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023”气喘吁吁地跑来，站在门口大声喊“报告”。“进来。”

“023”进来后陈课长仔细交代了一番。冯城武再次谢谢陈课长，刚准备跟“023”走。又被陈大炮叫住了：“等等，还有一事。”

冯城武和“023”都又回到课长面前，陈课长对冯城武说：“今天你踩了草地，该罚！愿意吗?”“是我错了，甘愿受罚！”

冯城武虔诚地回答。“好！‘023’带他去交5元罚款，不能是我陈大炮的朋友就不罚。”

“谢谢！”

冯城武再次鞠躬道谢。“023”看得一愣一愣的，看来今天自己是冲撞大神了，这主原来“大炮”的朋友，那简直是找死。“023”带冯城武去对面牌楼大办公室交完罚款，就送他回宿舍。一路上不停地道歉：“什么有眼不识泰山，什么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一系列的大话套话反复在倒腾，冯城武觉得好笑。越是笑而不答，越是以为不原谅他，所以临进宿舍门时说：“我还有半个小时下班，您先冲个凉，等下了班我请宵夜，为您接风洗尘。”

“啥？”

冯城武看他谦卑的姿态不至于再骂他，但怎么明明在说冲什么娘？在银城“冲你个娘”那可是谁都不能容忍的脏话，所以他想当面问清楚。“冲凉啊。”

“冲娘？”

冯城武自然有点生气。“您是刚来广东？”

“是的。”

“从哪来？”

“湖南。”

“湖南哪里？”

“银城。”

“银城？”

“是的。”

“太好了，太好了，正宗老乡，正宗老乡！”

“023”激动地握住冯城武的手用银城话说道：“我也是银城的，您先洗澡，广东这边叫冲凉，凉快的凉，从房间出门右转顺着走廊走到底，就是冲凉房，也就是浴室。我还要半小时下班，下了班，叫上我们几个正宗老乡一起宵夜，为您接风洗尘。”

冯城武本要推辞的，不料“023”说了句：“莫客气，等下来叫您。”

就飞也似地跑了。冯城武已三天没洗澡，大伏天，在闷热的车上三天两晚不曾洗澡，那人气绝对地爆棚。冯城武美美地洗了个澡，洗好衣服又是一身汗，不免又冲个澡。难怪广东人叫冲凉，确实冲一下凉快多了。刚晾好衣服，“023”就屁颠屁颠地跑回来了，还没进门就嚷嚷：“老乡，走，宵夜去。”

前面章节有交代，冯氏祖代手里就讨厌搭平伙的。所以对“023”说 ：“谢谢老乡的好意，实在是车舟劳顿，不想外出宵夜了，我想早点休息。”

“冇得商量，冇得商量，已有四个正宗的银城老乡在大排档等着了，走、走、走。”

“大排档？”

冯城武问道。“就是比较低端的饭馆，不要看不起，那是我们打工仔消费的场所。但绝对干净卫生，味道地道，价格也适中，老板是我们正宗的银城老乡。。”

“023”解释道。这他乡遇家乡人也确实倍感亲切，“023”拉着冯城武大步流星地朝大排档走去……斜穿几条马路来到夜市。冯城武真是乡里伢子进城，他从没见过那么大的夜市。“023”告诉他，厂前这条江叫东江，江堤左侧为夜市，右侧为悦文鞋厂。悦文鞋厂厂房延续多长，夜市就跟多长，就这样交相辉映，南北走向连绵数公里。有卖服饰的、有卖电子产品的、有露天K歌的、最多的是饭店、啤酒屋……偌大的集市，灯火通明，叫卖声不绝于耳。“023”带着冯城武在夜市里东穿西走，最后来到一个叫“银城江景”的餐馆。位置最靠江边，装潢也非常气派，压根就不是什么低端的场所。冯城武他们一进店门，就见老板特热情地过来招呼“023”。叫“023”杨队长，看来这“023”是姓杨了。根据老板和“023”的亲密度，看来“023”是这里的常客。“023”很客气地向老板介绍了冯城武：“这位也是正宗银城老乡，今天刚从家里来，陈总的朋友，冯城武。”

“幸会！幸会！久闻大名，久闻大名。”

老板满脸堆笑，双手握着冯城武的手似故知久别重逢。冯城武听到久闻大名就想笑，这也太假了吧！但也只好附和着说：“幸会！幸会！”

老板将冯城武他们领进一个叫“银城”的包厢，里面已有四位银城老乡就坐。老板特意向冯城武介绍道：“整个饭店，甚至整个东江夜市仅此一间包厢能纵观东江全景。唯独它突出在东江之上，开窗就能看到下面缓缓流动的东江水，绵绵不绝。这包厢只对我们正宗的银城老乡开放。”

根据老板的介绍冯城武特意开窗看了看，表示对老板创意的赞赏。其实不看则已，一看他便想到了两个场景：一是湘西的吊脚楼；另一场景——“大快朵颐”，就是能使红衣大姐能“哇……哇……”不止的那种。冯城武竟鬼使神差般地问了句：“这江里有鱼吗？”

“有，当然有，东江鱼可有名了。”

老板回答道。“这东江可是“东江纵队”的东江？”

冯城武接着问道。“是呀，是呀，您知道东江纵队，那看来也是个老广东了，哈哈哈……？“不是，我第一次来，读书时历史上学过的。”

冯城武答。“是吗？那可真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哈。”

老板夸张的眼神真适宜去演电影。“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冯城武谦虚地答。“杨队长，今天想吃些什么菜？”

老板开始切入正题了。“上几个我们家乡的特色菜，然后我们今天好好喝一杯，可好？”

“023”征求冯城武的意见。“简单一点，然后我没喝过酒，不懂喝酒。”

胖子老板还站在那等“023”的最后定夺。“023”一看胖子还站着没动，推了胖子老板一把道：“去去去，照家乡特色安排便好！”

“好的，那我去安排。”

老板屁颠屁颠地下楼去了。十来分钟后，几个服务员鱼贯而至。一大盆水煮东江鱼、一盘毛氏红烧肉、一盘腊味三蒸、一盘虎皮尖椒、一盘炝炒土豆丝、一碟椒盐泥鳅、一碟松花皮蛋、一碟花生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久等了，久等了。”

服务员刚将菜摆好，饭店老板就抱着一箱啤酒乐呵呵地进来了。嘴碎得不行，一直叨叨叨。“今天为欢迎陈总的朋友，我们正宗的银城老乡冯先生，我亲自下厨做了这份东江鱼，希望您喜欢。”

老板特意站到冯城武身边介绍刚上的那一大盆水煮东江鱼。“谢谢！谢谢！”

冯城武连忙起身道谢。“您请坐！”

老板请冯城武坐下。然后转身对“023”道：“杨队长，今天这东江鱼我请大家，再送一箱啤酒给大家解解渴。”

边说边示意包厢服务员将啤酒倒上。老板端起一杯啤酒对满桌的人说：“欢迎冯先生，欢迎大家，我先干为敬！”

说着便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谢谢！”

“谢谢！”

……大家纷纷起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此时冯城武犯难了，站在那端着一满杯啤酒不敢喝。“我可以只喝一口吗？我从没喝过酒。”

“感情深一口闷！”

有其中一位老乡起哄。“您随意！”

胖子老板总是那么笑呵呵的。“那不行，咱当兵的人，雄起！”

“023”走道冯城武身边力劝。“冇事，冇事，随意！随意！”

饭店老板一边说冇事一边盯着冯城武手中的酒杯不放，这其中的意思也太过明白了。“我代。”

“023”就准备来接冯城武手中的酒杯。“代酒三杯。”

饭店老板依旧满面春风地说。“啥是代酒三杯？”

冯城武啥都不懂。“就是谁代谁喝酒，得一次性代喝三杯。”

其中一光头老乡答。冯城武最不想为难别人，“那，我先试试。”

说着抿了一小口，全然没有上次和“荔枝哥”喝白酒的那种热流涌动的感觉；竟然相反，冰凉冰凉地一直往下走，甚至比上次热流走得更远。这东东也太适合大热天喝了吧？冯城武在自己问自己。“怎样？”

饭店老板急切地问。“好喝。”

冯城武傻乎乎地答。大家爆笑。“喝！”

“喝！”

“喝！”

……现在可是全民提议了。冯城武就当喝茶一样地喝完那杯冰爽的啤酒，全身舒泰。“谢谢！”

然后举杯向饭店老板致谢。“好！好！”

饭店老板带头鼓掌。冯城武再次道谢。“好，大家慢用。我去忙一小会，马上回来陪大家，有事随叫随到哈。”

饭店老板看到冯城武喝完那杯酒，心满意足地忙其他去了。“冯先生挺幽默嘛！”

“023”端起酒杯走到冯城武身边道。“为啥？”

冯城武问道。“你明明是喝酒的人呀？”

“023”边碰冯城武的酒杯边说。“来，我再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小姓欧阳，欧阳景春，大家习惯叫我‘023’，是我们小分队的编号，以后请多多关照。”

说完，“023”的酒杯已是底朝天。然后空杯向冯城武略微举了举道：“先干为敬！”

冯城武匆忙端起酒杯站起来，他也不知自己的杯何时又满上了。“谢谢欧阳先生！”

冯城武双手举杯。他这双手举杯可不是喝酒中人的动作，而是抱拳的习惯动作。然后傻傻地问道：“每次都得喝一满杯？”

“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

一位蓄着浓密的一字胡须的老乡解释道。“这样啊？”

冯城武心想既然这样那自然得喝一满杯了。如是一饮而尽，没半点含糊。然后也学着将空杯向“023”略微举了举:“谢谢阳先生！”

“来，冯先生，其他几位我也再隆重介绍一遍，这位是朱先生，我们叫他‘贺胡子’。”

“023”将“一字胡”介绍给冯城武。然后对“贺胡子”道：“这位，冯先生，冯城武，陈总的朋友。”

“贺胡子”站起来和冯城武碰了下杯，“先干为敬！”

脖子一扬，然后举着空杯望着冯城武眯眯地笑。“这酒也醉人吗？”

冯城武问“023”。“酒逢知己千杯少！”

“贺胡子”边举空杯边答。冯城武觉得他们说的都句句在理，同时觉得这啤酒也就和家里的清泉差不多，还略微冰一些，所以还更好喝一点。如是又饮满一杯，同样举举空杯向“贺胡子”道谢。同样地“023”依次将冯城武介绍给“胖子”庞龙、“光头”向兴荣、“花衬衫”刘文举。也都一一和他们喝了个满杯。然后大家又一起喝了个“大团结”。这时“023”走到冯城武身边，悄悄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