘问半天没得到什么信息,眼看拖不住了,就说你家大统领已经入城了。 胡逸并没慌张,直说自己也要马上进城。 吴三桂把他数落一顿,进城哪有那么容易。短毛都是用了三天时间才找到机会。 这还是在自己防区才能行个方便。 胡逸心里直噗通。他直觉认为孔有德应该没问题,不然没必要在海上找麻烦,其他三个叛军头目就不好说了。 而孔有德守的是南城,吴襄是防守在西城外,大统领自然是从这边进城。 守卫西城的耿仲明是不是王子登的幕后之人? 如果是,那大统领就危险了。 胡逸脸上不觉露出一丝担忧神色,不过小年轻吴三桂功力浅,倒是没察觉异常。 “胡兄弟,真不是我推脱。你家大统领与我相谈甚欢,商量了很多事情。但想进城真没那么简单,稍安勿躁。”
“吴将军,只要把我带进官军防线,剩下的路我自己走。今晚必须入城。还望将军相助一二,日后必有重谢。”
“见外了不是?我和你家大统领兄弟相称,岂有不帮之理?实在是我部骑兵只在外围游走策应,土墙那边由刘总兵和陈总兵把守,也不是在家后院,想过就过。”
吴三桂又说“通贼”是何等大事,万一胡逸不小心被抓,内幕抖落出去,那可就相当于天塌了。老吴小吴人头不保。 胡逸知道对方说的确实有道理,而且他一个人进城又不可能把大统领救出来。可短毛要有个三长两短,做为亲兵头领只有陪葬一条路。 左右是死,死在大统领眼前好歹有个交待。 吴三桂又好言安慰了几句,胡逸只得暂且假装被说服了,答应等待机会。 他打算今晚偷偷摸过防线。 安顿住这边,吴三桂急忙报信给老爹。 俩乌龟一商量,胡逸铁定有要紧事报告短毛,但又问不出底细。为了避免影响他们挣大钱,绝不能让两人会面。 但现在慌已经撒出去了,想要事情不露馅,只能把胡逸弄死。 登莱这边这么乱,死个人太正常了,随便编个理由都行。 打定主意后,吴襄又派人沿驿站往西走,去寻找大顺军的落脚地。两头骗,看能不能打探出什么消息。 这边事情解决完,吴襄又披挂整齐假装刚从前线回来,去跟短毛聊了聊,把他稳住。 “大统领,这两天军务繁忙,多有怠慢了。”
“哪里哪里,登莱安危系于吴总兵一身,朝廷有此擎天柱,乃是天下之福。”
“……”吴襄一时无语了。 你他爸的一个反贼,还能这样说话?这到底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 与此同时,远在莱州府城的山东巡抚朱大典和山东巡按谢三宾也在尬聊一阵。 他们分别收到了来历不明的五万两银子,简直匪夷所思。 这两位明知彼此都收了银子,但闭口不谈此事,尬聊的结果是他们认为应该到前线去转一转。 叛军穷途末路,是应该发起总攻了。 打仗他们不会,但动动嘴指挥武将打仗还是很擅长的。 …… 胡逸吃过丰盛的晚饭后倒头就睡。 从南京出来后就没睡过这么舒坦的热炕头。这才是正常人应该过的日子。 给大统领当亲兵太难受了,一天天的风餐露宿东奔西跑不说,还紧张兮兮的一刻不能放松。鬼门关都进过三四回了。 吴应桂就不紧张。他今年才十九岁,追随吴三桂已经有十五年。他连自己的本名都记不清楚了。 主公让他干嘛他干嘛。对于上过战场杀过鞑子的人来说,捅死一个熟睡中的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吴应桂觉得主公有些小题大做,自家上千人的军营里弄死一个人何必这么麻烦? 正大光明的冲进去乱砍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