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社长,正焕他不懂事儿。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崔仁赫用老谋深算的眼神来回看着吴秉旭与身后那个身形高大健硕的男保镖。“哎呦,瞧我这记性,您之前最爱喝的…”听着崔仁赫越来越仓促的呼吸声,吴秉旭刻意避开他的脸,缓缓扫视了分部大堂一周…在崔仁赫身后站着的就是手忙脚乱,急得团团转的周明曜和郑敏荷。 他突然抓住崔仁赫的肩膀,盯着他看了好几秒钟,终于打破沉默道。“仁赫啊,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难道非要把从前的交情清算干净才能善罢甘休吗?从我进门那刻开始你的下属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但他却一直在胡搅蛮缠。我还以为你的出现是为了提醒他职责所在,所以他才只能硬着头皮这么跟我讲话呢!那好,那我就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正式知会你一声,换一家单位对我来说就是件板上钉钉的事,不仅如此,今天下午我跟科特银行支行长具海成已经见过面了,明天一早就会正式签定协议。”
崔仁赫默不吭气,近乎呆滞的大睁着一双眼看着吴秉旭,吴秉旭浑身也僵硬得就像木乃伊。申正焕挠着脑袋,看看崔仁赫,又看看吴秉旭,即便现在这个冷血男人当场瘫倒在所有人面前,他也不会动摇自己的私心。“话都说开了,崔仁赫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吴秉旭把手放进上衣口袋,脚步声踢踢踏踏的回荡在寂静的大堂,那种感觉就像是步步铿锵的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巷口。“哎呦,吴社长您这又是干什么啊?您和我之间的交情可并不浅哦。您和我不是还有在登山协会里建立起来的生死之交吗?”
直至吴秉旭拐过最后一根罗马柱,申正焕仍念念不忘那份人情。“您是不是忘记了,在紧要关头,可是我老婆进了没有敢踏足的荒地找到了您家公子的。”
申正焕大着嗓门说道,话音未落,他便满眼激动的上前一步,径直站定在吴秉旭的眼湾里。“你觉得这时候放这种话合适吗?感情归感情,生意是生意。做生意最应该强调的难道不是信用吗?”
申正焕就像忽然死掉了一样,对吴秉旭的问话充耳不闻。反倒再次强行拽着崔仁赫站到吴秉旭面前,于是,三个巨型石柱一样的男人就保持着这种微妙的阵形面面相觑不下一分钟。“吴社长,我们毕竟也合作了这么久,彼此之间非常熟悉,您看…”崔仁赫连忙作揖赔笑道。“嗯,宋会长是我,好的,那企业联合会早餐会上见!嗯嗯,我知道了宋会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非常感谢贵司的倾力配合。”
接通电话的一瞬间,吴秉旭的口气便明显软了下来,此时如果能拉拢宋会长做自己的挡箭牌该多好啊。想到这儿,周明曜转过脸死死的凝视起郑煜诚,煜诚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呼吸也顿时结巴起来。“吴社长,吴社长!”
吴秉旭甩开申正焕再次攥住他手腕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冲向门口,沿着昏暗的通往地下停车区的台阶狂奔直下。“知道您忙,但拜托您看在公子的面子上。”
申正焕似乎永远也摸不清事态,更拎不清人情在事态中的位置。只见他微微抬了下眉毛,劈头盖脸的拦路、无所谓般的求情,一副典型良心被吃了的样子。吴秉旭瞪大了眼,气急败坏的正要说话,申正焕却想都不想的,抬头扶在保镖为吴秉旭拉开的车门前不住的喘着粗气。“让开!让开!!!”
吴秉旭没好气的大喊。“崔仁赫你来得正好,好好管管你的下属,顺便纠纠你们的风气!”
耳边又是一声炸雷,迟来一步的崔仁赫惊得差点没从光线昏暗的楼梯上滚下去。“一张王牌就这么打废了!?!”
看着在云影、树影下奋力逃亡的迈巴赫,申正焕抬起的每一个步伐都沉重得要压倒闯下滔天大祸的周明曜。“现在终于摸清他的脾性了吧,搞砸一次就再也拉不回来了。”
话音落下后,崔仁赫并没有对申正焕或是周明曜吹胡子瞪眼睛,而是双手叉腰,干脆视他们为透明那样,不理不睬。“对不起分行长…”这下可把申正焕吓得够呛,他连忙过来准备拉住崔仁赫的手,崔仁赫白了他一眼,挥手拍断他的道歉。此时的申正焕腿已经累得发软,两眼也发昏了,但在用滚烫的手掌使劲搓了搓脸颊后,便拔腿朝周明曜冲去。“周明曜你?!”
被申正焕从身后清脆一问,明曜吓得浑身猛一震栗。站在旁边的郑煜诚也看得一头雾水,呆呆的愣在那里。“申主管!”
郑煜诚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申正焕甩开郑煜诚颤抖的手,铁青着一张脸,来回踱步,时而咬着手指,时而又拼命用拳头砸着桌椅,俨然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周明曜,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拿下吴秉旭这张单子的吗?”
在冷笑中惊醒的申正焕,手中死死的捏着那张被拼出大半的面条单,凄冷的灯光笼罩下就像刀片般寒光凛凛。“为了征服他,我连周末都不休息,甚至一年到头,我给自己设定的假日屈指可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和美玉就爬起来了。然后泰山、华山、衡山、嵩山、普陀山、九华山…就为了赚到钱再赚点面子,我陪着他把名川名岳基本上爬了个遍。”
崔仁赫听得气急攻心,用夹着火花的眼神淬着申正焕,申正焕突然苦笑不得的揶揄起自己。“我老母亲早就给我算过了,说我与山相克,与水犯冲。所以,就是这张符文,我揣着它跟在吴秉旭身后几乎走遍了万水千山那。我抱着站到山顶,征服世间所有的想法,才拿下了他这张单子!你们好好看看,这上面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里都装着心血!?!”
展现在郑煜诚眼前的,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惨烈场景。一言不发的崔仁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张牙舞爪的申正焕却痛得满地打滚。此时的他们没有任何形象可言,在带着哭腔颤巍巍的对视一眼后,都大张着嘴巴发出杀猪一般的哭嚎。原来,看上去比谁都坚强的他们,站在事实面前却比从前那个渺小的自己还要脆弱。粗重的呼吸声突然不见,四周重又陷入了沉寂。“对不起。”
周明曜用颤抖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