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仲鹰一起床,门外就响起张长的声音:“殿下,擂台已经在皇宫西门外搭好了,就等着您、大皇子和陛下到场了。”
白仲鹰坐着马车来到擂台前,翻身下车,看到擂台南北两边建起了宽大的观战席,南边观战席上坐着文武百官,北边观战席上坐着贵族人士,西边一大群平民正在赶来。白燕皇帝就坐在南边观战席上面,正在与身边的官员交谈。张长走上前来对白仲鹰说:“殿下,您的沥泉枪在那边那个小营房里,您就先去那里准备一下吧。”
白仲鹰点了点头,朝着张长给他指出的那个小营房走去。过了一会,白仲鹰听到外面有马车声响起,向外探了一下头,看到白伯燕从马车上下来,一条空袖管前后摇晃,走进白仲鹰隔壁的那间营房。又过了一会,白仲鹰拿起沥泉枪,穿上盔甲,把今天可能出现的变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出了营房。白伯燕这时已经站在了擂台上,全场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注视着白仲鹰,这让白仲鹰感觉很不自在。白仲鹰步伐僵硬的走上擂台,与白伯燕对视着,白伯燕身穿银甲,左手拿着一根盘龙棍,笔直的站在那里。两人同时点了点头,又同时说道:“开始吧。”
擂台一边的裁判一声令下,二人便开始向前试探着进攻,突然,白仲鹰手里的沥泉枪刺出,白伯燕的盘龙棍把沥泉枪向上挑开,猛地跳起来,手中盘龙棍“哗”的一下劈了下来。白仲鹰急忙向后躲闪,盘龙棍“轰”的一声砸在擂台上,白仲鹰抓住机会,沥泉枪从左往右扫向白伯燕右侧的肋骨,但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停住。“我输了,”白伯燕低沉着声音,“杀死我,当太子。”
白仲鹰收回沥泉枪,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许久,他知道这是他的哥哥故意让着他,要让他当太子,如果白仲鹰当不上太子,白燕国就要大乱。擂台下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就连南边观战席上的官员们也开始交头接耳。突然,白仲鹰抬起头,直盯着半跪在地上的白伯燕:“你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这话显然是对观战的人说的。“你们认为,现在时机成熟了,我该杀了白伯燕,以此获取太子之位,”没等大家回答,白仲鹰厉声说道,“你们以为鹰眼统领这么愚蠢吗?”
“这是惯例!”
南边观战席上有人大声叫道,引起了一阵附和。“惯例改了。”
白仲鹰淡淡的说着,试探着人们的情绪反应。南边观战台响起一个愤怒的声音:“要改些什么得我们说了算。”
又是一阵附和。“悉听尊便。”
白燕皇帝转头盯着那人,那人惊恐不安的看了看皇帝,但皇帝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眼中不为人所察觉的闪过一丝兴奋。“是的,你们说了算,”白仲鹰认可道,“但先听听我怎么说。”
白燕皇帝站起身,走到擂台上。“这也是惯例。”
他说,“任何白燕国人都有发言权。谁敢说白仲鹰不是白燕国人?”
白燕皇帝眼中迸发出凶恶的光芒。“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对吗?”
白仲鹰问白燕皇帝。皇帝继续用威严又平淡的声音说道:“这个原则始终领导着我们前进的步伐。”
“很好。”
白仲鹰说,“那么,请问,我们国家的军队是由谁来统领的?是谁通过这些军队征战四方?”
白燕皇帝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是您吗?父皇。您自己都说不是。当然也不是我的师父。难道这国家大权不是已经落到我手上了吗?就连父皇您有时候都会听命于我。而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智者中最睿智的人,就连他们都听取我的意见,都在每一次会议上对我表示尊重。”
白燕皇帝继续沉默。白仲鹰看到不少人皱起眉头开始思索,但还有些人在愤怒的嘟囔着。“没有人会承认没有决斗过的领袖,是吗?”
白仲鹰问所有人。“那是惯例!”
有人叫道。“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白仲鹰问,“是统一天下!把这片土地建成资源丰富、能让我们的家人过上和平生活的地方——这难道不是我们的目标吗?”
“艰难的任务需要残酷的惯例。”
有人大声说。“你们会在战斗前磨断自己的刀锋吗?”
白仲鹰质问,“我说的是事实,绝不是夸口像谁挑战。在场的诸位相信没有一个人能在单打独斗中杀死我,顶多让我挂伤,包括张长在内。这一点,张长本人也承认。他知道,你们大家也都知道。”
人群中再次响起愤怒的低语。“你们中间有很多人曾经在训练时跟我交过手,”白仲鹰说,“知道这不是我在夸口。我这么说,是因为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实,难道我会蠢到自己看不出来吗?我比你们更早开始接受那些训练,我的老师也比你们见过的任何人更加经验丰富。不然我是如何单枪匹马从山上带下来两万敌国士兵的?在我开始接受训练的年纪,你们的孩子不过刚刚学会爬罢了。”
“那么,让我们来看看这个。”
白仲鹰从甲胄下面的暗兜里拿出来一封信,“这是从一个黑蛇国信使身上搜到的,它的可靠性毋庸置疑。这封信是写给伏虎皇帝王地天的,信上说,王地天请求增援部队的要求被拒绝了。也就是说,他必须利用他现有的人手,从白燕国与伏虎国的战争中脱身。”
白燕皇帝走到白仲鹰身边。“你们中有多少人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白仲鹰问道。“你们的陛下一眼就明白了。”
“他们孤立无援了!”
有人大声回答。白仲鹰把信塞进暗兜,又拿出一枚镶着钻石雕成的鹰头的戒指,把它高高举起。“这是我父皇给我的历代鹰眼统领都佩戴过的戒指,”他说,“我曾发誓永远也不会佩戴它,直到我准备好率领我的军队横扫其他四国,并宣布那是我的合法土地。”
他把戒指戴在手指上,握紧拳头。周围被沉寂笼罩。“谁是你们的统治者?”
白仲鹰举起拳头问道,“是我!我统治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它是属于我的疆域,无论我的父皇现在说‘不’还是‘是’!是我的鹰眼祖父把这片土地封给了我父亲,现在,我的父亲应当把它传给我!”
白仲鹰盯着白燕皇帝,白燕皇帝轻叹一口气,对百官,对贵族,对平民说道:“我现在宣布,白仲鹰继承我的皇位,由他来管辖白燕国。”
周围再一次被沉寂笼罩。“现在,我拿到了本就该属于我的统治权,这里的一些人将在白燕国拥有重要地位。”
白仲鹰说,“我的哥哥就是其中之一。我并不是想收买他!也不是出于同胞之间的怜悯,尽管许多人看不起这个断臂的王。不!不为别的,就为他的睿智和强大!因为他会用自己的智慧而不仅仅是纪律来管理这个国家。你们以为我很蠢吗?你们以为我会砍断自己的左膀右臂,让他在他自己的城池中血溅当场,就为让你们看热闹吗?”
白仲鹰犀利的眼光扫过所有人,“你们谁敢说我现在不是白燕国的合法统治者?难道我为了证实自己的统治权,就必须让自己的亲生哥哥死于我自己的手下吗?”
白仲鹰身边的白伯燕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白仲鹰。“难道我会在最需要一个人来帮我稳住王位的时候,反而削弱自己的力量吗?”
白仲鹰问,“我是你们的统治者,而我要对你们说,现在该停止自相残杀了。别再杀死我们最好的战士和谋士。我们要一致对外,把刀锋指向真正的敌人——伏虎国和其他三国的人!”
白伯燕“唰”地站起身,左手拿着盘龙棍,向上横在自己头顶,高呼道:“白仲鹰万岁!”
震耳欲聋的吼声响彻擂台,人们欢呼着,高声唱着赞美白仲鹰和白伯燕的歌。等到欢呼声彻底平息之后,白仲鹰拿过白伯燕手里的盘龙棍,对白伯燕说道:“跪下。”
白伯燕跪下,他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于是用平稳的语气说道:“我,鹰眼统领最忠实的臣子,现在从我的陛下手中接过这象征着我的陛下的意志的盘龙棍。我的陛下枪尖所指,亦是我的棍芒所向。”
白燕太上皇静静聆听着,当想到这庄严的仪式是流传自哪里时,不禁热泪盈眶。白伯燕的语气依旧平稳:“只要我的鲜血还在流淌,我的生命就属于我的陛下,我将誓死消灭他的敌人。”
这场白仲鹰和白燕太上皇自导自演的戏,完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