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边蔓延过来的黄沙随着风吹到了驿站,烟雾中绿色的旗帜被风吹得裹缩成一块。 陆生也停下了嘴,双手撑在栏杆上。静静的观察着下方的局势。 在兽潮肆无忌惮地冲来的时候,黑虎卫也不是干等着。 黑色还带着血污的战车,像个庞然大物,停在驿站屏障的前方。上面站着穿着黑甲,表情肃然的黑虎卫。 旁边依次并排开了四座巨型弓弩,被弩箭撑开紧绷得颤抖的弓弦。 即使目测快要崩断,旁边两位面色赤红,额头青筋直爆的甲卫,依然奋力在旋转着弓弩旁的转轴。 “卡兹、卡兹……” 越绷越紧的弓弦,随着士兵的瞄准,足有手臂粗的弩箭,散发着寒光的箭头,静静指向隐藏在后方,骑在大象头上的矮猴。 攻城弩,一发即可在青玉铸造的城墙留下深长的窟窿。 同时,也是面对金丹期妖兽,最有力的威胁! 四把攻城弩准备就绪,只等一声令下! 邓景屹手举长枪,绿色的丝须垂落下来。摩擦着他紧贴在皮肤上的汗毛,带来丝微的痒意。 只见他怒吼一声:“射它娘的!”
宛如惊雷的声音,落下瞬间! 四道齐刷刷的气爆声,奏起! “崩!”
“崩!”
把手放开的瞬间,常人难以肉眼捕捉的最大弩箭,化为一道黑光,瞬间就消失在天际。 陆生只见那骑在大象上的猴子似乎早有准备,金色的尾巴拍打在大象背部,瞬间就弹起十丈高。 恰好与下方黑色的弩箭擦肩而过。 而下方的大象就没这么好运,浑然不知,直接被四只方位不同的弩箭贯穿身体。 只见它还维持着往前奔跑的姿态,下一秒,彭! 随着如同小山丘的身躯倒下,沿带着奔跑在一旁的妖兽都一同遭了殃,直接被压成烂泥。 一只倒霉的灰狼露出来的脚还在微微颤抖。 “耳朵太好了。”
陆生看着远方抖动着耳朵的猴子,呢喃一句。 这个时候下方一道吼声,刺入上空。 “大人,下步如何!”
“列阵!上弩!”
陆生手撑在栏杆上,大声的回应了一句。随后整个人滑落下来,快速的跳到下方的屋顶上,只听瓦片被踩碎的咔嚓声。 陆生以此为中心,环顾周边高低不平的房屋,目光瞬间锁定在一处高楼。 阵盘!在那! 如果是完好的阵盘,会随着妖兽接近到千米内。瞬间凝聚能量发射白光。 不过,既然煞妖盟的妖兽来此。 此处阵盘,怕是早就损坏。 陆生心中一沉,顿时化作紫色的残影,快速朝着高处高楼横跳过去。 而远处不动声色观察他的猴王,嗤笑一声。 这些可怜的蝼蚁,怕是还不知道他们的保护伞,早就被同类损坏。 等它踏了踏平这个驿站,要亲手将这个男人皮毛扒下来! 一想到这种美事,猴王发出一串尖锐的笑声。 随着肆无忌惮的笑声兽潮伴随着轰鸣的响声,将距离缩到百来。 这种距离,黑甲兵几乎能闻到从兽潮身上飘过来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红方阵!动!”
百户邓景屹面色涨红脖子上的青筋一直扩散到耳后。 随着叫喊声,各自形成方块,四四为组,以长枪为矛。 四根笔直的长枪,有左右前先攻,在妖兽扑向为首的士兵时,前方士兵弓步,让出空档,而早就伺机而动的站于三人之后的甲卫。 长枪破军! 对准妖兽喉咙直刺而去,一击毙命随后甩到一侧。 随着有条不紊的步法,仅仅八十几名黑甲卫也足足消耗了妖兽一时的冲势。 而随着时间的拉长,双方的折损不断的扩大。 以战车为中心的四周躺满了一圈尸体,站在上方粗喘着气的邓景屹,看着密密麻麻似乎没有尽头的妖兽潮。 深呼吸一口气,将一只爬上战车的妖兽踹下车去。 在仅有限抽出的空档中,邓景屹回望了一眼。 却见高台上那么紫色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顿时眼中划过惊愕。 大人呢?! 还来不及细思,一只弹跳力具佳的麋鹿直接蹦起三层楼高,顶着短角的脑袋,毫不客气撞向邓景屹。 措不及防中,邓景屹险些摔坐下去,用枪支撑好身体,后退了一步,随后便将抡成半圆。 “彭!”
麋鹿的身上顿时被划出了深可见骨的血痕。 随着激斗,局势慢慢倾向妖兽。 而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一处矮小的土包不断发出细响,一块青石板被下方的动静,弄得颤抖不已。 一处幽闭的地下室,一位富商搂着妻女,愁眉苦脸,尽管自己心中不安,也小声安慰着旁边不断哭闹的女孩。 “琴儿,别哭。有黑虎卫挡着,妖兽不一定能冲进来。”
“我们在驿站呀,很安全。这百环中的阵法啊,环环相扣。那可是以前机关祖师爷亲手造的。”
随着富商的安抚,小女孩逐渐的安稳了下来。扎着两颗小球,哭的眼眶通红的扑入了母亲的怀抱。 闷哼了一声,才哑声说道。 “阿母,等我们出去,我要吃雪花糕。”
“还……还要平金糖!”
“好好好……都随你。”
面色有些苍白,头上朱钗发出细碎声响,眼角带着细细皱纹的美貌妇人,细嫩的手指轻抚过小女孩的背。 “等出去,阿母给琴儿做件小衣服,买个平安扣,这平安扣啊,最称琴儿了。”
随着轻柔的声音,哭累了的小女孩紧紧抱着母亲,脑袋一点一点,没一会就睡下了。 美妇人低下头,蹭着女孩的发丝,神情也露出丝疲惫。 然后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响声逐渐放大。仿佛是泥土被推搡的声音,又像是柜子挪动的声响。 “什么声音?”
本就警惕的富商,顿时循着声音的方向。只见他环顾一圈,越发呼鸣的响声,逐渐停滞在脚下。 感觉到不妙的富商大吼一声:“夫人!走!”
随着惊恐的有些变形的声音,富商下意识伸手向着妇人拽去! 而再次触及时候却不是细柔的布料,而是,滑腻的皮肤。 黄色高墙般的圆形柱子,取代了刚才的紧紧搂着的娘俩。 极速向上的圆形柱子,随着相触的指尖,一层层黄色黏腻的液体,沾染了富商的手。 丝丝痛觉传来,富商此时却顾不及,手指微颤,一股难言的悲痛席卷在脑海中,发颤的嘴唇欲张,声音却像是被吞没,只有细微的气声被挤出。 “跑——” “跑——” 僵直不动的身体,直到一颗滚圆的珠子砸到额头,富商呆滞的低下头看着在地上跳动了一下,滚到房间一角的珠子。 云洲水月湖特产的白纱珠,价格高昂,夫人缠着自己买了一颗。 “呼——呼——” “啊啊啊啊啊!!!”
富商双目通红,无声无息滚出来的泪珠遮挡了他的视线。有些锒呛的走姿,弯身拿起角落的一把砍刀。 双手紧紧抓着,力气用力到刀身颤抖。 “去死!去死!去死!!”
“啊啊啊——” “噗嗤、彭。”
用尽全力捅出去的刀锋,仅在黄色高速移动的柱子上,留下了轻微淡淡的痕迹。 一道圆润的身体摔坐到地上。无法阻挡的无力感和痛恨席卷而来,这次恨意增添了一分,仅仅只针对自己。 悲鸣的痛哭声回荡在地下室。 这时昏暗的地下室猛的一亮,暴虐的沙虫王已经来到地面。 富商眼睛赤红,无声的看着洞中露出来的碧蓝色天空。从孔洞外,突涌进来杂乱的惊慌声如同耳侧。 “救命啊!!姻姻,抓住我的手!!”
“滚开,别tmd档路!”
“哈哈哈,我活下来了,我没被吃掉,哈” 声音截然而止,只余下一滩鲜血顺着破洞,滴落到富商的额头上。 红的刺目,富商怨中带笑,似笑似哭。只是安静弯身捡起来那颗珠子。 “夫人,你说……善缘结善果,我冯朗山结缘几十载……” “老天爷,这就是您——给我结下的、果吗!哈哈哈哈——” “琴儿、琴儿睡吧,阿父,给你买金平糖。”
富商微笑着看着洞口,他掰动地下室的机关,提着砍刀,一处晦暗的楼梯从上方落下来。 而在此时,一声轰隆的巨响响起,地下室晃动一声,冯朗山扶着楼梯稳住省身形 一扭头就看得倾泻而下的黄色半透明瀑布。 冯郎山愣了一下,随后痴痴的笑了起来,笑的扶住胸口差点岔气。 “老天爷,原来——你醒着呢?”
而这个时候上方传来了一个精准的数字。 “十七。”
冯郎山抬头看去,只看到背着光身材高大,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陆生随手收走沙虫王,强行断舍的尾巴,只见尾部如同牙齿般的圆形分泌口,一波又一波的红线虫,不知死活的扑涌而出。 紧接着被毫不客气地冻结成冰块,收入了戒指中。 陆生拿着阵盘见到沙虫王的瞬间,就明白异虫病的根源。 这尾巴密密麻麻挤着的光点,天天带着不累吗? 不如,我帮你减负一下? 陆生毫客气的追着沙虫王跑了一路。 凭凭落下的光束让沙虫王心中骂娘。 你他妈只射我是什么意思?! 我招你惹你了! 对此陆生,微微一笑。 看着手上能量耗光的阵盘,不动声色的换了一本新的。 而就在上方一追一逃的时候。 只剩下地下室的冯郎山,静静的跪下来,磕了一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