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坐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有清隽的眉眼,挺拔的身材,他漆黑清澈的双眸看向我时,似乎有闪烁星光。我不记得了。我的整个意识好像都归于混沌,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我都不再记得。“你是谁?”
我迟疑的看着那个在我醒来后,一把抱住我的男人,脑子里灰白一片,蒙蒙的,钝痛一片。他突然捧着我的脸颊,一字一句的告诉我,“你是顾沉舟,是我的妻子。你生了很久的病,病的快要死了,我让秘术师救活了你,但是,你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秘术师?我回头,我的床前确实是站着个人,她穿着白衣,头上戴着斗笠,斗笠边缘垂下来的面纱牢牢地遮住了她的脸,我看不清她的容貌,不过看她的面部轮廓,隐约可以看出她的几分风华来。“陛下,姑娘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但是,陛下的下一世,便会是一副孱弱之躯。”
秘术师语气间有为难之意。“朕知道。”
我抬头看那个男人,他的表情微微有些沉重。“来世的事情,谁说得准呢?我只求现世安稳。”
在我身边的那个男人,他是皇帝,是我所处朝代的皇帝。听说他的即位是在一场宫变。我还听到他与别人的谈话,说起秘术师,说起我。东瀛有秘书师,有让人起死回生的神奇能力,这种乱离怪神的事情起初没有人相信,他说他本来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这个秘书师救我一次,没想到秘术师真的把我给救活了,不过兰因絮果,作为让我起死回生的代价,他的下一世,要么没命,要么就是纤弱之躯。他说,我活了下来,他很感激上苍。为什么他一定希望我活下来?这个问题从我醒来到我死的那一天,我都没想明白。晚上,他抱着我入睡,我却在纠结一个问题。“我该称呼你陛下呢,还是该称呼你夫君呢?”
别人都称呼他为陛下,我称呼他夫君似乎有些不妥,而且我好像并没有真的嫁给他。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惆怅,他道:“你可以称呼我襄止。不,你只能称呼我襄止。”
襄止……真是个熟悉又久违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我和襄止之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襄止每每看我,目光深邃又多情。一日,他去上朝,我坐在他的寝宫内玩色子。此时,殿外有一个人走了进来。“沉舟姑娘。”
我低着头努力将这筛子玩的顺溜些,这样子等到襄止下朝回来,我就可以和他一起玩了,但是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却在我的面前站定。“干嘛?”
我没有抬头,继续观察筛子。来人是个宫女,见到我玩的开心,语气间似乎有些许停顿:“北宫的宁贵人想要见你。”
北宫宁贵人?我诧异的抬头看她。“襄止有后妃?”
宫女听到襄止这个名字,有一瞬间的愣住。我观察她的表情观察的很仔细,我分明发现,她的眼睛里多了点不可思议。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回禀姑娘,北宫的宁贵人不是陛下的妃子,陛下也从来没有娶妻,那是先帝的废妃,之前犯了大错,被先帝废了,拘禁在北宫内,新帝登基,她被遗忘。”
先帝的妃子见我干嘛?我心里边疑惑一层盖过一层。但是在襄止的后宫里,我认识的人不多,又很少有人会主动要求见我,所以这个北宫宁贵人要见我,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是对的。但是人家要见我,我总不能拒绝人家吧?所以我就跟着宫女去了北宫。北宫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冷宫,我平常的活动范围基本上都在襄止的身边,襄止不会让我轻易离开他的身边,所以我不知道他的后宫还有北宫这种地方。北宫很荒芜,到处都是杂草丛生。侍卫们给我打开房门,我走进去,那儿有个人背对着我。或许是听到我进门的声音,她回头看我,看到我时,她的脸上亦是留下了几分错愕。“你就是深得皇帝宠幸的那个女子?”
那个宠幸的字眼听得我很不舒服。“我和襄止是夫妻。”
所以不存在着宠幸与不宠幸这一说。“你称呼他为襄止?”
宁贵人表现得很惊讶,我更加迟疑了。“你是莫遇!”
莫遇?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我叫顾沉舟。”
可是那个女子分明不相信我的解释。“莫遇!我早就听说你是女扮男装进入邺城的,原来这就是你女装的模样!”
宁贵人非但在语言上表现得很惊讶,她还把这种惊讶表现在了行动上。她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肩膀。“莫遇,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说,等到新帝即位,你就可以放我出宫,你就可以让新帝封我儿子为王爷,我可以随着我的儿子去封地做风风光光的王太后,你答应我的,现在新帝即位已经一年多了,你什么时候兑现对我的承诺?”
她劈里啪啦的说了许多,可我就是听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
我狐疑的打量着她。这个女人,该不会是个疯子吧?“贵人所期待的那个司空大人,已经故去了。”
见到宁贵人的举动出格,跟在我身边的宫女小跑过来,急忙开口解释道。“故去?”
迟疑看向宫女的人不仅仅是宁贵人,还有我。这种场面似乎确实让宫女承受了好一番的惊吓。她深吸一口气,开口解释道:“是的,莫司空的真实身份是慕容家的慕容笙九,她在合黎山薨逝,陛下把她的尸身接了回来,和黎王合葬,黎王被追尊为昭惠皇帝,而慕容笙九则被追封为佳硕皇后,这都是满宫里都知道的。”
这个,关于昭惠皇帝和佳硕皇后之间的故事,我之前和襄止出宫玩耍的时候,似乎有听说书先生说起他们的故事。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