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太远,李自成鞭长莫及,当前能在那边设个天地会堂口已经是极限了。 眼前让他头疼的问题更要紧。 初九日,李自成下令动员三千余地方警卫队分赴黄河沿线孟县、温县、武涉、原武协防。 新兵营的一千多人临时组成两个哨,随时准备上战场。 袁宗第被调往开封对面的封丘县驻防。 谷可成的骑兵师一分为二,三哨人马去黄河沿线巡防;三哨人马去修武县驻防,高机动性可以震慑各地宵小,同时还是前线的预备队。 卫辉只剩下大统领的“御林军”和刘宗敏的独立营。加起来八千多人。 就这么些兵力了。上党那边原本就走不开,再加上新收了张天琳、刘忠、焦得名、吴汝义四支队伍,李过、高一功、张能还要就地整编那八千多农民军。 在明末造反就是这样,要么流窜要么打仗,几乎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初十,李自成勉强收到个好消息。 李九成等人顶不住了,要投顺。 这帮人之前从卫辉北上,在汤阴附近开门红击败了无心作战的川军。邓玘躲进县城高挂免战牌。 难得左良玉来解了围。李九成且战且走,在林县清池、柳泉等地和老左硬干了两场,互有胜负。 左良玉不敢再追,李九成也伤筋动骨。 邓玘又觉得自己能行了,杀到林县时正好遇到刘国能、一字王、领兵王、黑蝎子等九营农民军,大战一场,川兵被击溃。 李九成又窜到磁州,被王朴、汤九州撵的鸡飞狗跳。 各家农民军进上党时,李九成知道那是短毛地盘不愿去。开始他还想往山东跑,结果在大名府又被梁甫拦住了。 李九成南下到了浚县跑不动了。也就是明军没有协调指挥加上不齐心,不然趁着其他流贼进山时机早把李九成这帮人斩尽杀绝了。 耿仲明提议继续往山东跑,反正杀山东兵如刈菜。毛承禄说别忘了那边还有吴襄的辽军,两条腿跑不过人家四条腿,咱们别折腾了,投短毛不丢人。 三个头目还在争论中,杨嘉谟、张全昌侦知情况后杀过来了。 李九成赶紧带着队伍过卫河,一边给短毛报信一边往卫辉府城跑。 好在高起潜没有半路截击。 大统领没工夫和一群叛军多聊,让他们先去找谷可成接受整编。李九成却说大敌当前,多一个兵就多一份力量,投顺第一战他要当先锋。 这三千人可以算精锐了,不过衣衫褴褛跟叫花子一样,还是去后方修整吧。 大统领只把孔有德、李九成、耿仲明、毛承禄、苏有功、陈光福、高志祥等十几位将领留在身边。 一来让他们看看大顺雄威,二来防止鸟人们在后方煽动捣乱。 七月初十,杨嘉谟、张全昌在滑县按兵不动。 左良玉领兵二千三百由淇县去了辉县。 张知县起初不愿给左将军开门。这倒不是老张投了短毛,是担心官军进城祸害。 卫河北面的辉县、淇县是卫辉府内仅有的两座没被短毛骚扰的县城。实在是没人手搭理他们。 其他农民军倒是打过辉县,被张知县守住了。 张克俭是崇祯四年的进士,原本靠守城功劳屡次升迁。崇祯十二年,他在湖广佥事任上被提拔为河南巡抚。他还来得及赴任,张献忠虏获杨嗣昌的特使,取得军符,密令二十八骑改易官军衣饰,持符入襄阳城。 偌大的襄阳城就被二十八人打开了。张献忠发了好大一笔财。张克俭被杀。 也是个糊涂蛋。 话说张知县死活不给左良玉开门,然后紧随而至的邓玘摆开了攻城架势。张克俭无奈之下只能开城。 又过了一日,梁甫、王朴、汤九州陆续到达卫河边,跟高起潜合兵一处。杨嘉谟、张全昌到达淇门镇。 刘宗敏按捺不住,要去砍死杨嘉谟、张全昌,然后过河砍死其他明军。 李自成说你快给我消停点吧,别打草惊蛇。 如果对方真的要战,那么这次一个都别想跑,十几位大明总兵的鲜血会染红卫河。 略微不爽的是白杆兵跑回老家去了,没了马祥麟这条内线,短毛现在不清楚对方是个什么部署。 李自成只好给高起潜写信,问问这位兄台想干嘛。 高起潜还是那套话,说上面催的太紧,要是短毛能把卫辉府城让出来,他保证年底前不会再折腾。 李自成说,行啊,这事有的谈。 书信往来十多天,双方终于谈妥了。明军可以掏八万银子把府城买回去。 高起潜兴奋之余直夸短毛够朋友,然后开始摊派,每支队伍出银八千。 杨御蕃、刘泽清等总兵官当时就炸窝了。有没有搞错,老子出生入死为朝廷剿贼还要自掏腰包? 高起潜不开心,说上次五万银子全是我自己出的,这次你们无论如何都该出出血了。何况只是八千而已,你们从短毛手里都挣五万了。 这边还没搞定,杨嘉谟、张全昌跳脚了,这是什么操作?跟流贼赎城?太憋屈了。 至于邓玘、左良玉那伙人压根连封回信都没有,乐呵呵的准备看戏。 高起潜安抚众将说,复城之功人人都有,又不是白干。这事还要趁着河南巡抚玄默没过河之前办妥,不然到时候消息传扬出去就难搞了。 一边是皇上催的紧,一边是短毛贼确实不好打,现在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你们要珍惜。仅仅只需付出几千银子而已,再挣回来又不难。远了不说,府城里会缺银子? 高起潜转回头又给短毛写信,要求降降价。 简直开玩笑!大统领严词拒绝。一座有亲王藩地的府城只卖五万银子,上哪找这种好事? 来来回回又磨蹭了七八天,高起潜终于送来五万银子。 钱是晌午时分送到的,李自成连饭都没来得及吃,端着碗就出城了。一口气退到四十里外的新乡。 高起潜傻眼了! 他赶紧派人传信,哥啊,人多嘴杂这么干不行,多少留点人放几炮。 第二天,李自成再次返回,费劲巴拉的把二十多门火炮又装到城头。 然后等了一天都没看到明军身影。 李自成送信,你他爸的赶紧来攻城。 高起潜蹲在卫河对岸不动,把这份功劳让给了杨嘉谟和张全昌。 两位总兵怒了,你他爸的耍猴吗?老子又不归你调遣。 杨嘉谟和张全昌都是杀过鞑子剿过农民军的人,尤其老杨从军三十多年,什么情况没遇到过? 从山东来的高起潜众军和早一步赶来的左良玉等人拥兵两万多,他们对上二十万流贼都未必会像今天这么猥琐。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只能是因为短毛贼强的过分,那帮家伙心里没底。 所以,杨嘉谟和张全昌才不会冒进。 这叫什么事啊,明军如此拉稀! 看来李自成准备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想法有些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