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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层岩巨渊的呼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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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面前这个“卡塔琳娜”,就像是没有意识到旅行者和派蒙表现出来的防备一样,自顾自地对他们——或者说是对越永渡和若陀他们说:“哎呀,好像之前,没有见过你们两个人哦?”

越永渡把身上的衣服的外套分出一大半给若陀,从刚才这个“卡塔琳娜”出现的时候,周围似乎就变冷了许多,而且……原本的鸟叫声也好,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也好,统统都消失不见了。这种感觉就好像,因为“卡塔琳娜”的出现,整个层岩巨渊都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了一样……  “他们是我的朋友,这次是第一次来层岩巨渊,所以你看我这不是给他们当向导来了吗?”

旅行者面上笑嘻嘻地,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挡在越永渡和若陀面前,背在身后的右手中悄悄出现他惯用的那把剑。  “啊……这样啊,我看着他们,还觉得,有点面熟呢……”“卡塔琳娜”声音渐渐低下去,她手中的提灯一闪一闪的,“旅行者,你知道这里……哪里有面包吗?”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可怜,像是在乞求。  “十分抱歉,我们也不知道。”

旅行者摇了摇头,眼前这个“卡塔琳娜”,不管是音色还是音调,亦或是说话的语气,都和他记忆中的卡塔琳娜一般无二;但是旅行者就是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卡塔琳娜。  如果旅行者有越永渡那样敏锐的感知力,他或许就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劲;但是从踏进层岩巨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周围的环境就在不断地削弱他的感知能力。  “对了,卡塔琳娜,你找到你的弟弟了吗?”

派蒙忽然这么问道。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卡塔琳娜的话,那么她不可能不会不知道她最珍视的亲人。  “卡塔琳娜”似乎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继续以一种缓慢而奇怪的语调说:“我找了……我在地下找了好久,好久……我看到一条河,顺着那条河一直往前走,才看到头顶出现一个有亮光的洞口……然后,我出来了,我来到了地面上,并且,遇见了你们。”

毫无破绽的回答,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旅行者、越永渡和派蒙同时皱起了眉。眼前这个处处透着古怪的雷萤术士,不管她是不是“卡塔琳娜”,她都不会是一个抱着善意而来的家伙。  只有越永渡抱着的若陀,一直睁着他那双眼睛,盯着“卡塔琳娜”看,也不出声;“卡塔琳娜”自然也注意到了若陀,她向前走了几步,伸出一只苍白细弱的手来,似乎想抚上若陀的小脸,最后又缩回去了,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夸赞:“真好看的孩子啊……让我想起了,我和我弟弟,小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可爱。”

若是现在有谁能转过去观察若陀的眼睛,就会发现,在这双鎏金色的眼眸中,投射出来的不是“卡塔琳娜”的模样,而是……一团不可名状的东西。说是“团”也是夸大了,毕竟比起凝聚在一起的玩意儿,这东西更像是无边无际的漆黑,只是现在稍微在一个点上集中了一些。  “谢谢你夸我老婆,但是卡塔琳娜,你不觉得现在有点冷了吗?你要不要去那边驻扎的千岩军那边烤火暖一暖身子?”

旅行者直到“卡塔琳娜”靠近才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为何,他觉得“卡塔琳娜”身边格外寒冷,那种冷就像是从更深的地底爬上来的一样……  听到旅行者的话后,“卡塔琳娜”兜帽下的脸露出愤怒的表情,但是她还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套取旅行者他们的信任:“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他们是千岩军,而我……是愚人众。他们真的会那么好心地接待我吗?”

“你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怎么就能断定千岩军不会帮助你呢?”

越永渡也悄悄地往后退了一点,他的直觉告诉他,要远离眼前的“卡塔琳娜”,她在发怒。  “毕竟……我也听说了一点之前在你们璃月发生的事……”“卡塔琳娜”当然“看”出了越永渡的小动作,但是她没放在心上,她有足够的耐心,等着这两个孩子乖乖地重新投入到她的怀抱中来,“所以……才会有点担心……”  “没事,要知道,千岩军的大哥们都是些好心肠的人,而且你在层岩巨渊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儿,他们肯定会帮你的。”

旅行者想上去拍拍“卡塔琳娜”的肩,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因为这股子不明来路的寒气收回了手。  “还是算了吧……啊,对了,旅行者,你有我弟弟的消息吗?”

“卡塔琳娜”又问道。  旅行者和派蒙这个时候也有点为难,该不该告诉眼前这个“卡塔琳娜”她的弟弟很有可能已经死了的消息。毕竟,就算这个“卡塔琳娜”现在看起来再怎么诡异,至少,她很有可能是有着原来那个卡塔琳娜的记忆的,保不准听到弟弟死了的消息会变成什么东西。  “卡塔琳娜”见旅行者久久不答话,就带着点失望的声音说道:“你也没有吗……没关系,要是地面上还没有找到我弟弟,那我还可以……再回那底下去找。”

说罢,她转身过去,似乎是要离开旅行者一行人。  “等等。”

越永渡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叫住转身欲走的“卡塔琳娜”,他看着那张缓慢转过来的掩盖在紫色兜帽下的脸,下定了决心,“听你的语气,你之前是在层岩巨渊的地底生活过一段时间吗?”

“啊……确实是这样,怎么了吗?”

“卡塔琳娜”听到越永渡竟然一反常态地主动找她说话,有点出乎意外,原本小心控制的力量也不小心泄露了一点出来,引得周围的空间都变得有点扭曲起来。  “是这样,我们……想要找到这孩子的父母,”说到这里,越永渡不知为何感觉耳边出现一声轻笑,转瞬即逝,快到让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既然你之前在层岩巨渊地底生活过,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和这个孩子样貌相似的大人?”

虽说自己也是没爹没妈的精怪说这话总觉得有点尴尬,但是装就要装到底,索性当着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也全都说出来了。  真是天真到可爱的两个孩子啊……“卡塔琳娜”微笑着“看”着越永渡和若陀,心底这样想着。她是真没想到,越人歌居然会带着阿兹达哈来层岩巨渊,是为了和她这个“母亲”见面;虽然两个孩子身边还跟着碍事的外来者,但是没关系,只要来到了层岩巨渊,他们就不会再离开她的身边了……至于那些要来阻拦的家伙?全部把他们变成孩子们的养料就好了啊。  没想到关键时刻最入戏的还得看越永渡,旅行者自叹不如,反正他是来了层岩巨渊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和老婆拜个洞房……咳咳,算了,还是不展开想象了,旅行者还是怕自己自己随时可能会被外面驻扎的千岩军大哥逮到然后送温暖。  “唔……?我没有在地底见到过什么大人哦……”“卡塔琳娜”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不过,我有在地下河流的尽头,看到过一个白色的人影,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那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啊?”

派蒙装作好奇地模样问了一句“卡塔琳娜”,“要是那个白色的人影只是你的错觉怎么办?”

“我看见,那个人影,坐在一块石头上,应该在哼一首歌……”“卡塔琳娜”说。  “什么歌?”

越永渡下意识地问道,没想到还没等面前的“卡塔琳娜”开口,就听见自己怀里把抱着的若陀好像在低低地吟唱着某个曲调。  那曲调初听极为怪异,乍一听像是璃月才会有的调子,但是越永渡敢确定自己之前从未听过这曲调;但是仔细听去,又有几分耳熟,似乎在什么时候,越永渡就听过这首曲子,不止一次……  一旁的旅行者和派蒙也不禁凑近了去听若陀在唱什么。这曲子悠远高昂,很像是在荻花洲的渔夫唱的那些个船歌,但是再听,又觉得那其中的词拗口听起来拗口极了,只能勉强分辨出有个“兮”字。  “我当时听见得就是这个……”“卡塔琳娜”几乎是欣喜地“看”向若陀,她没想到这么漫长的时间过去,她的孩子居然还能记起来她曾经日日夜夜为他哼唱的这首《越人歌》。那么,这是不是说明,她的孩子也在思念着她这个“母亲”呢?  能在素未谋面的情况下,唱出和那个“卡塔琳娜”口中一般无二的歌谣,是否就能说明,若陀和那个白色人影确实有着关系?……或者说,那位就是地脉的化身?旅行者想到了这一点,他将派蒙拽过来,无声地对它说出自己的猜想。果然,派蒙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如果不是这样,很难解释为什么失忆了的若陀还能准确记起这首歌。  旅行者和派蒙能够想到的,越永渡自然也能想到;只是他不一样,他从以前就接受了自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精怪的事实,现在,你和他说,是的,你和龙王确实有一个有自主意识的母亲,这让他怎么接受?  若陀唱这首《越人歌》,并不是因为想念祂……好吧,还是有一点的;最主要的是,他想起来了,越永渡的名字——“越人歌”。  为什么要给他取这个名字呢?  因为他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点想念,“心悦君兮君不知”,如果哪天她要是还能活过来,我希望她可以明白我对她的心意。  而当事人,他表示自己既然已经选择追随自己、成为祂的孩子,那么取名这件事,也就无关紧要了。反正名字改了,这重来一次的命,也就改了。这是她对他说过的故事。  “那我们……可以和卡塔琳娜你一起去地下吗,你看上去比我们更熟一点。”

派蒙试探性地问着,它在将这些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就有种感觉:眼前的“卡塔琳娜”,就是为了它这句话而出现的。  “当然……可以。”

“卡塔琳娜”按捺住有点激动的心情,她几乎是迫不及待想要从身上生出那些无形的“手”,将自己的两个孩子带回地底,永远沉睡,再也不要来到地面上。不过还好她忍住了,她还记得自己现在还在用这副新鲜的躯壳来套取旅行者他们的信任。  于是旅行者他们各怀心事地,跟在“卡塔琳娜”身后,由那台巨大的升降机,降落到逐渐变得漆黑一片的地下矿区。  ……  ……  钟离在赶到层岩巨渊之前,心头就一直缠绕着某种不祥的预感。他停下来,望向不远处层岩巨渊内的群山,皱起了眉。  如果钟离没有猜错的话,那位恐怕早就耐不住性子,想要从地底出来,去找越永渡和若陀他们两个了;只是他还没想到,祂将会以何种姿态出现在旅行者他们一行人面前,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识破祂的真实面目。  ……或许后面那个就不用担心了,按照那位一贯的风格,要想伪装,肯定会装得没有一丁点漏洞。旅行者他们没见过祂,唯二见过祂的越永渡和若陀也都失忆了,就算祂去掉伪装直接站在他们俩面前估计也认不出来。  “唉……”钟离长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往层岩巨渊的方向走去。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是答应过胡桃,要把这几个人完完整整一个不落地带回去的;更何况,他也在担心,如果这次让祂和越永渡见了面,后者恢复了以往的记忆后,是否性格上也会发生什么大的变化。  想想往日一直在暗中跟在若陀身后,自以为是在保护若陀,实际上是在被若陀不动声色地保护着的那个倔脾气的孩子,钟离就觉得有点头大,毕竟那时候的他是真心实意认为自己是不守约趁着失忆强抢他家王的渣男的。这要是恢复了记忆,想到竟然和自我认知中的“渣男”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少不得又要哭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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