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应承一声之后,便是瞬间不见了人影。“大小姐,这次回京之后,真的带着这两个见首不见尾的人吗?”
香草看着整日冷着脸子的易南,吐吐舌头。谢宛心则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有些空落落的院子,心里泛起一股无名的惆怅起来。此番回京,走水路,竟然是要取道庆安,想起庆安,谢宛心的心里还如何平静下来,往事已矣,五年了,虽然自己,无数次的梦回思量庆安,可是如今近在咫尺,反而近乡情更怯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启程的日子,一大早,香草就已经朝外面看了无数遍了,可是门口浑然还不见黄锦州府里人的影子,终于有些着急了:“大小姐,时间差不多了,这大公子的人,怎么还没到呢?”
谢宛心四下张望了一眼,一早上只看见香草在这晃来晃去的,根本就没瞧见易南易北的影子,便是问道:“该来的总会来的,不着急,易南他们两个呢,看见了吗。”
香草还没开口,一个修长的身影儿便是已经飘落眼前:“大小姐放心,属下一定会跟随大小姐左右的。”
谢宛心点了点头,对他这般神出鬼没早已习以为常了,不过只看到易南一人,便是有些疑惑的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易北呢?”
对方恭敬的拱手道:“回大小姐的话,属下与易北是昼夜侍奉在大小姐身旁,眼下易北应该正在休息,如果大小姐想一见的话,属下马上叫他过来。”
听闻易北正在歇息,谢宛心便是摇摇头:“既然他在歇息,那就不必打搅了,我只要知道他尚在府中便行,出发的时候再提醒不迟,只要不误了时辰就好了。”
“多谢大小姐关心,属下明白了。”
对方脸上的表情依旧丝毫未变。谢宛心看着眼前的少年,只轻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稍候了片刻,对方便是道:“大小姐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吩咐的话,属下就先告辞了。”
谢宛心明白他们这些暗卫不习惯于现身人前,便是也不勉强,对他挥挥手。眼前又是人影一晃,对方已经消失不见。香草刚要说话,忽然眼睛的余光看见门口有人走了进来,竟然是沈冲。对方走上前来,恭敬的道:“大小姐,船只我家大公子已经准备妥当了,不知大小姐何时可以启程?”
谢宛心扶着香草的手站起身来,对他微微颔首道:“请转告大公子,我们已经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出发。”
“那就好!”
对方点了点头,又是寒暄几句之后,便是快步而去。船只一路沿江而上,夹河两岸,阴雨连绵,风景秀美迤逦,十分诱人,谢宛心一人斜倚在外面的栏杆旁边,朝着远处眺望着。忽然耳畔便是传来隐隐约约的清笛之声,丝丝缕缕,如泣如诉。谢宛心眉心微微舒展,在东江这么长时间,竟不知道,这船上竟然还有人如此有雅兴。思量之间,便是好奇的循声而去,走过转角,看见尽头的栏杆旁边,一袭白衣的黄锦洲正横笛而立。在这清冷的雨幕之中,萧瑟的冷风卷起他雪白的衣袍,整个身影儿显得越发的清冷孤寂,谢宛心看着眼前谜团一样的少年,也是满腹惆怅。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缓步而来,笛声戛然而止,黄锦州回过头来,二人四目相对。黄锦州缓步朝谢宛心走了过来:“河面风雨缠绵,一不小心就会弄湿衣袍,谢大小姐怎么没有在船舱里面歇息?”
谢宛心嘴角微微瞧了瞧,朝着远方眺望了几眼:“船舱里面炭火温暖,不过到底还是太憋闷了,不适合我这样的性子。”
听她这么一说,黄锦洲低眉一笑,把玩着手中的玉笛,出言道:“谢大小姐的确不似寻常的深闺小姐,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到东江之地了。”
见他如此坦诚直言,谢宛心也是浅浅一笑,算是默然了。顿了顿,目光停留在他手中的玉笛之上:“方才听大公子笛声,虽悠扬飘荡、绵延回响,但细细听来,却总似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看来,大公子是有心事。”
对方闻言抬眸凝视了眼前的小女子片刻,终是坦诚的点了点头:“我如今虽然飘零在外,前途未卜,长陵明明近在咫尺,于我而言,却又远在天涯。”
他这些话,算是坦露心思了吧,谢宛心一时语塞,目光看向船只行进的方向,不远处,就该到黑水湾了,过了黑水湾,便是庆安了。自己何尝不是和大公子一样,庆安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良久,谢宛心才宽慰道:“故乡只要还在,就总有回去的一日,大公子不必如此惆怅。”
“眼下长陵纷争,已经惊动了朝廷,皇上如何作想,眼下尚未可知,长陵如今是风雨飘摇,有时候,我真的担心可否有回去的那一日。”
望着面前渐渐暗沉下来的水面,黄锦州也是不知不觉的收起了面上些许笑颜。“如今皇上对于严驸马的事情,尚且应接不暇,长陵那边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谢宛心想了想,开口道。对方点了点头:“谢大小姐说的有道理,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只可惜,上回我费尽心思筹谋,以为可以一举将严家逐出东江,却没想到只换来了府邸禁足,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上与长公主兄妹情深,想要撼动严家,总是不能一撮而就,据我所知,京城那边,严家也是树敌不少,这一次禁足府中,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出府的。”
谢宛心自然也是不甘心严家翻身。“但愿真的如同谢大小姐所料的那样,严家再无翻身的机会,也不枉费了我们之前的一番心思。”
对方也是望着江面之上,长叹了一口气。谢宛心刚要开口,就瞧见有人匆匆忙忙奔了过来:“大公子,大公子,不好了,黑水湾那边似乎有些可疑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