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公里外，从怀中默默掏出华子与打火机，点燃一根香烟叼在嘴里，也不怎么抽，然后通过了凉冰的通讯申请。　　时至今日，安澜已经很少抽烟了，或者说绝大多数时候都想不起来自己还会抽烟这件事。　　安澜已经不需要用抽烟这种行为麻痹自己，觉醒了安澜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身为一个人类、身为一个神河生命体存在着。　　此外，抽烟有害健康是所有人的共识，虽然这点尼古丁与二氧化碳根本影响不到超级战士，但这种思维还是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安澜。　　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的挚爱之人因为自己受伤害。　　今天情况特殊一些，安澜对凉冰心怀愧疚。或者说，安澜对每一个爱的人都心怀愧疚。　　对彦的愧疚大约是源自于花心，对其余人的愧疚源自于并没有对她们付出最多的爱。　　凉冰和琪琳是最让安澜感到愧疚的两个人，琪琳绝顶聪明却习惯装傻欺骗自己获得的就是最多最完美的爱。　　凉冰没那么聪明但也善于欺骗自己，并且还是被安澜伤得最重次数最多的那一个。　　视频通讯已经接通，通过恶魔一号的通讯系统，两人都能看清对方的全貌。　　两个人的气色都很好，强横到这种程度的生命体，绝不会说因为失眠、烦躁而影响到皮肤、气色。　　神是无限接近完美的。　　但两个人的神情都有些疲惫，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原本就是一件很快乐又很痛苦的事情。　　这是一个不断相互磨合，或者一方磨平自己的棱角去迎合对方的过程，然后在磕磕绊绊的道路上追寻情侣间那永远不可能达到的完美调和。　　“档次有所提升啊，我记得你以前抽硬中的，现在怎么抽和天下了。　　是衣不如新打算换换新口味了，是不是觉得和天下比硬中更好抽？”

沉默许久的凉冰率先寻找到一个话题打破尴尬，顺便明里暗里讽刺安澜喜新厌旧。　　“硬中虽然好，但抽了这么多年，我也确实腻了、烦了。　　这些日子，我抽和天下的时候，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man……真正的烟。”

安澜嘬了一口香烟，顺着凉冰的话茬调侃了过去。　　“安澜，你特么的什么意思？”

凉冰的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横眉嗔怒斥责安澜。　　这句台词凉冰了太熟悉了。　　平时除了看玄幻小说外，凉冰偶尔也会看看八点档的经典电视剧，譬如《来治猩猩的你》、《大肠今》、《回村的诱惑》。　　安澜刚才的话，明显是捏他自《回村的诱惑》里清醒渣男男主洪世贤的台词。　　腻了烦了，是说我不如天使彦那个小碧池，已经对我感觉到厌倦了吗。呵，男人，果然不能太轻易就满足你的欲望。　　“先不要急着生气，严格来说，你才是那个新人。我认识彦要比认识你更早。”

凉冰微微怔了一下，好像确实如此，自己是在安澜离开超神学院后才认识安澜的，那时安澜已经和彦同居好久了。　　“但是你爱上我要比爱上彦更早，所以我才是旧人。”

凉冰的态度有所缓和，但仍旧在挑安澜的刺，怎么能如此轻易就让这个小王八蛋糊弄过去呢？　　“你是新还是旧，买定离手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安澜不紧不慢地询问道。　　“旧！”

凉冰不假思索地回答。　　排排坐分果果，这个问题事关家庭地位，寸步都不能让。　　“那你知不知道衣不如新的下一句话是什么？”

安澜又询问道。　　是人不如故。　　凉冰哼哼两声，态度又缓和了几分，意义是说彦那小碧池不如我咯，算你还有点良心，不枉我这么实心实意地对待你。　　但是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你！　　凉冰忽然改口道：“我又想了下，彦才是那个旧人，她认识你比我认识你更早。”

“不，你才是那个旧人，我爱上你比爱上彦更早。”

安澜笑道。　　这是个无论谁来问无论怎么问安澜都能从容应对的问题，只要彦以外的人不问那个问题，就没有问题。　　那你最爱的人是谁？　　几乎是在想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凉冰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因为她知道真正的答案是什么，也知道安澜绝不会说出那个真正的答案。　　还是不要相互为难了。　　他最爱的人当然是我，本女王比彦更漂亮更有女人味更懂得配合，他有什么理由不最爱我？　　眼神中的落寞转瞬即逝，凉冰很快又恢复到了面若寒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状态，冷声道：“阿托……”　　“阿托已经死了，你选的嘛，偶像。”

安澜打断了凉冰的回答。　　虽然被打断，凉冰的神情却反常地缓和了几分，提着的心也稍微轻松了些。　　以凉冰对安澜的了解，她很清楚安澜绝不可能在事情没有缓和余地时说玩笑话，除非安澜并不爱自己。　　“还有没有复活的可能性？”

凉冰又追问道，这种事还是要问清楚比较好。　　“也许有，也许没有。”

安澜含糊不清地回答。　　“什么叫做也许有也许没有？”

凉冰皱了下眉毛表示不满，说道：“给我一个干脆的回答，能还是不能。”

“能。”

安澜随手取出【剑魔进化满瓶】，抛了两下向凉冰展示自己确实有收集阿托的暗信息，随后又将【剑魔进化满瓶】收起。　　凉冰看到满瓶的瞬间眉头就舒展开来，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安澜将满瓶收了回去，瞬间意识到想让安澜交出这个满瓶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阿托的情况稍微特殊一些。”

安澜解释道：“获取进化满瓶的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是使用我的特殊能力复制三代神以上的全部信息制作出来。　　第二种是将任意一个三代神打爆收集他的暗信息再借助我的特殊能力强行制作出来。　　需要注意的是，同一个生命体只能被掏出一次进化满瓶，除非这个生命体内有两种力量。　　阿托可以复活，无论是我还是你都能凭借【剑魔进化满瓶】做到这件事，代价就是他复活后我会失去这个进化满瓶。”

“你那么多进化满瓶，也不差阿托这一个吧，从我这掏出来的【恶魔进化满瓶】还不够你用？　　梅洛天庭那边，你肯定也掏了好几个，别告诉我你没对那群天使下手。”

凉冰忍不住道：“再不济，你也能用之前复活鳄神索顿的手段复活阿托，这样他还在你的控制下。”

只要阿托能复活就好，跟谁混凉冰无所谓的。两人睡到一张床上的一家人，阿托跟谁混不是混？　　“如果我说，进化满瓶对我而言是一种消耗品呢？”

安澜询问道。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用错词了？　　凉冰刚想反问，看到安澜那万分确信的眼神就知道安澜没有用错词，毕竟是写书出身的应该不至于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消耗品，使用之后就彻底消失了。　　凉冰完全无法理解，明明安澜之前的各种满瓶都是道具、装备的性质，怎么忽然间就变成消耗品了呢？　　“我需要至少十个进化满瓶，来实现最强的究极进化。”

安澜解释道：“这十个进化满瓶，最好都是根源不尽相同的满瓶，如此才能尽可能丰富我究极进化之后的能力多样性。　　【剑魔进化满瓶】+【天使进化满瓶】+其他进化满瓶，肯定要比三个都源自于天使只是能力有些许差异的满瓶要好。”

这是潘多拉魔盒给出的答案。　　固然从四代神体中提取的满瓶要比三代神体略微强一些，但已知宇宙才几个四代神体？　　天使三王的满瓶安澜已经全部到手了，同样是三代进化满瓶的话，不重复的肯定要比重复的更好。　　凉冰隐约猜测到了安澜要做什么。　　与凯莎在奥尔特云的那一战中，安澜展示出的能力实在是太过恐怖，碾压一切毁灭一切吞噬一切。　　就仿佛安澜自身就是个黑洞。　　黑洞能够吞噬附近的天体以扩大自身的体积，这是常识。　　“我觉得还是复数一样或者相似的能力叠加起来，效果更好一些。”

凉冰试图曲线救国，与安澜辩解道：“你有没有看过《斗罗大陆》啊，人唐三昊天锤的魂环配置，不就有三个一样的千钧蚁皇吗。　　大地蚁皇斩、器魂真身、千钧壁垒，多强大多酷炫。”

你小子麻溜地把阿托的满瓶交出来，梅洛天庭那么多三代天使，你祸祸谁不行。　　“你确定那不是唐家三少黔驴技穷想不出其他的东西了，所以用千钧蚁皇三兄弟糊弄读者？　　这些写手最会糊弄读者了。”

安澜摇了摇头，笑道：“你那《斗罗大陆》举例，那我就拿《DNF》举例，你听没听说过这款游戏？　　在这款游戏中，爆伤伤害、附加伤害、造成的伤害互相乘算。　　如果互相加算那就是本身的100%+50%+50%+50%，最终也只把伤害提升到原本的2.5倍。　　但如果是互相乘算，那就是1.5×1.5×1.5=3.375，伤害远超互相加算。”

“《DNF》终究只是一款游戏。”

凉冰正色道。　　“《斗罗大陆》也只是一部小说，还是战力体系有些崩的小说。”

安澜应对如流。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至少在我能获得能够替代【剑魔进化满瓶】之前的，没有。”

那就是说，有戏。已知宇宙三代神的数量绝对超过10个，即便刨去那一窝天使也足够。　　安澜想要凑够10种尽可能不重复的进化满瓶，并不是一个多么难的任务。　　只是说到这里，凉冰又生出了新的疑问，询问道：“究极进化对你就那么重要？　　你已经是已知宇宙内最强的神之一了，即便是卡尔那个老阴比也没办法针对到你。　　凭借你的实力与潜力，假以时日你必然能够成为已知宇宙内的最强者，比众神之神凯莎还要强。　　为什么又要急着搞什么究极进化呢。”

“现在确实是这样，但是虚空降临之后呢？　　你研究过虚空，你应该知道虚空有多么恐怖。”

已知宇宙已经存在了138亿年，辉煌的神河文明于宇宙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　　在神河文明之前，肯定还有与神河文明一般辉煌，甚至更加强大的文明存在过。那么，那些文明哪里去了呢？　　为什么已知宇宙内根本找不到那些文明存在的痕迹呢？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那些文明在成长到一定阶段时，就会被某种存在彻底抹除掉，就像网吧里的电脑重启，就像《神墓》里的天道灭世。　　那一直在另一个纬度监视着物质宇宙，定时清理已知宇宙的存在，被称之为次生物、虚空。　　“我们可以做掉卡尔。”

凉冰比出一个割喉的手势，丝毫不念及和卡尔的同窗旧情，说道：“已知宇宙只有卡尔那家伙整天想着怎么迎接虚空降临，也只有他有能力打开虚空的大门。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这不是你一向惯用的手段嘛。”

卡尔确实已知宇宙唯一一个倾向于虚空的，凉冰虽然也研究虚空、相信虚空存在，但是她对虚空是比较抵制的。　　正因为抵制虚空，才会在绝望中顿悟出【堕落】这种崇尚自由与享受的究极摆烂秩序。　　“自欺欺人可不好。”

安澜笑道：“你比我更清楚，虚空一定会降临，这个世代的文明已经成长到了一个不得不清除的阶段。　　卡尔打开虚空的大门，也不过是提前一段时间让虚空降临而已。即便你我现在做掉卡尔，虚空也仍旧会降临。　　这是你我都阻止不了的事情。”

凉冰面露疑惑之色，询问道：“能延迟虚空的降临总归是好的，这样你就有更多成长时间。　　而且我不理解，为什么你如此笃定虚空一定会在短时间内降临呢，做掉卡尔，已知宇宙再没有人同时具备打开虚空大门的能力与欲望。　　有你镇压，我认为虚空大门至少在你活着的时候不会打开。如果你死了，那虚空大门打开与否，也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了。”

两人的话题已经从最初的【剑魔进化满瓶】归属，在不知不觉间转移到了虚空这个禁忌且敏感的话题。　　凉冰自认研究虚空几千年时间，肯定比安澜这个年轻小奶狗更懂虚空，这小王八蛋不过是在杞人忧天罢了。　　“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时，那些被命运丝线牵引着的玩偶，是绝没有办法违抗命运的。　　虚空的降临就是【天命】，是已知宇宙迄今为止所有文明的最终归宿，这个命运不会因为是不是有卡尔这种带路党而发生本质变化。　　我感觉到了，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咬合。”

这就是睚眦必报的安澜，为什么明知卡尔对他心存杀意，也不打算找卡尔秋后算账的原因。　　死神卡尔，只是个自认为能够打开虚空大门，迎接最高智慧降临的小丑。他并不蠢，甚至可以说是绝顶聪明，但正是因为他足够聪明才显得他小丑。　　当感知到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后，安澜便明白卡尔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无论卡尔做与不做、做什么，命运都会走向既定的终点。　　凉冰望着神秘莫测的安澜，心中也狐疑起来，这小王八蛋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只是个假设，不一定对。”

安澜笑问道：“你说，【虚空】有没有可能已经降临了呢，至少已经降临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