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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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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匹高头大马藏到了后院羊棚栓着,车厢用厚厚的稻草掩盖住。通往后院的必经之路上,一条八十多斤的大狼狗如同一个卫兵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负责抵挡一切活物靠近。时值傍晚,隔壁王家老太太吃罢晚饭拄着拐杖一摇一晃地前来串门。但见李家窗帘拉严,大门紧闭,满脑子想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刚靠近,大狼狗便咧着嘴流着口水冲她狂吠三声,吓得老太太颤颤巍巍差点摔倒,只得骂骂咧咧地走开,去路旁找那些小摊贩唠嗑。摊贩们早已经将话题说开了,说的最多的就是一辆马车两匹马,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穿着戏服直奔李江河家,至于是谁,什么事情,那就要问问“百事通”王老太太了。王老太太今年八十二,满头银发,眼不花耳不背头脑清晰,就是腿脚不太利索,见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自己,嘚瑟起来,将李家森严的戒备添油加醋般啊啊哦哦说了一遍又一遍,临了,才附上一句:“究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纷纷笑话她这个“百事通”看来要改改名了。正在这时候,王娟领着八岁的儿子开车回来了,往常早就奶奶长奶奶短地喊起来了,此时哭丧着脸一声不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王老太太见了,拐杖敲了敲地,说了一句你们等着,一拐一拐地找孙女去了。在王老太太与摊贩闲扯的时候,李想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大家就像在天桥底下听说书似的,要么哈哈大笑,要么摇头,果然一万个不信。李想便朝孟雨眠作揖道:“还请娘子说个一二。”

孟雨眠走到他面前,双腿微屈,上身稍稍前倾,还了礼,道了声“是”,为家人添茶倒水,然后缓缓介绍自己。她姓孟名雨眠,宋大观三年七月初七生于汴京,六岁丧母后,便跟随爹爹孟清风经商走遍五湖四海,襄阳、临安、江陵和汴京都有房产。听闻女真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听闻圣上欲以京城所有美貌女子为筹码向女真人求和,孟清风赶紧在清风楼摆下三天的抛绣球招婿,想着以有夫之妇为由能够让她逃过一劫。遇见李公子是第三天的清晨,小月正陪她在后花园散心解闷,忽听湖中怦然作响水花四溅,天上掉下一个人来,便救了上来。也不知怎的,见着李公子,她忽觉拨云见日,眼前豁然开朗,仿佛认识很久一般,加上李公子博学多才高风亮节,便将绣球抛给了他。说到此处,脸上微微一红。小月插嘴道:“小姐说了,像李公子这样的人,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多嘴的丫头!”

孟雨眠跺了跺脚,脸更红了。李江河苦笑道:“这佐料下得有点猛,我需要想想。梅子,你是警察,有什么看法?”

李梅问道:“凡事都要讲究证据。”

李想道:“要什么证据?”

李梅沉吟道:“如果你们真的来自宋朝,那么身上穿的衣服,带着的行李也应该都来自宋朝。你随便给一样,让爷爷鉴定一下。如果是真的,我便信你。”

一瞬间,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李琪这里。李琪早就拿着放大镜研究起了婚书。李想与孟雨眠的婚书所用的宣纸乃金箔制作而成,但见笔笔如刀,字字如剑,行笔所向披靡,气势奔腾不息。他连连点头,拍案而起,大叫一声:“奇了!奇了!果真是真迹!就这本婚书,足可在世界任何地方买十套大别墅!”

李琪早年在古玩字画的鉴定上具有绝对的权威,虽退隐多年,仍有不少爱好发烧友找他。所以,他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了。李梅疑惑地咕哝了一句,一个婚书并不足以证明孟雨眠所言非虚。随口这么一说,却让李想气愤地脱下外衫狠狠扔在桌上。“小孟,你随我来。”

李琪拿着衣服走向房间。李想摸着孟雨眠的脸,道:“去吧,如果爷爷出言不逊,告诉我,我来修理他。”

孟雨眠微微一笑,柔声道:“不许对爷爷不敬,不然——没好果子吃哦。”

轻声细语,极尽温柔,却又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力量,把李想刚冒头的火气死死地按了下去。他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听话,我听话。”

李梅心头一乐,真是一物降一物,老天都管不了的弟弟居然被这个女孩子收拾得服服帖帖。李想敲了敲桌子,说道:“我和孟雨眠在清风楼已经拜过天地睡过觉了。不管你们同不同意,她都是我老婆。所以,你们要讨论的,就是我们的婚事,其它的,都是扯淡!”

李梅深知弟弟的脾气,惹毛了他十头牛都顶不住。不管怎么样,人都已经带回来了,先安排住下,后面的事情慢慢再说。于是起身拉着小月道:“欢迎回家。”

李江河也随即表态:“真的还是假的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家庭和睦。是吧,老婆子?”

殷红梅道:“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嫁给李想,是我们李家的福气。依我看,咱们不要去论证是非真假了,尽快定下日子,把这婚结了!”

“我替我家小姐谢谢老爷,谢谢老夫人,谢谢姐姐。”

小月暗松一口气,姑爷就是姑爷,一把火就把所有的事情摆平了。随着话题的深入,慢慢的,紊乱的头绪开始清晰起来,谁负责什么事情逐渐落实到位,最终,意见达成了高度统一。李想和孟雨眠负责拍摄婚纱照,李梅负责孟雨眠和小月的身份信息录入,等身份证和户口簿办妥,李想和孟雨眠就去民政局登记结婚。结婚钢印敲定下来的那一天,就是孟雨眠正式进入李家的时候,婚礼整个过程,将完全按照宋朝流程举行。这时候,李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写满了兴奋和不可思议,向大家宣布了两件事情,话一出,所有人不淡定了。“经鉴定,所带行李件件真品。且征得小孟同意,将她贴身所穿的抹胸拍卖,最后成交价为——”说到此处,闭口不语,只伸出四根手指。“四万?”

殷红梅瞪大眼睛,一件内衣能卖到四万那算是卖家瞎了眼。“胆子大一点。”

李琪笑着摇摇头。“四百万?”

李江河脱口而出。话音刚落,肩头被殷红梅打了一下,既不是名人,也不是黄金做的,哪里值这个价。“四个亿。整整四亿!如果将所有行李拍卖,将甩世界首富十八条街。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李琪叹了口气。正如他所料,所有人惊愕得目瞪口呆。无法想象这笔巨款究竟占用多大空间,只知道这辈子花不完,下辈子也花不完,恐怕下下辈子也花不完。然而,接下来李琪的一番话让大家陷入了沉思。“第二件事情,经过对小孟的皮肤和头发取样分析,确确实实来自于宋朝,这绝对是一个轰动世界的新闻。我想要告诉你们的是,如果此事一旦泄露,小孟和小月将会被当做试验品或肢解或研究,而全家将永无宁日。”

所有人沉默了。李江河、殷红梅、李梅与李琪四人围坐一起低头交耳着什么,李想嗤之以鼻,简单收拾了一些行囊,一手拉着小月,一手牵着孟雨眠,只等他们说完,便辞别家人启动“破晓觉醒”重返宋朝。见到四人纷纷点着头,似乎达成了意见。究竟是什么想法,李想此刻也不想知道了,正要道一声“再见”,李江河忽然抬起头来,招手示意三人过来坐下。“其实你们不用这么费心费力。既然我回来是一个错误,那么就让我自查自纠,我带着她们回去,不给你们添麻烦。至于这些东西,你们留着吧,算是我给大家的礼物。”

话落,李想随即起身就要离开,被李琪一把拽住。但见李琪面色凝重地说了两个字:“坐下!”

李想压着火气不愿落座,孟雨眠一个瞪眼,他只得乖乖坐下。听得李琪缓缓说道:“结合实际情况,经商讨决定,作出如下四点。第一,不论盈亏,以四亿价格将抹胸卖出,所得钱款全部交由孟雨眠打理。第二,从此刻起,孟雨眠和小月正式成为家庭一员。第三,房屋将完全按照宋朝结构规划重建,结婚将完全按照宋朝流程操办。第四,除在场之人外,不得告知他人,一律严防死守,坚定信念,守住秘密。以上四条分别展开讨论,作出详细方案……”玩这么大!李想的脑子里全是惊叹号。“弟,无论今后怎样,姐永远支持你。我们生死在一起。”

说着,李梅伸出右手。“上阵不离父子兵,儿子,算你老爹一个!”

李江河也站了起来伸出右手,叠在李梅手背上。“我没他们有文化,就一句话,儿子媳妇去哪娘就去哪。”

话落,李梅伸出右手叠在李江河的手背上。这种表态有些出乎李想的意料,心里不禁涌起阵阵感动,看看妻子,孟雨眠冲他嫣然一笑,轻轻的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妻子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夫唱妇随,李想去哪里,她便跟去哪里。“小姐,姑爷,去哪里都带上奴婢。”

小月见状,也跟着把手放了上去。处事时常莽撞的李想这回真的要好好想了一想了,毕竟,这关乎到全家人的安宁。可要是真的狠心离开,他心里也是万般不舍,还得背上一个不孝的骂名。倘若留下,一个“瞒”字究竟能维持多久,后果究竟如何,谁也无法预料。亲情和爱情在他脑子里绞杀缠斗,思考了许久,他咬咬牙,亲情也要,爱情也要,拼一回,大不了回去。李琪哈哈一笑,最后一锤定音,只待细节方面的研究了。却在这时——咚!咚咚!有人敲门,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李爷爷,李伯伯,李伯母,有人在家吗?”

是王娟。大家心头一紧,纷纷看向李想。他脸上的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努了努嘴,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还是李梅反应最快,拉着孟雨眠和小月躲进了房间,此时此刻,还是少见人为好。殷红梅应了一声,整理一下心情,挂起笑容开了门,打算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走,毕竟,她现在对王娟没什么好感。“哟,娟娟啊,有事吗?”

“伯母,我爸妈出差不在家,我刚好没钥匙,如果您方便的话,我想,我想在您这里吃顿饭,顺便,顺便借宿一晚……”王娟牵着儿子的手,低着头,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妈妈,我饿。”

八岁儿子的一句话,让王娟的眼泪一下子“扑簌簌”地落了下来。“这是怎么了呀?”

殷红梅的心瞬间软了。“阿婆,妈妈被爸爸打了。爸爸不要我和妈妈了。”

说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琦琦不哭。阿婆也没吃饭呢,我们一起吃。你爸爸要是敢来,阿婆放狗咬他。娟娟,你奶奶呢,也没吃饭吧?喊她一起来。”

看到一大一小哭成泪人,所有的恩怨情仇在殷红梅这里瞬间烟消云散,也顾不得李江河使劲给她使眼色,拉着两人就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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