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当时用水桶打水就能打着的鱼里面，抓到最多的就是老头鱼！”

听说那对父女去而复返，还点了这道酱炖老头鱼，赵猛颇有些感慨。　　“其实这老头鱼最好吃了！那可是真正的野生鱼！”

赵猛的师傅当年是个走南闯北四处赶席的流动厨子，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耳濡目染，赵猛对于各地的风土人情多少有些了解。　　提起老头鱼，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当初听我师傅说，在七几年的时候，他走在密山境内一个偏僻的泡子边，吓了一跳！”

“只见泡子边上有堆的像小山一样的老头鱼头，看鱼头的样子大的应该在一斤以上，他抬头往泡子边一看就看见了大眼挂子，往上起挂子只抬起了一米多，上面全是大老头鱼和大鲫鱼。”

赵猛回想着他师傅当年提起这事时的语气，好笑道：“老爷子之前还念叨过，如果在这样的环境下钓鱼那才是真正的爽！可惜已经成为了历史，现在只要有泡子的地方就有人管理，哪还能随便钓鱼啊！”

付宇一边听着赵猛说话，一边接过处理干净的老头鱼。　　老头鱼的肉质是蒜瓣肉，最正宗的吃法就是酱炖。　　用的配料是当地人自家做的黄酱，做出来的酱炖老头鱼，除酱香鱼香外，无其他杂味儿。　　锅里放入少许凉油，开火后，加入肥肉，煸至出油。　　小火加入葱、姜、蒜、辣椒，煸炒，炒出微焦。　　再放入酱料煸炒。　　等炒出味道，加入适量的水。　　付宇做炒料时，孙庆宁就在旁边伸头瞧着。　　他之前说观看付宇烹饪就跟看表演似的，特别上瘾。　　这话听着是有些浮夸，可却也是他的心里话。　　甭管做什么事儿，同样的一个动作，换个模样长得好的人来操作，那看起来就是要更赏心悦目一些。　　水开后，付宇将老头鱼倒入锅里，加入生抽和老抽，等开锅。　　开锅后加入多量的黄酒。　　孙庆宁手脚麻利的递过来锅盖。　　付宇却没接，随口教导道：“这时候千万不能盖锅盖，要等酒挥发带走腥气才行。”

开锅后捞浮末。　　这时候，付宇才接过锅盖放好。　　大火炖煮。　　付宇看向孙庆宁：“这鱼一定要大火炖煮，期间不要翻动鱼，防止鱼碎掉。”

孙庆宁赶忙点点头，仔细记住。　　最后收汁出锅。　　摆盘上没什么技巧可言，这道菜就是堆成个小山尖，酱色的一盘鱼上点缀一些嫩绿的葱花香菜，就可以上桌了。　　传菜员将一盘子酱炖老头鱼端走了。　　孙庆宁下意识地抽动两下鼻翼，仿佛那充满烟火气息的酱焖老头鱼就在鼻尖余香绕梁，时时在挑逗着他那馋鱼的神经。　　“这鱼炖的可真香！”

付宇笑笑，他其实也有点馋。　　可惜，这鱼虽然看着不起眼，但像这种野生的价格也挺贵。　　店里只要有懂行的客人点了，就没有遇到退单的情况。　　他们这些人也只能过个眼瘾。　　传菜员端着盘子送到餐桌上。　　顿时，喷香的酱鱼味满屋弥漫。　　中年女人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鼻翼，心里暗道：闻着还怪香的！　　而旁边的老爷子更是突然含糊着念叨了一句什么。　　如果有人能仔细辨认，就会听出来，他说的是：炖鱼炸虾，饭的冤家。　　中年女人自然是听不清的，于是她既无奈，又满怀期待的询问：“爸，你要吃的是这个吗？”

老爷子眼神渐渐明亮起来，脸上露出高兴的模样，主动伸手抓住筷子，奔着盘子里的鱼就戳了过去。　　这一次，却不是之前那种因为不合心意所以耍脾气，而是试图用筷子将鱼肉弄起来，想要品尝。　　中年女人一看，顿时大喜过望，之前还因为老爷子不听话，有些气恼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赶忙拿起筷子，乐呵呵的帮着老爷子将盘子端到面前，再小心着挑出鱼刺，将鱼肉喂给老爷子。　　当筷子夹着鱼肉送到嘴边时，老爷子难得配合的张开嘴，迅速将鱼肉含进嘴里，咀嚼两下咽进去，又赶忙伸着手里的筷子去戳鱼。　　中年女人喜笑颜开的说道：“哎呦！爸，你终于肯吃饭了！”

接连又喂了两口鱼肉，中年女人想起什么，招呼服务员：“有米饭吧？来一碗！”

千里马用的大米都是稻香村的长粒香，蒸出来的米粒晶莹剔透，口味香甜。　　中年女人仔细着剔干净鱼刺，将鱼肉混着汤汁拌进米饭里，一口口仔细的给老爷子喂饭。　　挑了一会儿刺，中年女人也发现了，这老头鱼别的不说，只一点挺好，刺少！　　只要捡着鱼背上的肉往下夹，一点小细刺都没有。　　她将几条鱼的鱼背肉全部夹出来，堆到米饭上，不用怎么费心，老爷子就配合着吃光了一碗米饭。　　盘子里的鱼也不剩下什么了。　　中年女人看着那点剩菜，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招呼服务员：“再来一碗米饭！”

这炖鱼闻着是真香啊！　　眼瞧着老爷子美滋滋的吃着，中年女人郁结多日的心情总算舒缓开，这一大早上的就顾着哄老爷子了，她自己也是滴水未尽。　　这会儿闻了半天的鱼香味，也是真的有点饿了。　　趁着老爷子吃过饭，不吵不闹，中年女人便把那本厚重的老式菜谱给老爷子翻着玩。　　等米饭送过来，中年女人伸着筷子，将盘子里剩下的鱼肉挑拣出一块，裹上汤汁夹到碗里，连着米饭一起送入口中。　　炖的熟烂的老头鱼，肉质鲜美细腻，吃一口鲜香多汁，实在太下饭了。　　中年女人闷头吃鱼，一边吃，一边忍不住想着，肯定是自己饿的狠了，要不然怎么会觉得这鱼这么好吃，这么香呢！　　吃上一口，竟然令人觉得过齿难忘，唇齿留香。　　一碗米饭吃进肚，中年女人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盘子里仅剩的一点汤汁，这一刻，突然有点理解自家老爷子之前那种垂涎欲滴的感觉了。　　放下筷子，中年女人转头对着老爷子小声说道：“爸，这酱炖老头鱼真香啊，难怪你想吃，等下次我再带你过来吧？”

老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只笑呵呵的看过来，嘴里支支吾吾的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