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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矮小的男人缓缓拜伏下来,看背影虔诚得像是朝圣的教徒,只是脸上的表情着实扭曲,也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威压甚迫。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跪下来的吴晓在心底疯狂呐喊,言灵·火种在超负荷运转,寻找脱困求生的可行途径。只有直面死亡威胁的那一刻,他才发现,死亡原来是这么恐怖的事情,就连原本极端厌恶的鬼窟生活,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还在想什么,拼了。”不远处,高大健壮的亡灵骑士已经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手中握住一管七彩斑斓的针剂,猛地扎入自己粗壮的脖颈,颈动脉处的血液流速最快,流量也最大,可以最短时间内吸收完药剂的全部效量。 然而吴晓依旧低着头,无动于衷,像只鹌鹑般似乎要匍匐到尘埃里,沉默感受着泥土的芬芳。 那一旁,李龙渊偏过头,看着血獒的身体在吸收完药剂后发生异变,却毫无打断的动作。 “不能让他完成到死侍的变化。”
叶胜有些焦急地呼喊,只是目前他手无寸铁,便是呼叫的空中火力支援也还在路上。 说话的过程中,那血獒已经一把撕下自己的头套,露出一张蛮横的中年男人脸,脸部出现很多道油墨般的痕迹,貌似有高温火焰自墨痕中透出来,就连周身的服装也在肌肉一步步的扩化和全身火焰的灼烧下化作灰烬。 男人全身布满灰褐色的鳞片,密密麻麻且厚重油腻的蛇鳞组成坚韧的铠甲,硕大的头颅掩藏在燃烧的烈焰里,整个面容都消失不见,唯有那双呈晶体状的黄金瞳如波斯猫般诡秘。 “轰!”
巨型的怪物迈开腿,步频越来越快,像是台通电翻滚的绞肉机,要将塞进去的肉绞成碎末。 李龙渊转过身来,背对着叶胜和酒德亚纪惊疑不定的眼神,捏紧手中拳头,迎着冲来的男人胸膛猛击一拳。 拳头呼啸带起尖锐的风,叶胜可以看见,厚重开阖的鳞甲迸射成碎片,露出其下嫣红的血丝流淌。 血獒在空中不受控制地倒飞,随后剧烈翻滚着几个圈,像是穿越对流层时不稳定的客机。 “这还算人吗?”
长江青铜殿那次,亚纪和叶胜尚在水底,抬头只能看见一剑开线天后微微的光亮,却不能窥见李龙渊出手的全貌,天断水阻城裂的震撼。 可如今近距离观看李龙渊的战斗,才发现原来没有那柄古之太阿,这家伙竟像出笼的野兽般不再有束缚,每一招都是直击要害。 就比如他微微出神的功夫,李龙渊就已经将这家伙打得南北不分,鳞开血绽。混血种时面对他都无还手之力,如今就算成了死侍,所造成的威胁也有限度。 酒德亚纪漂亮的脸也多出一丝惊诧,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残暴”的李师弟。先前每次见他,他都是青衫带剑,潇洒不羁,时常露出的笑容也如太阳般真诚和煦。这也是他在学院内呼声极高,获得后援团狂热支持的原因。 可现在,李师弟俊秀白皙的脸上沾染刺眼的血滴,眉眼冷漠又淡然,每每挥拳都打得全身缭绕火焰的男人毫无招架之力,就连普通混血种难以承受的烈火高温,如今都难以对他造成伤害。 仔细去看,会发现李龙渊的拳头上缭绕风流,极高的风压将火焰趋避开,高温热度都被压制在赫赫风流外。 “咚!咚!咚!……” 厚重沉闷的声响如同牛皮战鼓敲响,李龙渊只顾挥拳,几欲将龙化后身体增幅数倍的死侍生生打死。 “够了。”
散失理智的血獒连连后退中,另一道男人的声音阻止了这一切。 吴晓自地上的跪姿缓缓爬起来,望着面前如野兽般的血獒,不知是哭还是笑。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回想这一生,他经历了太多太多。出生时父母无踪,在孤儿院中受尽欺凌,和街头混混们四处求活,在鬼窟中艰难生存,成为当年黑日爆发侥幸活下来的见证者。 如今,却还是要死了。 吴晓释然一笑,自口袋里摸出药剂,就那样仰着头,看着天上点点的星空,将针管径直插入自己的喉咙。夜色很美,却无人欣赏。 那漆黑深邃的星空像是一面镜子,可以倒映出人内心的真实。 “0191号病人,着手注射实验。”
穿白大褂,戴着医用外科口罩的站在病床前,审视着手里的针管剂量,微微挤出点溶液,随后将针扎入年轻人静脉内。病床上,身着病服的矮小年轻人面无表情地接受注射,看容貌竟和现在的吴晓有七八分相似。 “吼!”
安静躺着的年轻人忽然被一声怒吼和嘈杂的慌乱所吸引,他竭力转过头去,却看见有火焰自隔离病床上陡然升腾起来,周围的医生护士哗啦啦地退开一大圈。 病床上同样是个年轻人,只是身材高大健壮,四肢被皮带紧紧束缚着,不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灼热的火焰从他周身燃起,将铁制的病床烧得滚红。 “0192号改造失败,记录实验数据。”
拿着记录本的医生只是面无表情的推了推眼镜,用一种看废弃垃圾的冷淡眼神扫了眼还在不断嘶吼的年轻人,随后便移开目光,走向下一处床位。 “喂,你叫什么。”
这座医院傍晚间有半小时的放风期,长相酷似吴晓年轻时的0191号拿着半个馒头,毫无套路地问着面前有些痴傻的大个,他的脸上还有火焰灼烧后的伤疤。 “阿狗。”
大个瓮声瓮气地答。0192号,才不是他的名字。 “叫阿狗不行,在这里会受欺负。叫血獒吧,这样别人都怕你。”
年轻人貌似很乐意给他人改名。 “好。”
大个点头。 远处高耸的石堡尖塔飞起白鸽,悠旷的钟声穿过厚重的城墙,在贫瘠的皑皑荒原中回荡。 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在吴晓脑中碰撞,这些记忆的碎片根本无法组成合理的闭环。 “我究竟是谁?”
吴晓咬着牙捂住脑袋,看着自己手上逐渐爬满鳞片,忽然有些释然了。
“不重要了。”他最后笑了笑,尽管有些狞恶,竖成十字的黄金瞳孔里,不再有一丝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