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又是风平浪静平平无奇的夜晚。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想要保持精神专注是不可能的。　　玛丽是最先露出懒散疲态的人，虽然她的表露很轻微，也没有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撒娇抱怨，但柯黎都看在眼里，最先出问题的确实是她。　　玛丽渴望去和龙人族主动交流，在最短的时间内收集更多的情报，而法兰德却想坚持团队稳妥发展，摆出一副可以无限制拖时间的阵仗再说。　　对法兰德来说，平静发展建设是好事，他在出发前做的准备事项肯定是有意义的。　　但对玛丽来说，平静的日常却变得难熬起来，她好像逐渐忘记了自己的准备工作，个人的主观调查想法渐渐占据上风，一度提出了单独行动的鲁莽计划。　　最后还是柯黎出手，强行用宝石卡套和高塔途径相关的话题，将她的精神状态扭转回来，将控制权把握在自己手里。　　不然要是她遭到了什么玩意儿的蛊惑，要单独干傻事，柯黎的计划也会出问题。　　“我会还钱的，这次是因为行动紧急，所以我去买了物资……”玛丽尴尬地解释着前因后果，因为她也不知道柯黎会回去多久，所以攒钱计划这方面做得很随意。　　柯黎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的妥协随和，摆出一副怀疑的态度：　　“是吗？那行，你的这句话我会记住。”

“同样的借口你最好只说一次，不然下次再用相同的借口糊弄我，或者情报方面完全没有进展，我会怀疑你已经被其他人收买了。”

玛丽被讲得满身冒汗，这下她的奇怪小心思也没了，由柯黎开始掌握生态位主动权。　　“简单粗暴，但是很有效。”

原本法兰德和恩佐还在商量对策的，见到柯黎这边将玛丽拿捏得死死的，结果也不用他们费神费心思地去劝解。　　于是柯黎开始挑刺，拿出玛丽绘制的各种图纸，开始和自己的研究记录做校对：　　“玛丽，过去半个多月的时间了，我今天检查，才发现你这图纸画得有问题啊？”

“什么，可我有认真地绘制地图和已发现的动植物啊。”

玛丽有点委屈又有点惶恐，只好迅速坐到桌子面前，听后柯黎的审判和发落。　　柯黎摇摇头：“不行，完全不行，我一开始以为你只是画个草图，打个底稿，结果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细节方面还是缺了这么多，我觉得你的思想出了问题。”

“啊？”

玛丽被说得呆住。　　柯黎弓着食指敲打木板，不留情面地对着图纸说：“在历史迷雾中的地图，最重要的是路线以及地形，你的构图笔法虽然精美，但在实用性方面却做得很差。”

“你觉得在海滩闲逛玩沙子巡逻，和在丛林里劈砍藤蔓前进，是同样的难度吗？”

“你觉得在山地丘陵上的视野开阔程度，和低洼地带是一个距离吗？”

“要是换我来做，我会详细测量沙滩区域多大，以及这片区域能不能标准化成六边形、八边形的网格图，给我们预估安全视距，以及远距离行动大概需要消耗的时日。”

“你这里就只有精美的图形，缺少细节备注，法兰德说要将探险行动标准化，在我看来是需要公式化、流程化，像每颗宝石切割面的数量一样保持精准和同样。”

“而你，你最近满脑子都是龙人族的秘密，主要想画的内容是龙人族的各种结构和细节，想要探索神奇的古代生物，而你在本职工作的表现方面又显得令人担忧。”

“别等到其他人潜入这里再和我们意外碰面，发现我们的探索进度还不如他们，那就太可笑了。”

柯黎一通连环攻击，用高贵的甲方喷得玛丽找不着北。　　尤其是在柯黎示范性地画完图纸之后，玛丽只得开始重新改良绘制。　　“抱歉，给我一星期的时间，我一定会重新把这件事做好。”

“纸和笔的用量会有点问题，我可能得想清楚之后再下手。”

没错，在这远离现代社会的鬼地方，连纸张的数量都是有限的。　　要是一直这么反反复复地使用，可能会在一段时间之后连能写字的纸也用完。　　不过柯黎囤的货实在太多，看玛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就没有追加后续攻击。　　玛丽单独去做事情的时候，法兰德也走过来说：“你看起来状态很好啊，那些隐藏的诅咒和低语都没对你造成影响。”

那是因为手头的非凡特性刚好克制，那些循序渐进的侵蚀和干扰对柯黎不起效果。　　柯黎说：“晋升之后我成长不少，那些装神弄鬼的幻觉，在真正的恶魔面前可算不了什么东西，还不如我亲自动手来对付它们呢。”

“你呢？你这守口如瓶的探险队负责人，打算把计划和任务压到什么时候再公开？”

法兰德有些意外，之后才说：“就像英雄救场的俗套故事一样，我们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才能主动出手。”

“要是我猜测得不错，最多一个月的时间，那些仓猝准备的家伙就会赶到这里探索，而我们拥有稳固的营地以及领先的抵抗意识，会给龙人族留下安分稳定的表面形象。”

“一开始我确实是打算亲自探索，稳步推进的。不过在出现搅局的家伙以后，我觉得靠他们去探索危险区域，总比我们自己受伤流血要好，你说呢？”

柯黎搓了搓下巴的尘土汗垢，说道：“也行啊，免费的挡箭牌不用白不用，可惜他们的动作可真够慢的。”

恩佐也凑过来低声交流：“没事的，这一切都是有必要的，如果我说出现意外之后，我们拥有立刻回到港湾营地来逃脱麻烦的机会，你会不会觉得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法兰德摊手：“恩佐，那些底牌别透露，我们需要保持耐心和坚定，你现在就把底牌都用完了，到时候被某些东西抓过来可就麻烦了。”

原来是做了传送之类的准备啊？不过历史迷雾这片区域这么特殊，不像现实物质位面有着强烈的世界法则和概念约束，传送能力倒也不算奇怪。　　越是调查和驻守，柯黎就觉得盗梦空间、宝石秘境、历史迷雾之间，有着许多诡异的共同点，但这三者之间又没有自然的感应和关联，反而让他觉得很奇怪。　　往最远的安排来思考，在历史迷雾里经历几年的时间，将这片节点和认知概念归纳到宝石秘境之中，那柯黎就可以无限制地探索这片区域，而且可以肆无忌惮的瞬移隐身。　　这方面，也像是某种神秘的力量法则在慢慢侵蚀记录世界。　　不过联合双城那会儿，却是很快就搞定了，这里面到底缺少了什么关键？　　柯黎感到自己正在接近答案，但答案却对他完全不搭理，就像盗梦空间一样，除了一开始的闪烁和光亮提示，之后也像断电关机了一样毫无反应，全靠自己脑补探索。　　“好，要是他们真的在一个月内到了这片地方，我就给你们做几顿好吃的。”

“不过，如果他们那边出现了讨厌的麻烦鬼，我希望你们能给我留点活口。”

“研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