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枪响。　　高鸿中连带几十个旗奴浑身一哆嗦，全部趴倒在地。　　老高急忙回头一看，六十步开外的明军营地乱做一团。　　“糟了糟了！快快快！不想死就给老子跑起来。”

怕什么来什么，明军真的闹兵变了。　　高鸿中也顾不得摆谱了，搭手帮着推起炮车。奴才们不敢磨蹭，为了保命使出了吃乃的劲。一时间炮车如飞。　　“啪啪啪啪啪啪……”　　身后枪声暴起，几个旗奴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我糙！”

高鸿中惊叫，急忙迈步到炮车前隐蔽。　　随即他看见十多骑飞奔而来。　　李自成边跑边喊，“快快快，弹压不住了。”

“啪啪啪啪啪啪……”　　枪声乱响，又有几个包衣倒下了。　　高鸿中和剩下的人哪还敢推炮车，命比炮重要，撒丫子追着李自成就跑。　　……　　“丢人现眼啊！”

耀州城里，李自成唉声叹气。　　众鞑子纷纷好言安慰。　　高鸿中摸着头上的包心有余悸，“那帮**说翻脸就翻脸，军饷只拖了半天而已，就闹成这个样子。走到哪都没这个道理。”

他没好意思直接指责短毛驭下不力。　　吴鲁喀开口道：“大统领，要不我们出兵弹压？”

李自成摇摇头，“还没到那份上。你们出兵除了多增添点伤亡没啥作用。各位，这不是我小瞧贵军能力，实在是那几十门火炮威力强大，犯不着硬拼。”

高鸿中道：“大统领，能不能和兵变头目谈判？”

瓦尔喀无奈道：“没银子怎么谈？”

李自成叹口气，“是啊，只要有银子什么都好说。各位，你们也看到了，要不是我跑的快、运气好，早被叛兵乱枪打死了。那就是一帮没得感情的屠夫，打起仗来确实卖力，可翻脸也是认真的。”

虽然很离谱，但没人觉得短毛是演戏。　　他就带着十来人跑出来，连那个最心腹的亲兵都失陷了，而且鞑子们要是愿意当场就能把短毛砍成肉泥。他可是一军之主啊，这要是演戏的话代价太大了。何况枪弹不长眼，推炮的包衣死了十来个，短毛确实是运气好才没挨枪子。　　谁敢这么演戏？多少人众目睽睽所见啊，做不的假。　　李自成说道：“挑头闹事的就那七八个人，要是银子到位，我有把握收拢队伍。”

“银子……要不……”　　吴鲁喀话说了半截，外面传来隆隆炮声。　　众人大惊失色，急忙出门上城观看。　　“咚……咚……咚……”　　炮声不停响起。　　“窝巢！”

几人脱口而出。　　远处鞑军的一个步兵团居然炸营了，成百上千人四处乱窜。　　高鸿中一脸悔恨，埋怨道：“早说了把营地往后撤一撤，你非是不听。”

吴鲁喀擦了把汗，“明军火炮能打一里多远？这谁能想的到啊！”

瓦尔喀没好气道：“大统领派来的人不是提醒过了？”

“你现在倒是会说风凉话，前头你不是也认为没必要移营？”

吴鲁喀不满。　　扎下的营盘再挪动哪有那么轻松，何况鞑子们又觉得明军火炮再怎么强，威力也就和红衣大炮差不多，不用太担心。　　当初攻大凌河城时就是在城外一里地开挖壕沟围困，城头上的红衣大炮一点威胁都没有。　　瓦尔喀小声嘟囔了两句不言语了。　　此时明军火炮停止，看这样是只打两轮警告一下？　　鞑军营地也很快平静下来，军官们骑着马四处归拢兵卒。　　不多时，前线的参领岳乐顺遣人来报，己方伤亡四十多人，费英东之子纳海不幸嗝屁了。　　众人黯然。　　费英东是开国五大臣之一，有个猛将侄子叫鳌拜。他儿子纳海死的真不值。　　李自成叹道：“啥也别说了，赶紧筹钱吧！”

吴鲁喀狠狠道：“再困个十天半月，等他们饿的差不多了，看那帮人老不老实。”

高鸿中急忙道：“这不行！闹兵变的只是几个头目，只要银子到位，大统领解决他们易如反掌。再拖下去怕是不好收拾了。”

瓦尔喀语重心长道：“要以大局为重啊！”

吴鲁喀想了想，无奈道：“我去筹钱。”

其实一万两银子并不算多么大的巨款，耀州虽然是座小城，搜罗一下还是能凑出来的。为了顾全大局，少不得要得罪一些人了。　　李自成在花厅里坐着喝了会儿茶，吴鲁喀很快就带着银子回来了。　　众人一合计，大统领此去还是有风险，决定让瓦尔喀带五百兵护送进寨。　　这边刚商议好，外面有兵丁急慌慌来报，“不得了啦不得了啦，飞起来了，那么那么大，成精了……”　　孔明灯成精了。　　城里城外的真假鞑子们纷纷抬头望天，叹为观止。　　某些有点见识的汉兵知道那东西或许和孔明灯是差不多的原理，九成九的人包括鞑子们哪里清楚，还以为看到神迹，一个个瞪大眼睛就差顶礼膜拜了。　　李自成要是搞个观音菩萨或者弥勒佛之类的造型，估计真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到底还是失策了。　　高鸿中道：“大统领，那个就是热气球？”

上次他们几人在明军营里看过打包好的实物，听介绍说可以带人上天瞭望军情。当时就咂舌不已。只是展开一次很麻烦，所以没见识到真相。　　李自成点点头，叹口气，“快点传令吧，让城外各营不要扎堆聚集，全部散开。”

吴鲁喀疑惑道：“不至于啊，就算它掉下来刚好落进营地了，能砸到几个人？”

李自成耐心解释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帮叛兵肯定会从上面往下丢开花弹。只有把事情闹大了才能更快看到饷银。”

“这也行？会飞的大炮？”

瓦尔喀大惊，“这不就干挨炸没法还手了？”

强弓也难射三十丈高。再说能把那玩意儿射下来？　　吴鲁喀不敢大意了，刚派人出去报信，热气球已经飞到鞑军营地上空。　　参领岳乐顺叹道：“好家伙！这是怎么飞起来的？绝了！真想上去开开眼！”

回应他的是一颗冒着烟的开花弹从天而降，速度之快根本令人来不及反应。　　“轰！”

鞑子们扑倒一片。　　“轰轰轰轰轰轰……”　　一颗接一颗的开花弹不停落下，鞑兵们终于醒悟了，哭爹喊娘四散奔逃。刚接受过火炮洗礼、好不容易归拢起来的营地再次大乱。　　瓦尔喀抬手指着，结结巴巴道：“来，来，来了，飞过来了。”

其实一般的热气球在空中没法自主变换方向。唯一的方式就是借助风力。因为天空中不同高度的气流运动方向也有所不同，所以通过不断的改变高度可以做到方向上的变化。　　当然，也可以给它加上动力装置。比如脚踏螺旋桨，看起来挺不靠谱的，但事实就是这样，而且这种做法也确实有用。　　明军热气球并没有飞向耀州城，而是顺着城外鞑军营地绕行，哪里人多往哪里飞，开花弹不时落下，炸的鞑子人仰马翻。　　处在官屯寨和耀州城之间的三座军营逐一崩溃。遍野都是奔逃的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