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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活着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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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未来岳父暴揍,李想与青梅竹马的王娟最终没能走到一起,那年,两人二十五岁。王娟嫁给了陈涛后,便跟随丈夫去了大城市,世事难料,再见面竟是十年后的七月初七。那天,是隔壁邻居家的儿子结婚,邀请了左邻右舍参加喜宴。席间,两人相邻而坐,看到王娟眉头深锁郁郁寡欢,李想触景生情,喝了很多酒,醉眼朦胧间,仿佛看到王娟眼含热泪对着他牵强一笑。李想热血上涌,借着酒劲冲上舞台,众目睽睽之下抢过主持人的话筒,当场高歌一曲,指名道姓送给王娟:“啊,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中……”声音嘹亮,情绪高涨,陈涛的脸一下子绿了,恶狠狠地盯着妻子。王娟双臂环抱,吓得瑟瑟发抖,若非儿子吃得正欢,她真想扭头就走。陈涛和李想本是同班同学,母亲经商,父亲为官,家境富裕,可偏偏不学无术,经常传出他的一些风流史。和他相比,李想成绩优异,年年班长,可家庭贫寒,母亲是普通工人,父亲手有残疾待业在家。陈涛对王娟发起猛烈的求爱攻势,可王娟对这个花花公子视若无睹,与穷小子李想相好。看到两人在巷子深处搂抱亲吻,陈涛一气之下,向王娟父亲告状,说李想占王娟便宜。王父本就对李想颇为不满,听闻女儿被欺负,大闹李家。李父本就口拙,当场被骂得还不了嘴,李母急火攻心大病一场。李想冲动之下将王父暴揍了一顿,一对情侣也因此分道扬镳。陈涛乘虚而入,大献殷勤,博得了王父王母的好感。时过境迁,王娟已嫁陈涛为妻,在大城市有了房和车,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没想到十年来,每个情人节以及王娟的生日,李想都会将礼物准时送达,这让陈涛时常怀疑妻子已经出轨,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此时,李想在舞台上挑衅,他不禁气血上涌,冲上去一顿拳脚。李想没有躲避,也没有还手,即便被打得皮开肉绽,也死死地护着话筒,依然拼尽全力放声歌唱。李想父母被围观者拦阻在外围急得焦头烂额,连连呼喊手下留情,可沙哑的声音早已淹没在高亢的叫喊中。眼看着李想就要被活活打死,姐姐李梅大喝一声:“打人犯法,杀人偿命,陈涛,你想坐牢还是想死?”

话落,带着警察冲进包围圈,众人这才闪出一条道来,此时李想已经被揍昏。随即,陈涛被警方带走,李梅的一纸诉状让陈家和王家慌了神,又是赔礼又是送钱,李梅二话不说丢出门外,留下一句:“和解?门儿都没有!”

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两家人商议,让王娟去求李想,只要他松口,撤诉的事就好办了。王娟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病床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李想,想起往日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间,眼前泛起了一层雾气。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她就这么静静坐着,五点半,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温柔地洒在李想的身上,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李想缓缓睁开了眼。见他醒来,王娟倒了一杯水给李想,央求他能不能撤诉,毕竟,她的孩子不能有一个坐过牢的父亲。李想沉默半晌,突然轻声问她:“如果时光能够回到十年前,你还会依然坚持现在的选择吗?”

王娟低着头不说话,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来,轻轻说道:“我们从小相识,一起长大,可,那又怎样呢?想,感情的事没有先来后到。”

李想根本听不进去,突然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她:“娟,我错了。我当初就不应该动手,更不应该和你分手,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听得王娟“啊哟”一声,李想以为抓痛她了,赶紧松手,可想想好像没怎么使劲啊。“你是不是受伤了?我看看……”说着,就要上手查看她的肩膀,满满的全是关切,早已忘了男女有别。王娟奋力挣脱出来,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怒道:“李想,请你自重,我已经结婚了!”

李想的心抽搐了一下,急道:“娟,我等了十年,盼了十年,痛了十年,想了十年,我爱的这么辛苦,你给我一个机会吧。”

王娟深深吸了口气,别过脸,缓缓吐出,轻轻说道:“我们已经结束了,过去只属于过去。”

“可是,我依然爱你。”

李想握住了她的手。王娟下意识地缩了缩,可李想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她想甩手,可看到这只扎着针管正打着点滴的手,又犹豫了,轻轻说道:“想,已经十年了,放过我,也放过你。算我求你行吗?”

“如果我说不呢?”

见他死不悔改,王娟奋力抽回了手,面带愠怒之色,语气也重了些:“相爱可以义无反顾,结婚必须瞻前顾后。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请你以后不要来打搅我的生活。”

李想苦涩一笑,道:“我公司有个同事喜欢记日记,有次我偷偷看了,好搞笑,我读给你听。”

王娟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为了陈涛,她根本就不会来找他。可李想仿佛没看见似的,打开手机,煞有介事的指着一条朋友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你听听,我觉得好搞笑。3月24日下午四点,下班途中想你的路上踩了一坨狗屎,我想我要走狗屎运了,难道我可以马上见到你了?3月25日凌晨三点,无眠之夜靠窗抽烟,一半我抽的,一半风抽的,我伸手想抓那颗最亮的星辰,也不知是太遥远,还是我太天真。3月26日中午十二点,今天,是我想你的整整十年,远方的你,是否也一样想我……”“不要说了!”

王娟有些慌,这些话要是传到陈涛耳朵里,指不定又是一顿毒打。她起身甩手拍掉了他的手机,怒道,“最后告诉你一次,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早就分手了!”

“娟,给我一次机会,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李想拔掉了输液的针管,跪在地上拽着她的裤脚,苦苦哀求。一声轻响,房门开了一条缝。王娟下意识地望了望门口,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在偷听,于是嗓门提高了八度,指着他的鼻子冷笑道:“看看你自己,快奔四的人了!要钱钱没有,要房房没有,事业事业一事无成,感情感情一塌糊涂,你就是一个废物!李想,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不会喜欢你,现在不会,将来不会,永远不会!”

说罢,一脚将他踹倒,头也不回地甩手而去,跑出病房的时候,果然如她所料,陈父陈母已经等候多时了。“小娟,怎样了?”

陈母明知故问。王娟没有回答,快速冲向电梯,不是她不想说,只是因为喉间有什么东西哽住了无法说出口,更怕忍不住让婆婆看见。“娟——”李想在病房里歇斯底里地呐喊,没能换来王娟地回心转意,甚至,她连头也没回。以为,她是爱他的。以为,她会和他一起回去的。以为,她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原来,一切,都只是他以为。只是,他永远也不知道,说出这番绝情的话,王娟是狠了多大的心。他也永远不会知道,王娟的身体和心灵遭受了多大的创伤。她是多么想告诉他,她的心里永远有他的位置,只是无法再将这份爱唤醒,她不敢,不能,也不配,所以,装作绝情地离开,是她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李想伸着手,努力地抓着已经消失不见的王娟,可握在手心里的,除了空气,只剩绝望。“我是废物,我是废物……”打开窗户,看到王娟钻进了大奔里,他突然大笑不止。笑着笑着,流下泪来。十年来,他受着相思煎熬,不曾哭过。十年来,他被王娟父亲嘲笑辱骂,不曾哭过。“爸!妈!儿不孝,我走了!下辈子做你们的儿子,我一定好好听话!”

他大声叫喊着,痛痛快快地哭着,仿佛要把眼泪都流尽似的。然后,他跃上窗台,张开双臂,阳光依旧温暖,可他的心,已经坠入了冰冷的深渊。身体向外一倒,他从十八楼栽了下去。坚决,果断,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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