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要烟？　　我告诉你，臭小子，今天要是好消息我就放你出这个门，要是坏消息呢，我们就油炸了你小子。”

“别别别，六连长。我说，我全说。　　是师部来人了，带着命令来的。”

听到这个信息，六连长兴高采烈一拳砸到了高城胸膛上：“怎么样，老七，我说的没错吧！今天得多吃点，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庆祝高升啊！　　老七，以后可别忘了我们这帮老战友。”

六连的指导员也笑着对高城道：“今晚上得喝两盅，庆祝庆祝。”

“说什么高升！”

高城心情很复杂，说不高兴吧，他确实有点兴奋。　　说高兴吧，他却突然有一种内疚感。　　高城变得矜持起来，也扣上了自己的风纪扣。　　就在他准备去团部见团长时，然后高城看见坐在众人之中的许多余，顿时他也知道了自己的内疚感突然是从哪里来了……　　高城仿佛看到许多余以后一个人在七连时的孤寂，他内心深处升起巨大的酸楚与内疚。　　“赶紧去吧连长，团长在等着你。”

许多余对高城说道，就仿佛他不知道这个命令的到来，对高城和许多余意味着什么。　　高城默然，就连六连长和六连指导员，以及周围的六连兵也都沉默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对看守七连的许多余意味着什么。　　“那，你们先吃，我先过去……”高城有些受不了此时此刻的气氛，像是在逃命般，逃离了六连的食堂。　　许多余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六连长看的心里有些心酸，夹起一块肉放进许多余碗里。　　“以后六连就是你的家，别跟我们客气，都是兄弟。”

六连长对许多余认真且郑重的说道。　　许多余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　　没有哪个部队会舍得放高城这样优秀军人的，但没办法，上边师里的命令到了。　　高城升任了，上边命令，高城升调担任师属装甲侦察营副营长。　　而此刻高城正看着手里的这张升调命令，并且团长王庆瑞也在一旁抽着烟去看高城脸上的反应。　　高城的脸上看不出喜色，也看不出别的什么。　　“看清楚了命令，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庆瑞盯着高城，见他脸上没有什么其它反应，而且他也没听到高城有异议，于是最先开口询问道。　　高城默默地把命令放回到办公桌上。　　最后，高城用手压着这份命令，对团长说道：“这事，跟我父亲有关系吧！”

王庆瑞眯了眯眼，放下手里的烟，对高城道：“我就晓得你要问这个问题。　　高城见自己的团长、自己的王叔，到了现在还想瞒着自己，他有些苦笑，又有一种被欺骗后的莫名悲愤感，高城说道：　　“团里都知道，师里又怎么会不知道。　　我在团里威，营里横，所有的连长里我老大，有时候我跟您都照常顶着干。　　而这一切，我一直以为我是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　　可实际上……我就像公园里的一只猴子……”　　王庆瑞对高城知道和发现这些，并不感到意外，其实能一直瞒到现在，他才是感到了意外。　　“你是怎么知道和明白这一切的，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王庆瑞好奇的问道。　　高城能发现很正常，不正常的是高城怎么在知道后，怎么会平静的说出这些。　　这些话是必须经过思考后，才能说出来的明白话。　　这完全不符合高城的性格脾气。　　此时的高城就像是一夜长大了一样，王庆瑞对高城的成长很好奇。　　“到了现在我才知道，我也真够傻的！　　能说出这些话来，就是现在终于有空想想了。”

高城没好意思说他是被自己的兵教育了，于是没正面回答。　　王庆瑞很满意，既满意现在高城的脾气态度，也满意高城终于开始深度思考和成长了。　　“想想好啊，那我就实话告诉你，这件事情是和你父亲有关系。　　说有关系，总共也就那点关系。　　这得看你怎么去想。告诉我，师部的命令你是怎么想的？”

王庆瑞对高城教育并询问道。　　高城听到团长的解释后，很平静地回答说道：“我，我服从命令呗。”

王庆瑞对高城的回答是直接愣了下，他惊讶的看着高城。　　“你今天有点不对。”

王庆瑞打量了一会儿高城，然后对他说道。　　高城从团长烟盒里拿出一根烟，说道：“不是，没有什么不对。　　就是这两天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容乃大，无欲则刚。容是别人，欲是自己。　　明白和做到这些，那么这样的天地才跑的欢畅，尤其适合机动部队。”

“你是怎么搞明白的？”

王庆瑞对高城蔼然道。　　高城点着了烟，说出他自己在这两天里感悟出来的想法和一些心里话。　　“这个早熟的人通常都晚熟，而骄傲的人又很急性，这两样我都占了。”

“做人做事，为人处世，虽然要看向远方，但不能好高骛远，更重要的是先做好手上的事情。　　我这两天深度的接触了一个人，那人聪明的没人能够比得上，但做事却很执拗，就像是一个傻子。”

“他无论什么事只要认定是正确的，就会去坚持，不放弃也不抛弃。”

“王叔，我发现，信念这玩意儿真不是喊出来的，是做出来的。”

王庆瑞从椅子上坐正，说道：“你说的是许多余吧！”

“对，您还记着他呢？”

高城道。　　“我当然记得，我又怎么会不记得。　　当初新兵连就是因为你的挑选和疏忽，还有你最后的签名同意，导致他去了草原五班，因此在最后还让我挨了老领导的一顿训。　　我把许多余调到钢七连以后，你还曾经向我埋怨过许多余那个晕车丢人的毛病。　　你跟我说说，这些都是不是你干的？”

王庆瑞对高城翻旧账说道。　　高城对团长翻他的旧账有些难为情：“王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您就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