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匣子里放的是一只人参,老夫人着实看不出有什么蹊跷。只听慕长歌又道:“三妹妹今天来看我,还把自己贴身带了好些年的平安扣给了我。我捏着她的手有些凉,就想到三妹妹的身子也有些孱弱,又想起来前些日子,母亲为了给我调养身子,专程弄了只上好的人参,才想要找出来,送去给三妹妹。”
“虽说母亲疼我,这也是母亲的一片心意,但我也着实心疼三妹妹,才想把这给了她,谁曾想,母亲特意为我找来的人参,居然被人给调包,换成了这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夜深风寒,一阵冷风吹过,慕长歌紧接着便咳嗽了起来,越发显得单薄瘦弱。慕长歌声音都有些轻颤了起来,“当时我便察觉不对,索性就随手翻了翻其他的补品药材,这一翻看才知道,从补品再到平日要吃的药,尽数都被人给换了个遍!”
老夫人目光一凛,同柳妈妈道,“拿来瞧一瞧。”
柳妈妈跟着老夫人这些年,没少见过各色补品,从木匣子里取出那只人参,凑在光亮下仔细一瞧,顿时大惊失色。“老夫人,这东西不是人参,而是玄参。”
柳妈妈皱眉道,“人参乃是滋补元气之物,而玄参却有着清热凉血,有着泻火的功效。”
“且不说玄参的价钱要比人参贱上许多,单冲这功效,二小姐这身子骨也是绝对吃不得的!若是平日里误食两回倒也罢了,倘若是用作药引,加在二小姐的药里……”柳妈妈声音渐渐沉了下去,“寻常剂量,轻则久病不愈,重则……少说也得要了二小姐大半条命!”
闻言,老夫人面色一紧,望向张妈妈的眼神中,顿时便有了几分不善。张妈妈猛一哆嗦,撕心裂肺地喊了声冤枉——“冤枉,冤枉呀老夫人!奴婢待小姐忠心不二,哪怕是鬼迷了心窍,也断然不会做出要害了小姐的事情啊!”
“不是你又会是谁?”
慕长歌眼泪无声地滚了出来,“你是我最信任的乳娘,小库房向来都是你在管,倘若不是你,清点的时候怎会发现不了我的人参被调了包!?”
“你若要说分不清玄参和人参,这倒也罢了,可好些药都生了霉,这你也认不得吗!?”
张妈妈半张着嘴,脸色煞白,老夫人却微微一扬手,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喊冤。“柳妈妈,带人去把小库房里的药材翻出来。”
柳妈妈闻言,立即便带了二人过去,不过一刻钟,便捧着几大包药材出来了。表层的药材看上去很是新鲜,柳妈妈看了看老夫人,扫开最上面一层,下面的药材竟遍布黑色霉斑!老夫人盯着那些生了霉的药,半晌,冷笑一声,“主子的性命都敢算计,你还有什么好说?”
此时,张妈妈已被人从树上解开,烂泥似的瘫软在地,“老夫人明察,这与奴婢无关,奴婢、奴婢——”“你还敢喊冤!?我房里的药材,无一不是母亲亲自命人选好送来,再交由你保管。难不成你如此胆大妄为,还想栽赃母亲不成!?”
慕长歌做出一副悲愤到了极点的模样,“这些年来,母亲待我一片真情,岂是你这种小人能够随意栽赃的!?”
大夫人眉心沉了沉,缓缓摇头,“老夫人,这刁奴着实可恶。证据都已经摆在了眼前,非但不肯认罪,还想将矛头往我身上引。倘若不是长歌与我母女情深,恐怕还真要被她给唬住了!”
自大夫人神态之中,看不出半分端倪,言行举止,都与平时一般无二,分外坦荡。只是,除了大夫人自己,任凭谁也不会知道,此刻的她,表面不露分毫异样,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