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爷和秦大娘回来时，刚好看到两辆车一起出发驶上渭河沿岸公路，一前一后向前驶去。　　“小李的那辆车，听琳琳说是一个大老板给他送的呢，说他治好了人家的病，人家就主动送了他一辆车。”

秦大娘指着李端阳的新车道。　　“我长着耳朵呢，也听到了。”

秦大爷有些心情浮躁地道，“你说这小李……他的医术真有这么好吗？”

“不好人家能送他一辆车？你以为那些老板的钱白送人啊？一定是真的得了不好治疗的病，结果小李给治好了，人家才会对他这么好吧。”

秦大娘道。　　“那你说，这小李将来的前途……”　　“差不了的。再说了，你也就别那么纠结了，一旦琳琳真看上了这小李，你我能阻止得了？连长安也阻止不了的！咱就啥也别管了，琳琳有琳琳的眼光和看法。”

“那也不能让他们太快了，一旦这小李靠不住呢，我看得让他们慢慢来，让咱琳琳好好地给看准了。”

秦大爷道。　　……　　李端阳开车慢慢驶进医院时，按下车窗和门房打了声招呼，因为门房一般是不让车随便开进医院的。　　“小李，这你的车啊？嚯，新车啊！”

一个门房保安羡慕地道。　　“嗯，我的车，以后麻烦了。”

李端阳笑道。　　这时陆明刚好也来了，见李端阳开着一辆新车，而且是红旗牌的，他正好知道这车，当时脸就有些绿了，卧槽，原来是个富家少爷啊，怪不得这么狂！　　不过自然了，这样一个家伙，又很得郝教授宠，即便再有些看不惯，他也不好再给他什么眉高眼低了。　　李端阳这时也看到了陆明，但并没有和他打招呼。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有时不投眼缘的人就是不投眼缘，有时甚至说不上个为什么，反正就是不投眼缘，李端阳也不会勉强自己非要大度地去友好交往这个陆明，没那个必要的。　　“大哥哥，我看到你开的车了，好漂亮啊！”

李端阳一进高老头所在的病房里，高小竹就从窗台那儿的一把椅子上爬下来举着双手对李端阳道。　　李端阳一把把她抱起来：“哪天大哥哥带你去兜风！”

“啊，大哥哥真好！”

高小竹双眼明亮地道。　　李端阳把她放下来，询问了一遍护工，又给高老头检查了一下，情况平稳，然后他又给他推拿了一下。　　进了办公室，李端阳正要拿起一本心理学著作看，却见一边郭鸿霞脸红红地看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师姐？”

李端阳奇怪地问道。　　“啊，碰到了一个疑难问题喔，其实就是个最普通的病，但把我给难住了。”

郭鸿霞低声道。　　郝教授私下叮嘱她以后有问题了也可以找李端阳这个小师弟问一下，可她总觉得开不了口。　　“说出来交流一下？”

李端阳低声笑道。　　郭鸿霞便红着脸把一份病案给他递过来。　　吴某某，女，46岁，二便不正常反复发作，经西医诊断为慢性尿路感染和慢性肠炎，膀胱炎，因病情反复发作经年，遂来我院求诊。　　刻诊：舌质淡红，苔薄少津，脉细数，尿频、尿急、尿痛，长期便秘，且肛门常有下坠感，走起路来下坠感更强。　　李端阳看完这个病案假装沉思了一会儿。　　“这是郝教授给我布置的作业，但我总觉得推导得不顺利，师弟你推导一下，让师姐对照一下？”

郭鸿霞低声道。　　医院教授给实习生布置作业，这种情况极少，只因为郭鸿霞是郝文兵的老乡，人性又很好，郝文兵才特别关照她一下，特地把郭鸿霞昨天没有实习参诊的一个常见典型病例布置给她思考。　　李端阳点点头，随后在手机上打起字来。　　“舌质淡红，这说明患者有火。　　苔薄少津，这说明患者阴虚。　　细脉主湿，数脉主火，火可以是实火，也可以是虚火。　　患者尿频，说明阳气固摄不力，说明患者也有阳虚。　　阳虚而有火，患者只可能是虚火。　　尿急尿痛，说明患者膀胱尿道中有发炎处，这是虚火造成的。　　患者便秘，说明阳气不足，难以推动肠道粪便（而粪便在患者肠道内郁而化热，更增患者体内湿热），这更说明患者阳虚。　　患者时时有下坠感，这应该是体内湿热下注造成的。　　总的来看，患者阴阳双虚，阴虚胜过阳虚（比如普通人正常阴阳比为5：5，而患者体内阴阳比为2：3），导致有虚火产生。　　治宜阴阳双补，且肾职司二便，主要应补肾阴肾阳。　　鉴于患者阴虚胜过阳虚，先应该主要补肾阴。”

李端阳在手机上哒哒哒地打出来，然后传给了郭鸿霞：“这是我的想法，师姐你对照一下。”

郭鸿霞看完，给李端阳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又红着脸低声地道：“我原来就是想不通患者体内到底有虚火还是实火，而且既然体内有湿，肠道应该是能润滑的，又时时有下坠感，怎么能便不下来？　　现在想明白了，原来患者真的是阴阳双虚了，火也是虚火，所以阳气亏虚，无力推动粪便，且粪便郁而化热，所以干结，所以就便不出来了。”

李端阳听着她说，心里一阵阵感到悲哀，这是一个硕士生啊，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问题也想不明白，这说明什么？　　郭鸿霞可能是学医资质普通了些，但也说明学校的某些中医教学是有那么一点儿缺陷的啊。　　呵呵，中医大学啊，英语是主科，西医教学的力度也很大，可《黄帝内经》这么重要的内容却成了选修课。　　研究生一研究中药就主要是研究其有效成份……　　人参的叶子所含的有效成份比根还多呢，那下药为什么总用人参根而不用其叶子？　　还有那味浮小麦，你倒是研究一下它的有效成份比普通小麦颗粒的有效成份好在哪里？　　为什么中医用浮小麦而不用普通的小麦颗粒入药呢？　　取其“浮”之特质啊，这玩意儿你用西医的方式研究一千年它能研究得明白吗？　　西方从远古以来就没有这样的思想文化啊。　　“师弟师弟，你给我看看这样用药可以吗？”

郭鸿霞又递过她的用药方案来。　　药方：生地、白芍、龟甲、淮山药，茯苓、瞿麦、附子、肉桂、干姜。　　每味药后面各标注着药量多少克。　　李端阳看了低声道：“师姐，这名患者阴阳双虚，阴虚比阳虚厉害，这种情况下我们是不是应该先主要补阴虚？　　肉桂、附子和干姜都是阳药，而且附子是大热药，干姜不仅热而且辛辣，这阳药是不是用得有点多了？　　我感觉就用附子一味药就可以了，效宏而力专，你再考虑一下？”

郭鸿霞红着脸点头：“你前面说过了，我有点儿忘了。”

说完她赶紧抬头望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没有人看他们，但她感觉所有人都在听他们的交流。　　唉，丢人啊，幸好前面李端阳还没有给她大讲，只是写在手机上给她传了过来，不然更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