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肖半依在太师椅上,身上盖着一床毛毯,精气神恢复了,只是略显消瘦。刑部侍郎放下身段坐在他旁边,主审子爵被害一案的是六省总捕头邢天。他先跟小肖客气了几句 :“肖将军见谅,本想等你彻底康复再查子爵一案,无奈侍郎大人在王城有太多公务,只好尽快审查了结,但无将军见证归了不文本,见谅见谅。”
小肖笑了笑挥挥手,无所谓地说:“无妨,徐大人妙手回春,我已经差不多快全愈了, 回去替我谢谢提督大人。”
徐医官非常佩服地说:“ 将军真是铁打的啊,这伤换个人不落残疾也至少得休养一年半载,您这刚十天就恢复了小半,厉害。”
刑天是个办事干净利落的人,看书记哥已就绪,对面前的人一挥手,开始询问:“各位,说说你们知道的具体情况吧。”
郑凡这些日子天天就是背台词,可以说滚瓜烂熟,他抢先回答道:“大人,子爵来双门后下蹋驿站,将军不放心,特意要吴总捕头请子爵入住兵营,那里比较安全,但被拒绝,不信您可以问这几位。”
被叫来问话的商会会长跟侍郎还沾点亲带点故,连忙作证:“将军因身体原因不能亲自拜访,便委托我们拿他的官帖请子爵大人移驾,只不过门也没让进。”
这时小肖插了句话:“我见子爵不愿屈尊,便请吴大人派了六扇门捕快巡逻驿站周围保护安全,但不料遭子爵的侍卫驱赶,还挨了几个耳光。”
一旁的邢天叹了口气,对刑部侍郎说:“捕快被打一事经查属实,肖将军真是大仁大义的汉子,上次如果不是他保护我侄儿,提督就绝后了。”
小肖笑着说:“这不都回报了吗,提督大人派了神医下来,还了我一命。”
徐医官连忙作揖:“什么神医,将军太过奖了。”
小肖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致歉:“现在是审理子爵被害一案,我好像在说题外话,你们请继续。”
刑天看了看田叔,皱了皱眉头,尽管已经洗过澡,但仍难免有气味,但这是第一目击证人啊,恶心也得问:“是你发现将军受伤的?”
田叔故意装得很怕官,畏畏缩缩地说:“小的是双,双门负责收夜的,所以每天得赶在人们起床前弄干净,那天刚走到城门 ,发现死了一堆人,好奇地上前查看发现了将军,当时也不知是死是活,我就寻思先拖到衙门再说。”
刑部侍郎现在要做的是落实每个细节,知道商会会长不可能对他说假话,便问他:“这里难道要堂堂将军每天亲自去开城门?有些令人费解。”
会长叹了口气,他早已彻底从心里佩服小肖,觉得双门少了谁都行,唯独不能少这这尊办事公正的保护神,用崇拜的口吻说:“本镇原来的治安就只肖大人一个公差,开关门久了形成习惯,至今仍坚持亲力亲为,他是个执着的尽职尽责的好官。”
侍郎转脸望着小肖,话中带话的调侃道:“将军以前一已之力也不惧马匪,这次怎么这么不小心。”
小肖还没开口,一旁的徐医官说话了:“为更好治疗将军,我跟镇上钱郎中了解肖将军对什么药草有什么过敏禁忌,得知了一个信息,钱郎中,你说说吧。”
钱大夫想也没想便说:“我告知医官大人将军肠胃不太好,就在遇袭前的那几天患上了疬疾,拉肚子,我抓了几味草药但没治好。”
徐医官看侍郎大人没太明白意思,便仔细解释道:“人如果腹泻二天以上会体乏力虚,头晕眼花注意力不集中,肖将军应该是这个问题致使开门时警惕性下降加之体力不济,故才使马匪伏击得逞。”
小肖心里松了口气,一切又在他掌握之中,故意难过地叹道:“如果不是身患恶疾反应太差,马匪又岂能肆意妄为,子爵大人也不会遇害了,唉。”
负责外围调查的县衙捕头站起身,对侍郎汇报道:“大人,肖将军尽力了,虽被偷袭仍斩了几名马匪,包括臭名昭著的匪首沙一刀,双门收夜壶的田老汉发现将军时,他身边躺着七具尸首 。”
商会会长一拍脑袋推测道:“马匪这次肯定有预谋,早了解了情况,趁着将军身体虚弱先干掉他,而且是直奔几家金银首饰店和驿站后迅速离开,没有像以前那样洗劫所有店铺。”
田叔连忙添一把火:“对对,如果不是已经知道将军有恙,借那沙一刀十个胆也不敢摸老虎屁股,除非他想死。”
商会会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真除了弄大粪啥也干不了,因为脑子秀逗了,什么叫除非他想死,将军已经要了他命,这叫老虎病了也不是猫。”
综合大家反映的情况,县衙的捕头说出自己的判断:“估计很有可能是里应外合,只是他们没料到将军以病弱之躯击杀了他们的头领,群龙无首,这才没大肆烧杀洗劫 。”
钱大夫也使劲一击掌,略有所指地说:“说不定肖大人是被下了泻药,我说怎么治不好呢,有内奸。”
钱大夫这不按剧情演可能会节外生枝,小肖连忙打岔:“没什么泻药,您这一推测又要扩大调查对象,我从小有寒胃,那天没注意吃了块冰肉所以拉肚子,别瞎猜了,耽搁大人们的时间。”
钱大夫这才知道戏过了,吐吐舌头不再说话。邢天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郑凡问:“双门不是有士兵吗,怎么没追剿这股马匪?”
郑凡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兵营总共只二十五个士兵,六扇门四个捕快,双门这么多店铺,流动人口每天上千,环境比较复杂,他们从早到晚忙得不亦乐呼,得休息啊。”
刑部侍郎一楞,不解地问:“ 据查镇上常住人口已近万,衙门力量怎么这么薄弱?招些兵啊。”
知府觉得该为自己这些下属说几句话了:“大人有所不知,府县两衙财政不宽裕拨不出钱,所以双门除了肖将军享有官 俸,包括镇长在内的所有人只能自行解决,这可能是招不到兵的主要原因。”
刑部侍郎惊呆了,不拿薪俸的官差?这太奇葩了,虎地站起行,有些激动地说:“什么叫公仆?你们是,太令人感动了,太大公无私了,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本官会上奏朝廷给大家补发薪俸,并且刑部会拨一笔钱用于扩大队伍。”
小肖连忙趁热打铁:“那就有劳大人了,咱这衙门的人对外说漂亮,是官,关上门有泪肚里呑,表面风光,兜中却空空如洗。”
郑凡不失时机地插话:“如果不是有将军薪俸补贴,士兵们吃个饱饭都难。”
刑部侍郎长叹一口气,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然后号召大家:“都捐点,一个清水衙门能正常运作可见他们的赤子之心,咱们意思意思,尽微薄之力表表钦佩之情。”
刑天和知府当然不敢怠慢,全部掏空腰包权当扶贫。这时进来了一个县府的衙役,行礼后说:“大人,子爵的遗体已装馆,何时出发?”
商会会长连忙表功:“子爵大人遗体存放的冰块是在下提供的,这冰馆也是,可撑二个月不腐,但得赶快送到县城方再作进一步妥善处理为上。”
刑天点点头说:“放心,一切花费朝廷会照报,不会亏了你们。”
刑部侍郎拿过书记官的文案仔细看了一遍,递给小肖客气地说:“有请将军印鉴。”
小肖从怀中掏出印章沾上郑凡送来的红泥,“啪”,盖了上去。“有劳大人们了。”
刑部侍郎将文案装进竹筒封上印泥,向小肖点点头拜别:“将军可以放心,子爵被害一案系马匪所为铁证如山,于双门镇无半点关系,本官告辞了。”
小肖掀开毛毯,挣扎着想起来:“我送几位大人。”
刑天连忙按住他,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将军好好养伤,这以后开门关门还是由士兵去做吧,为官者毕竟得注意点形象和身份。”
小肖点点头答应:“我会注意的,那就目送大人们了。”
刑天大手一挥道别:“留步,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