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照耀下，热气球仍然在鞑军营地上空逞威风。　　四千余鞑军左奔右逃，场面乱的一塌糊涂。也有少数猛士纷纷举着鸟枪、弓箭朝天空还击。然而并没什么卵用。　　吴鲁喀看不下去了，赶紧让短毛带银子回寨安抚乱兵。　　李自成和瓦尔喀刚出了城，官屯寨里杀出两千骑直奔而来。　　“这不行啊，闹不好就死在乱军手里了，咱还是先回城躲一躲。”

瓦尔喀不敢走了。　　“就是就是，叛兵已经疯了。”

李自成从善如流，两人一溜烟又回城了。　　城外却变成了修罗场。　　鞑军营地本来就崩了，如何挡得住两千铁骑？偶尔几股八旗勇士们刚有集结迹象，热气球很快就飞到头顶扔下开花弹。　　这仗打的太憋屈了，勇士们死的好惨。　　吴鲁喀、高鸿中等人都快哭了，就差跪下求短毛出去招抚乱兵了。　　“大统领，再这么下去就要完了啊！”

“我马上出城！”

李自成心想这热气球携带的弹药扔的七七八八了，是该结束了。　　他和瓦尔喀带着五百人从东门而出，绕了个圈子往官屯寨急驰。　　热气球很快就发现了这队人马。　　“来了来了！大统领，怎么办啊？”

瓦尔喀心慌意乱，语带哭腔。　　李自成喊道：“不要慌，它飞的没马快。别理它，继续跑！”

伏在马背上的瓦尔喀回头一瞧，热气球果然被远远甩在身后了，“嘿，吓死老子了！”

临近寨门，李自成先让范一刀赶去报信，免得搞出误伤的事来。　　稍等了一会儿，这队人马终于顺顺利利进了官屯寨。　　瓦尔喀刚松了口气，前后左右、房顶窗口冒出八百杆火枪。　　李自成对四周大叫：“老子带饷银来了，把枪放下！”

没人听他的话。　　只见前方人马左右一分，短毛的亲兵头子苗归农站了出来。　　“银子呢？”

“有有有……”　　瓦尔喀赶忙让几十个兵解下包袱。　　一万两银子整整齐齐出现在众人眼前。　　苗归农抬手一指，“那个鞑子，过来！”

瓦尔喀哪里敢，往短毛身边靠了靠，小声道：“李帅？”

李自成上前一步，“王老弟，我知道你也是被逼的，不要再闹了，给老哥个面子。你把外面的兵叫回来，咱们现在就发饷银。”

苗归农扫了眼银子，看向辫子头，“那个鞑子，李帅卖给你们的火炮开价八百两，实在太坑人了，我都不忍心看。这样，你回去跟你们的官儿说一说，李帅能办的事我也能做。野战炮一口价八十两，要多少我有多少。”

瓦尔喀瞠目结舌。　　李自成大怒，“王二，做人别忘本啊！没老子拉你一把，你踏马的早饿死了！”

苗归农冷笑，“请李帅进屋喝茶！”

瓦尔喀眼睁睁的看着短毛被绑走了，愣在当场不敢动弹。　　他实在想不到那位李帅如此拉稀，总兵官是怎么当的？半分威望都没有。　　五百个鞑兵更是不敢动弹，即便穿了甲胄，这么近距离可挡不住八百杆火枪齐射呀。　　苗归农上前一步，抱拳道：“鄙人旅顺副将王日天，敢问将军如何称呼。”

瓦尔喀急忙拱手回礼，“小将瓦尔喀……”　　两人在这边攀谈，外面屠杀继续。　　顺军两千铁骑把三座鞑营蹂躏了一遍，鞑兵死伤无数。　　此时热气球又慢腾腾的飞到寨子东面，还没开始丢开花弹，下面的人马炸营了。　　烈烈浑抢先带着六百多骑狂奔而去。剩下的步兵全成了无头苍蝇，任凭金砺如何呼喊都没人搭理。　　金砺原是世袭的大明羽林前卫中右所正千户，万历间以军籍登武举，调辽东广宁卫守镇武堡，任都司。天启年投鞑，如今混的不错。　　“不要慌乱……”老金喊破了喉咙。　　可他麾下的上千人已被热气球吓破了胆。谁见过这种打仗方式啊。　　别说鞑军了，连李自成都没想到热气球的效果如此强，真后悔没多带两具。　　早知如此还费什么劲演什么戏？！　　他当即改了主意，传令让高杰、马世泰继续追歼北面鞑军，彻底打垮对方；调李春缑脱离，再派出赵国朝、王高两哨，配合着一起去击垮东面鞑军。　　炮营也出列，向西、南两处鞑营狂轰滥炸。　　只留辎重营看家，工兵营和教导营做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出击。　　至于傻乎乎的瓦尔喀，不跟他玩了，安心留下当俘虏吧。　　……　　金砺无能为力了，在热气球的威胁下根本没法收拢部众，而明军骑兵已经狂奔而来。他只能带着几十个亲兵、包衣走为上策。　　另一头的烈烈浑刚跑到南营喘了两口气，隆隆炮声响起，十几发铁蛋砸入大营。　　再一看，热气球又晃晃悠悠往这边飞来了。　　“我曹尼玛！”

烈烈浑肝肠欲裂。　　鞑军北营和东营是主力，西营和南营里大部分是临时拉来的乌合之众，作战意志不强，挨了三轮炮后直接就崩了。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李自成果断下令工兵营和教导营出击，去北面替换高杰、马世泰，让他们两哨转头再去歼灭西营。　　然后再合围南营。　　残阳如血！　　耀州城头的吴鲁喀和高鸿中哭了。　　“不就是一万两银子么，不就是晚送了一会儿么，至于吗？”

吴鲁喀伤心欲绝。　　高鸿中抹泪叹气，“唉，怕是上了短毛的当。这根本不是银子的事！”

“不能吧？！”

吴鲁喀不愿相信。　　李帅那么实诚的人如何会做出这种生孩子没屁盐的事？　　高鸿中没多做解释，只感慨一声：“短毛真是个人物！”

“完了完了，反正全完了。”

吴鲁喀懒得纠结那么多了，城外惨状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抽出腰刀反手架在脖子上，使劲一拉，倒地抽搐。　　高鸿中不愿死的这么难看，他跑回去找了半碗花椒，仰头吞下一口。　　唐以前有很多达官贵族用这种方法自裁，算是一种非常体面的死法，一是可以留全尸；二是花椒当时很贵重，配得上身份。　　花椒果皮里的花椒酰胺会麻痹神经，一下子服用大量花椒会引发呼吸道痉挛，使人窒息而死。蜀地产的闭口花椒效果最好。　　高鸿中吞下的花椒不知产自何地，痛苦的他一时半会儿死不掉，这感觉太难受了。他赶紧喝了两大瓢凉水解毒，没等抠嗓子眼呕吐，意识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