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先派出四千骑兵断了明军后路,接着送来一封劝降书。 李自成看过书信后一摊手,“我没问题啊!我随时可以投降。我原本就是来做买卖的,谁愿意打生打死啊,大伙儿一块挣钱不好吗?是你们非要逼我!”
高鸿中眨巴眨巴眼睛,短毛说的好像没毛病? 杜度已经嗝屁了,不清楚他是怎么和明军产生的矛盾;岳托那是非要给短毛个下马威,不然根本打不起来。 人家都把底细给你瞧完了,你转头就进攻,确实有些无耻啊。换成谁不发火? 高鸿中开口道:“这个,事情已经报去盛京了,估计三五天就有回信。”
李自成道:“三五天后的事情三五天后再说,你就说现在怎么办?难道让我直接缴械投降?昨晚我死了一千多个兵,白死了?老高,你们这事做的真不地道。”
高鸿中愁道:“这个……这个嘛,都是误会,要不,要不……” 他本想说让大统领先退往盖州等消息,可是他又不能做主。 “……要不,大统领先原地扎营,稍等两天?”
李自成叹口气,“然后等你们晚上再来偷营?”
高鸿中苦笑,“偷鸡不成蚀把米,大统领真正好手段。”
李自成一摊手,“都是你们逼的啊!建奴太不要脸了,你让我怎么办?等死?老高,你也是带过兵的人,你说我手下这帮亲信要是死光了,我还有实力跟皇太极做买卖?怕是立马就被朱由检拉回京城砍脑袋了。”
高鸿中深以为然,可是…… 李自成又说道:“这样吧,大家都是朋友,我不纠缠前头的事了,你们也别为难我。我这次追过来纯是为了做买卖,军里的火器全留下,你拿银子来,当场交易,我二话不说立即退到盖州。”
“这……我回去商量商量。”
高鸿中头疼,就算他能做主,一时间也掏不出那么多银子。 吴鲁喀听完之后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短毛真的这么说了?可他没了火炮火枪还拿什么傍身,就这么信得过咱们?”
“我早说过了,短毛就是真心实意来做买卖的。”
叶勒慎、瓦尔喀这两位参观过明军营地,虽说被打了一顿还被剃了秃瓢,但这时却愿意相信短毛。 烈烈浑愁道:“可惜咱拿不出银子,不然试一下就知道真假了。就算他耍赖,谅他也跑不掉。”
吴鲁喀挠了挠头,“这事还挺难办。”
高鸿中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要不咱们先给短毛打个欠条?试探试探?”
瓦尔喀道:“真亏你想的出来,几万两银子的东西你拿张纸条就想换过来?你是什么身份,短毛凭什么信得过?”
叶勒慎开口道:“行不行的试一下又没损失。”
…… 李自成当然拒绝了。 “我知道你也做不了主,这样,我还有二十天口粮,我可以等消息,二十天时间,无论是打是谈总能拿定主意吧?”
高鸿中点点头,“一定能。”
李自成道:“远来是客,总不好让我露宿野地,我进官屯寨等消息没有问题吧?”
“……”高鸿中哑然。 这越发显得短毛光明磊落。野地里还能四窜突围,寨子就一道大门,进去后想出来可难了。这不是自缚手脚? “大统领,这事我现在就可以答应。”
“老高,我信得过你,可我信不过那帮鞑子。你让他们先后撤五里地,容我进寨。”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这边谈好,高鸿中回去把事情一讲,鞑子们都挑不出毛病。 “看来人家真是来做买卖的,杜度贝勒、岳讬贝勒把事情做差了。”
吴鲁喀彻底被短毛折服。 瓦尔喀一拍腿,“我早说了,你还不信。”
烈烈浑开口道:“到底是打是谈咱们也不能做主,等消息吧。反正短毛是被围住跑不掉了,到时候就算济尔哈朗传话来要开打,咱们有功无过。”
众人纷纷点头。 官屯寨很快就被清空了,上千个哭爹喊娘的老弱病残被自己人驱赶了出来,他们连家当都来不及收拾。 鞑子们也如约后撤。 李自成抓紧时间安排防御。 辎重营和民夫们进寨子。 炮营的七十二门大小火炮和辎重营抽出来的三百辆大车被分作三队,除正门外,东、西、南围墙外各驻一队。 一哨高杰驻东、二哨马世泰驻西、三哨赵国朝驻南,四哨王高守正门。五哨李春缑和教导营李遵是预备队,同时要轮流替换其他几哨进寨休息。 这次工兵营没有多拉铁丝网,只在正门竖了两道,然后哼哧哼哧的忙着在几面土围墙上开门。 与此同时,鞑子们在二里地外扎下营盘,又在距寨子一里地外开挖壕沟。就跟围攻大凌河城一模一样。 当天双方相安无事。 李自成终于躺在炕头上睡了个安稳觉。从海边的北海禅寺出来这两天几乎都没合过眼。 养足精神之后当然要找点事干了。 第二天,李自成派胡逸出去送信给鞑子。 高鸿中等人展信一看,好嘛,这也太急了。 短毛在信里说知道你们一时凑不到多少银子,所以今天先提供十五门野战炮,盛惠一万两银子。晌午前一手交钱一手交炮。 吴鲁喀说,知道你们是诚心来做买卖的,但不必这么急,再稍等两三天。 胡逸说,就是因为急着用钱所以才优惠了两千银子。我们这边昨天就到发饷时间了,结果没见到银子不说还挨了顿打,大头兵们闹腾的不行。 高鸿中问,你们欠了几个月的饷? 胡逸答,一个月。现在发的是六月份饷银。 鞑子们无语,今天七月初四呀,这算什么欠饷?俺们八旗士兵都没有军饷这个概念,连装备马匹也得自己筹办。当官的也没俸禄。 按皇太极在今年正月的解释:“我国家土地未广,民力维艰,若从明国之例按官给俸,则势有不能。”
所以除了“计丁授田”分配土地外,鞑子们只好通过不停出征劫掠财物、人畜来犒赏部下。 其实综合算下来,比拿饷银划算。如今每个有编制的旗兵几乎都可以看做是个脱产小地主。 胡逸说大统领招募的都是恶贯满盈的亡命之徒,非同小可,饷银拖欠一天都不行。否则随时可能哗变,谁都弹压不住。 高鸿中说完全能理解,可一时半会儿委实拿不出现银。 胡逸提出个解决方法,说那就让我们四下劫掠一番。比如耀州城就不错,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简直异想天开。 高鸿中说别开玩笑了,这绝对不行。 胡逸说你们可以提前知会城里的亲朋好友在大门上做记号,那样就不会受到骚扰。事成之后抢到的财物四六分,你们拿四我们拿六。 “这也行?”
吴鲁喀惊呆了。 “凭什么我们才拿四成?”
瓦尔喀表示不满意。 烈烈浑赶紧捶了他一拳,“你想什么呢?脑子坏掉了?这是拿多少的问题?”
胡逸继续蛊惑,“各位,事情是我们做的,跟你们又没关系,对不对?等着发财就好了呀。”
高鸿中急忙摆手,“不是这么说的。不行不行。”
“确实不行,没法交待。”
吴鲁喀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