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程乾安倚着膝盖，眼神沉思半晌，看着久久没有动静的柳智敏，扭头问道。　　“没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柳智敏一个愣神，仿佛是内心的想法被戳中的一般，脸上急露出笑容。　　恍若是惊弓之鸟，反应明显看的有些不对劲。　　只是程乾安心烦意乱，一直在思考事情该怎么处理，所以没多去在意。　　柳智敏看着眉头紧皱心事重重的程乾安，张口想说些安慰他的话。　　可话到嘴边，一时找不出太好的措辞。　　“oppa，可以做到的吧？”

程乾安转头看看柳智敏，稍一思索就知道她在鼓励自己。　　“当然，当然可以。”

程乾安点点头，语气肯定。　　这件事他可以处理的好，也必须处理好，不仅仅是所谓的恋情曝光，而是更多…　　这对他是挑战，指不定就最后落一个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最后孤家寡人一个。　　所谓的澄清很简单，难得是因为这个引起的连锁反应，不让他根本不会心中如此多的愁绪。　　“那就好，我也有件事情和oppa说。”

柳智敏看着他坚定的模样缓缓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鼓励似得像笑容，温柔动人，少女感在这时候形容她就不太合适了。　　“什么事情？”

“出道组已经确定下来了，马上就要开始录MV了！”

S.M.新女团企划正式开展，出道组也确定了下来，给人最大的鼓励就是专辑和MV等的录制，而不是波动不断的出道组。　　她身为概念中心，只要不出差错便是稳稳当当。　　“是吗，祝你早日出道，成为最厉害的女团。”

程乾安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笑着说道。　　随着流感的形势逐渐控制住，柳智敏也回到了公司继续作为出道预备生练习，也有了真正的突破性进展。　　恍然大半年过去，仿佛一直在身边以练习生身份和他相处的邻家妹妹已然是彻底走上正轨。　　不久的将来就是艺人，公众人物。　　“我一定会的。”

柳智敏脸上的笑意柔柔，说出的话却很是自信。　　看出来程乾安似乎是谈兴不高，在慰问完他又说了好消息之后，柳智敏就从离开了这里。　　临走之前留了最后一句话。　　柳智敏眉头轻蹩，看着他眼神担忧，“oppa，少抽些烟吧，对身体不好。”

浓重的二手烟呛的她眼睛生疼，呼吸难受，只是看着心事重重的程乾安，自己忍了下来。　　留给了他自己独立思考的时间。　　程乾安掬起一捧凉水打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更加冷静的思考之后该怎么做。　　可不知为何，林娜琏最后的背影却总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伤心欲绝和他断舍离的那一瞬间让他每每想起就是心中翻腾焦躁。　　或许程乾安一直在逃避的原因便是怕看到林娜琏这般模样。　　总是害怕伤害到她们，总是在试图找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可她们不是提线木偶，是独立的个体，有着独立自我的灵魂，更是身为艺人看惯了大风大浪。　　不是一直依靠哄骗就可以走下去。　　夜已深，程乾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眼神明亮又疲惫，不时走神、发直。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乾安再次拨通了金大仁的电话。　　吵醒了金大仁的美梦，见是程乾安刚想张口骂他，却是被接下来的话语声给止住了嘴边的话语，清醒大脑思考起来。　　最后听着程乾安的话语，最后出声应下。　　待到程乾安挂断了电话之后，仿佛今天的一切才算正式结束。　　时间倒转到几个小时之前。　　“怎么回事？”

林妈妈开着车缓缓行驶到目的地，听着耳边林娜琏抽泣不止话都说不囫囵的模样，一时间心疼极了。　　漆黑的小巷里，林娜琏依靠在墙边低声抽泣，微微抬头看见来接自己的妈妈，搀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偶妈。”

看见了亲人之后林娜琏自己一个人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复又变的起伏剧烈，放声大哭。　　可是眼泪却已经哭干了，眼圈红肿，只剩下了沙哑的哭嚎。　　今年已经二十五岁的林娜琏罕见的展露出了脆弱的模样。　　“怎么回事？”

林妈妈抱着林娜琏，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心疼的问道。　　可是林娜琏却久久不说，只是光摇头，抱着她埋头哭泣，头发散乱的糊在脸上，眼圈红肿，鼻头通红，嘴唇干裂。　　“回家，我们先回家。”

林妈妈看着林娜琏这般模样，眼角似也是跟着泛出了泪花，心疼极了。　　伤心欲绝的林娜琏永远也忘不了今天，满心欢喜最后只剩下碎痕累累。　　回家的路上林娜琏还是控制不住身体的抽泣，停不下来。　　直到回家，在妹妹和家人的安抚之下，以及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林娜琏好像是真正的平复了下来。　　一脸的黯然神伤，失去思考的能力。　　垂到胸口之前说是短发，但其实还是垂到锁骨前算是半长的头发散乱至极，乱糟糟的没了精致打理后的模样。　　“不要再去想，不论有什么事情家人还在你身边。”

林妈妈看她头发杂乱，轻轻的给她梳理起来。　　林娜琏还是失了魂的模样，没有反应。　　但在林妈妈拨去她鼻尖的一缕头发时，林娜琏像是反应突然，像是突然应激。　　什么话也没有说，眼神发生变化，不甘、忿恨。　　踉跄的走到卫生间前，随手拿起剪刀，照着自己的发尾剪了起来。　　林妈妈急匆匆的跟在她身后，见她冲动的行为伸手阻止她，可却被林娜琏给甩开。　　发丝一缕一缕从空中渐渐飘落，林娜琏原本垂到锁骨前有些稍长的头发算是彻底的变成了短发。　　林娜琏心碎至极，忿恨不平的剪了几下便失去了力气，想要借此泄愤，可却触及真心，情绪又开始不稳。　　看着镜子前状态糟糕透顶的自己，林娜琏抽了抽鼻子，扭头不再去看自己不堪的模样。　　你说喜欢我现在的头发，那我就毁掉它。　　夜渐深，林娜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早已哭干的眼眶再也挤不出多余的一丝泪水。　　喉咙沙哑且刺痛，精神萎靡不振。　　整个人完全是发懵的状态，被现实冲击的零碎。　　…　　“人已经过去接你了，还是上次帮你处理校园霸凌的那个人，名字你还记得吗？”

“是叫…崔金成吧？”

程乾安听着金大仁的话语，翻出来了之前的记忆，不确定的说道。　　“没错，就是他，他现在身份变了，已经属于是bubble公司的法律顾问，他会帮你处理的妥当。”

所谓是人在韩国，程乾安家里的背景再大也伸不到韩国这里，所谓是朝中有人好办事，找金大仁帮忙方便省事，大概莫过于此。　　互相有利益捆绑才能越走越远，这点程乾安看的很明白，所以在找金大仁帮忙的时候内心没有一点负担，也觉得会更稳妥。　　现在帮他的之后他都需要还，你拉我一把，我推你一下。　　程乾安下楼出了小区，一辆商务车就缓缓停在了他的面前。　　“您好。”

待到程乾安上车的时候，崔金成就面对他而坐，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身前放着电脑。　　“情况我已经了解，具体的方案也帮您做出来了。”

程乾安接过方案一看，内容相当简单明了。　　先谈判，谈判不行就起诉，缘由是损害他人名誉。　　就这么简单，澄清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程乾安自己动动手就行。　　找崔金成来是因为他过硬的业务实力，去替程乾安谈判，争取更有利的条件。　　 YG家大业大，政商背景都有，李胜利和公司代表杨贤硕两人的破事都没能让YG倒，三大的底蕴尽显，更别提就因为这简单一件事让YG完蛋。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程乾安也根本没想过这种离谱的事情，但起码要做到让YG亲自下场再次澄清和道歉。　　这就是程乾安的目标。　　方案做的简单高效，没什么难度，甚至都不用动脑，主要是到时的谈判，稍微算难一点的就是需要尽可能的高效率，最快的时间内达成协议。　　在保障程乾安个人利益和营销效果中间取得一个平衡。　　黑色的商务车缓缓行驶，朝着YG公司的方向驾驶而去。　　程乾安夜里根本睡不着，左思右想，选择第一时间去找YG公司也是内心衡量好了。　　金大仁的话他也听进去了，既然已经事发，那就考虑的做的更完善，从中获利。　　不能白白当枪使。　　一路到了目的地，程乾安来之前也早就对YG单方面下了通牒。　　一行人刚进YG公司就有专人迎了上来，脚步匆匆的带着他们进了一间会议室。　　隔了数日再次见到河石俊，程乾安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也不再多看他一眼。　　身边的崔金成专业极了，后面随行的还有数人依次就坐拿出设备。　　一个完完整整的法律团队。　　会议室里明显也是这样，河石俊料到如此，所以坐在对面的还有YG的法律顾问团队。　　他敢先行下手营销便提前想好了后续，知道程乾安会找上门来，所以也拿出了相应的应对方案。　　“对于公告，我司完全是出于现下局势的考量，在这个时间节点做出的决议是对程乾安以及金智秀双方最有利，最有效。”

“发布公告并无虚假、污蔑性等行为。”

YG一向无立场的公告外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方利用群众心理，发布公告暗示、引导民众，已对我方造成严重的名誉损失，产生巨大影响。”

…　　…　　在这场会议里程乾安说什么并不重要，因为有人会替他说，并且说的更尖锐、更强势。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程乾安全程交给专业的崔金成等人发挥。　　 YG明显是想让风再多吹一会，现在这个热度持续个十天半月不是问题，再多做做营销保持一个月的热度都不是什么问题。　　程乾安肯定是不愿意的，名井南默认了会给他时间处理这件事，但时间不能拖的太晚，迟则生变。　　在会的途中程乾安也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现在作为一个自由职业人的弊端，单打独斗没有属于自己的力量。　　开公司，创建专属于自己的团队势在必得，为自己的发展保驾护航已经成为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会议很激烈，休息的片刻程乾安就先退出来了，把自己的要求最后和崔金成说明清楚，便先一步离开了会议室。　　好像是知道程乾安来了YG，在他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金智秀赫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脸上的笑容温和，却是肉眼可见的勉强，僵硬。　　程乾安看见金智秀脸上也跟着露出了一丝笑容，朝她点了点头。　　这时候也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金智秀明显也是受害者。　　炒作虽然让两人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和热议，巨大提升了两个人的人气和商业价值，但两个人都不感到开心。　　炒作是个捷径，恰好两人却又都不太看得上。　　“要不要去个单独的地方？”

金智秀的精神能够让人感觉到是相当疲惫，不过仍惦记着此时的程乾安，笑着说道。　　程乾安看看金智秀，点头应下。“好。”

金智秀带路，走在他身边，顺路就找到了一个空旷的小会议室，两人坐下。　　“不好意思，对你的生活造成困扰了。”

金智秀整理整理措辞，出声轻轻道。　　“你呢？”

程乾安轻叹口气，转头看她，反问道。　　金智秀倒是一直保持着洁身自好，很少和绯闻牵扯上，这下新闻一爆，身边的亲朋好友全来问了。　　她想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可公司命令禁止她对外声明澄清，等公司的指示。　　所以在其他人来问的时候，金智秀除了亲近可靠的人会说，其余人都含糊其辞。　　所以现在让她也很尴尬，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我…没什么，只是觉得惭愧。”

所以这一切开始都是她的错，如果不给Jennie程乾安的联系方式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金智秀从抓住那个跟踪犯之后就在不断的反思和后悔，并把所有的原因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但现在的这个局面明显是两个人共同造成的，而且明显是程乾安的因素更多一些。　　“话不是你这样说的，没有必要感到惭愧，毕竟谁也不想看到现在这个局面出现。”

程乾安心里也门清，他多少算是自讨苦吃，苦果有一部分是自己浪出来的，炒作只是个导火索罢了。　　这也怪不到人家身上去。　　就算两人见面的时候程乾安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那这件事也迟早会随着赵主彬落网而被曝光出来。　　好似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两人现在的恋情在网络上议论纷纷，几乎绝大多数的网民都认为是真的。　　原因还是牵扯到了Jennie。　　因为之前ins莫名关注程乾安的举动，后续整个black pink团队的关注现在都被佐证为两人恋爱的证据。　　姐姐谈恋爱，所以关注了姐夫。　　这是网上的猜测。　　再又是一些蛛丝马迹似真似假的爆料，如程乾安拍摄的迪奥的广告是金智秀向品牌方提出的要求，放在一起对外播放也是。　　就连程乾安平常上身穿的衣服也被巧合似的认定是情侣款。　　真真假假…如果程乾安不是当事人的话他都信了。　　“你也看到了，我的团队正在和你们公司谈判，如果顺利的话，过不了几天就能澄清说明了。”

程乾安对崔金成极为信任，相信能顺利赢得这场谈判。　　毕竟当时的校园霸凌事件都能把逆风完全给打出了顺风局，手段相当高明。　　当时的情况是哪怕程乾安拿出了证据也最多是做个澄清，毕竟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后续竟然还赢到了韩国人对外国人最高好感度的成就，一时风头无两。　　“那再好不过了。”

金智秀也明显知道现在两方正在谈判，心里也是盼着程乾安能谈判成功。　　虽然她的所属社是YG。　　“马上就结束了，很快就结束。”

程乾安心思明显已经不放在这上面了，而是想的更多，想着如何处理好这乱七八糟的关系。　　“我能问问，你的女朋友是谁吗？”

金智秀看看他，忽的出声问道。　　他的女朋友应该说是最大的受害者，莫名的遭受了这些，还需要一直忍着，属实难以让人接受。　　程乾安回过神来，看看金智秀，也不犹豫，干脆利落对说了出来。　　“mina，twice的mina。”

金智秀的眼神一下子变得不可置信，眼神震惊，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名井南？　　可她不是和林娜琏是队友吗…　　信息量一时过大，让金智秀也一时宕机，吞吞吐吐眼神惊诧古怪的瞧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乾安看了金智秀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并且这些说出来也足以让知道他前女友是林娜琏的人感到震惊。　　顺便对他的观感下降。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在一个团里找了女朋友后正常的逻辑看来就不应该在一个团里再嚯嚯。　　这明显不是一个正常三观良好有道德感的男性能够做出来的一件事。　　程乾安刚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可就被打来的一通电话给打断。　　程乾安随手接通，看了看来电，是俞定延？　　明明两人之间也不熟悉，打来电话是做什…　　程乾安心思一顿，瞬间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恐怕是来兴师问罪。　　“喂？”

“程乾安！你个玩家！渣男，欺骗感情去死吧！”

大声怒吼斥责他的声音震耳欲聋，忍不住让他把手机往外挪了挪。　　显然，这番声量在安静的会议室极为明显，让坐在程乾安身边的金智秀也听了个真切。　　两人此时的氛围就突然变得尴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