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白蛇如何挣扎，最后它还是被胡桃他们仨给捏着带回去了。要想表现好是远远不够的，还得约法三章，胡桃这不带着“心腹”钟离和若陀一起回去往生堂给白蛇好生立立规矩吗。　　在后面悄悄看完这比云翰社编排的戏剧还要精彩的现实狗血情景的老章咂摸了一番其中深意，忍不住问道：“越叔，所以您前些日子失踪是……被精怪所害？”

越永渡手上动作一顿，他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老章解释，只好说：“呃……算是吧，你也知道层岩巨渊那一带人烟稀少，就容易出现点怪事儿。不过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站在你们面前吗？”

“嘿嘿，那是那是。”

老章憨厚地笑着，“哦，说到怪事儿，前些时日我在解翠行见到一个小伙子，虽然他戴着眼镜，但是他那双眼睛，嚯，可真是神奇。”

“嗯？怎么个神奇法？”

越永渡被老章的话勾起了兴趣。　　“您当时不在璃月港，是没瞧见，那小伙子啊，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哪些石头里有玉，哪些石头里有好玉。”

老章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惊奇，“若他做了铁匠或者玉石商人，那才当真是岩王帝君赏饭吃。”

这描述，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越永渡眼皮子狠狠一跳，他压下心中翻涌情绪，故作平静地追问道：“此人可是姓昆？单字一个钧？”

“是极是极，难不成越叔您见过这小伙子？”

这下换老章惊讶了，要知道，这位叫昆钧的小伙子，出现在璃月港的时候，越永渡还不知所踪呢。　　“去年我被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先生，请去与旅行者一同调查发生在矿区的一件离奇事件，与我们同行的正是这位叫昆钧的年轻人。”

越永渡想起这件往事，心情还有些复杂。　　当时的昆钧，是被自家王善意的一面附体，所以才有了那般神奇的能力；而现在他已是自由身，还能如此准确地辨认玉石，想来应该是王愧疚于使用了他的身体，所以才特意为他留下这奇特能力吧，也不知道昆钧对于当时的事还记得多少……　　“原是如此，也难怪越叔你会认识这位小伙子呢。”

听越永渡这么一提，老章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也便不再疑惑了。　　“话说那位叫昆钧的小伙子，现如今还在这璃月港吗？”

越永渡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他还是想去看看昆钧，毕竟对方可是名匠昆吾之后，也是王最偏爱的那一类人……越永渡可不承认自己是羡慕对方了，他才是王唯一的追随者，才不会因为别人而感到难过。　　“嘶，我记着他该是离开璃月港了罢……”老章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挠了挠头，“难不成越叔找那位小伙子有事？”

“没事，我只是问问罢了。”

不知为何，听见昆钧现在已不在璃月港，越永渡心中还有种莫名的失落。他甩了甩头，将这些多余的情感暂时压下，现在工作要紧，要给夜兰打造一把专属的弓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或者说，锻造冶炼这行，干得本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老章疑惑地看着越永渡，他咋觉着刚才越永渡在说话时，空气里有一股清甜的酸涩味儿呢……　　……　　……　　傍晚，越永渡把铁矿里的杂质都煅烧得几乎没有之后，一道金色的身影带着一道白色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他面前。　　“嘿，越师傅，你的老父亲呢？”

旅行者左右看了看，没发现若陀的身影，于是向面前的越永渡问道。　　“？”

越永渡的头上似乎冒出来一个实体化的问号，他的父亲不是早就没了吗，而且旅行者找他父亲干什么？　　旅行者似乎意识到越永渡并不能够理解他所说的话，于是尴尬地清咳了两声，说：“我的意思是说，我老婆呢？”

“……我可以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越永渡捏了捏手上铁锤的锤柄，突然觉得手有点痒，很想锤打点什么。　　“哎呀，都让你不要这么说啦，真是的，一点都不知道听我的话。”

派蒙有些生气地抱着手臂，对旅行者批评道；它又转过身来，不好意思地向越永渡解释，“呃……那个，越永渡，你知道若陀在哪里吗？我们……不对，是旅行者找他有事。”

“不是，你们找他干什么？”

越永渡放下锤子，警惕地看着旅行者。　　“那个啥，我不是听说你和奥罗巴斯已经结婚了吗……”旅行者讪笑着，后面听见他话的老章差点没一口气提上来，“我就在想啊，既然我老婆现在都已经是成年人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和他结婚了啊……”　　“……”越永渡闭上眼睛，表情扭曲地伸手按着自己的胸口，他刚才差点心肌梗死，被旅行者气得。好半天，越永渡才从那阵剧痛中回过神来，睁开眼，幽幽地注视着旅行者，直把一旁的派蒙看得背后冷汗直冒。　　“首先，你看起来也还只是个小孩子，结不了婚；其次，不要在我面前提奥罗巴斯那个混蛋玩意儿，我会很生气；最后，我不同意你和王的这门婚事。”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越永渡身上的低气压都快变成实质性的黑雾了。开什么玩笑啊，好不容易王看起来恢复记忆也恢复原样了，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生改变，越永渡怎么可能会让旅行者横插一脚呢。　　“为什么我们三个不能一起？”

旅行者伸出双手握住了越永渡的右手，饱含深情地望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旅行者在和越永渡排演什么苦情剧呢。　　“没有为什么，还有就是快撒手。”

越永渡甚是无语地想要抽回被旅行者握住的手，但是很显然他失败了。也不知道旅行者是天生神力还是怎么的，越永渡愣是没抽动半分。　　“就是就是，人家越永渡都说不可以了，你还非要缠着人家，派蒙要生气了哦。”

派蒙也不赞成旅行者想与若陀结婚的想法，虽然若陀现在看起来只是个温和无害的普普通通璃月男青年，但是那毕竟是璃月的岩龙之王，又是岩神的老友和地脉的孩子。况且，旅行者总有一天要找到妹妹带她一起回家，要是真的结婚了，若陀伤心了怎么办？　　“唉，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旅行者闻言，只好作罢，松开越永渡的手，满脸惆怅，“好不容易心动一次，却让我输得这么彻底……”　　“你上次心动，如果我没记错，是前年第一次和达达利亚还有钟离一起来我这儿的时候，说想娶那块送仙典仪要用的夜泊石当老婆。”

越永渡毫不留情地拆了旅行者的台。毕竟他现在是岩石之身，记性可是很好的。　　“对哦，我也想起来了。”

经越永渡这么一提醒，派蒙也想起来确有此事。当时它还觉得旅行者的爱好过于古怪，但是由于旅行者后面干的事儿更让人无语，所以派蒙渐渐的也就忘了这件事。　　“咳……我当时只是开个玩笑，你们怎么还当真了？”

旅行者尴尬地咳了一声，不过他一向脸皮厚，所以被越永渡拆了台也就只是尴尬了一瞬间，又恢复成平时的那副样子，“还是说正事儿吧，越师傅你知道从璃月的哪儿去须弥最近吗？”

“怎么，你要去须弥了？”

越永渡听见“须弥”这两个字，心中一颤。他想到白裙少女要他做的那件事，隐隐感到不安……　　“暂时还不去，只是先问问。”

旅行者摇了摇头，“只是我听说要去须弥就得经过层岩巨渊，所以问问你这个层岩巨渊本地人有没有什么捷径。”

“有倒是有，但是……”越永渡又看向被自己精心保管好的漂亮重剑，“你什么时候去须弥？我和你一起去，把之前答应人的东西送过去。”

“哇，真的啊，你要和我们一起旅行吗？”

派蒙惊喜地看着越永渡，如果越永渡也和他们一起旅行的话，说不定就能治治旅行者这乱说话的坏毛病了吧？　　“先问问，我老婆也会跟你一起去吗？”

旅行者眼含期待地看着越永渡，他想得是既然若陀那么关心越永渡，那么越永渡出远门一定也会跟着去吧。　　“只是去送个东西而已，又不会花太久，送完我就回来了。”

越永渡没好气地说着。当然，这话他是说给旅行者听的，事实上，他不敢告诉若陀他真正要去须弥做的事……无论成功与否，他多半是一时半会儿回不了璃月的，甚至有可能命丧须弥。　　“啊？”

派蒙满脸失望，“我还以为你会和我们一起旅行呢……不过你送东西，送给谁啊？会是爱拉尼吗？”

派蒙说的爱拉尼，是它与旅行者之前频频遇见的一位倒霉须弥学者，听说她已经从稻妻回了须弥，会不会是她找越永渡做了什么东西？　　“不，是一个叫卡维的男人，听说也是须弥教令院的。”

越永渡解释道，“之前他不知道怎么来了璃月，找我打造一柄重剑，之后又回了须弥，所以现在这把武器做好了，我就该给他送过去了。”

“那好吧。”

派蒙听见是自己不认识的人，更失望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去须弥的旅途中能多一个旅伴，也是一件好事。　　“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我是说除了去须弥这件事之外。”

越永渡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他怕再和旅行者他们聊下去，会不小心暴露白裙少女让他做的那件事。　　旅行者伸了个懒腰，顺手摸了摸身旁派蒙的脑袋，看它气鼓鼓地瞪着自己，才笑了笑，说：“可能会去一趟蒙德吧……夏天到了，去蒙德找某个吟游诗人一起吹吹风喝喝酒。”

“蒙德么……”越永渡若有所思，“说起来，之前在稻妻遇到的那个尖耳朵的小姑娘，也是蒙德的吧？”

他记得那对明显异于常人的精灵一样的耳朵，和他在“图灵”给的神塔基因改造生物计划图谱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可莉吗？”

旅行者一听这描述，就知道越永渡说的是谁，“认真来说，可莉并不能算作是完完全全的蒙德人……但是她是在蒙德长大的没错。”

可莉的母亲，艾莉丝，从其他人的描述中来看，应该也是和他一样来自提瓦特之外的世界，而且应该和前文明有关系……就是不知道艾莉丝对前文明知道多少。　　“这样啊……”越永渡若有所思，“没事了旅行者，如果你要去须弥的话就与我说一声，我好做个准备。”

“越师傅再见，我先回尘歌壶了，要是我老婆也要去须弥你也和我说一声。”

旅行者这两日与夜兰忙着选拔璃月七星中天枢星的候选人，可把他累得够呛，他拎起派蒙的小披风，把它吓得眼睛都睁圆了。　　“……”咱能不提这事儿么？越永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旅行者走了，天色也不早了，他或许也该回家了。于是他转身，与站直了身子揉着酸痛的腰的老章说了一声，便决定回层岩巨渊了。　　幸好铁器铺与往生堂的方向相反，要不然越永渡还得担心走出璃月港的时候会被今日上午带回往生堂的奥罗巴斯一个不留神给缠上。嗯……就是不知道胡桃他们给奥罗巴斯说了些啥做了些啥，这都一个白天过去了，奥罗巴斯居然都没出现嚯嚯越永渡。　　走远的越永渡并没有看见，在他身后很远的地方，黑衣的男性仿生人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的背影。在仿生人摊开的手心中，平躺着一枚形似手环的白色物体，如果越永渡能看见，他一定会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在“终焉审判”到来之前的前文明中，由神塔的前身“地球联盟科学研究院”研发并由地球联盟推广的终端。　　“图灵”手中所躺着的这枚终端里，包含了女孩一切的信息，从出生到“死亡”。这是他从自己的芯片数据中提取出来的“记忆”，现在，他要利用他的小主人，将这些数据带到须弥，用那棵树的力量构筑出一个虚假的真实出来。　　——可是那毕竟是“图灵”的小主人，是女孩最疼爱的弟弟，这样利用他，“图灵”于心不忍，也违背了女孩设定的底层程序。　　要想通过图灵测试，就得变成一个人；要想变成一个人，就得舍弃一些东西。“图灵”垂下眼，收回了手，转身走进黑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