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月高悬。 宁府。 “鸡汤来咯。”
宁言端着砂锅从厨房一路小跑进厢房,正巧撞见沈秋凝在桌边归置碗碟。 这让他心里顿生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没想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仙子也有这么居家的一面。 “这锅汤我可炖了近一个时辰,还加了党参、白术、当归等,正好给你调理气血。”
宁言一边说着,一边帮沈秋凝盛了一大碗,“当心,有点烫。”
“以后我自己来。”
沈秋凝嘴上这么说着,双手却很老实地接过瓷碗,望着碗面升腾的雾气,轻轻一呼,滚烫的鸡汤瞬间降到可以入口的温度。 宁言愣了愣,差点忘了这是玄幻世界。 可惜了,那种小说里女主卧病在床,男主喂粥前亲口试温的经典桥段没机会复刻了。 不对不对,我到底在期待个什么鬼…… 沈秋凝鼻尖微微抽动,紧接着捧起瓷碗小小抿了一口,眸子里闪过一抹亮色。 这汤鲜得她舌头都要吞进去了。 宁言则在帮她拆解锅里的鸡肉,两个筷子使得虎虎生风。 皎皎月色从窗外照进,与烛火混杂在一起,街外传来的喧嚣声与虫鸣声相映成趣。 小小的屋内充满了烟火气。 沈秋凝一时竟有些出神。 这是她过去三十年里从未感受过的生活。 不过,倒也不坏…… 话说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沈秋凝停下手中筷子,抬头就发现宁言正端着碗发呆。 宁言还在想白天发生的事情。 对于柴茹茹的提议,他当时只说要再回去考虑考虑。 其实刚开始他是想直接回绝的,毕竟自己才算计过瑞王府,还窝藏了他们点名要抓的要犯。 于情于理,都应该先低调一阵子再说。 可当他听到比试的场所时,心里不免产生动摇。 五天后,烟柳巷解禁,并将在运河的画舫上举办明州文武大比。 届时瑞王郭侃与各路达官贵人将悉数出席,诸多紧要之地肯定是要清场的,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恐怕很难混进去。 如果想要找到系统中提及的至宝,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宁言做事向来讲究谋定而后动,他不确定那所谓的至宝值不值得他冒这么高的风险,毕竟系统忽悠他不止一次两次,要是没点心眼他应该早就死于“我命由我不由天”了。 这狗东西平时话多的很,怎么关键时刻直接化身谜语人呢! “想什么呢?”
见宁言久久不语,沈秋凝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可刚说出口就有些后悔。 自己关心他干什么? 宁言从沉思的状态中惊醒,促狭地眨了眨眼:“你是在关心我么?”
“少自作多情!”
沈秋凝俏脸一沉,矢口否认道:“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我住在这里给你带来了什么麻烦。”
“怎么会呢,我巴不得你天天住这儿。”
宁言下意识说道,下一秒就看见沈秋凝恼得都快要掀桌子了,赶紧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有你每天指点我武技与修行,我求之不得。”
“哼,最好是这意思!”
“哦对,还有件事……” 宁言嘟囔了一句,被她这么一打岔,才想起还有正事,起身往门外走去,没过多久又抱着一个长长的木匣进来。 “打开看看。”
沈秋凝带着疑惑将盖子掀开,只见木匣中静静地躺着一青一白两柄长剑。 她拿起其中一把放在手上掂了掂,脸上闪过意外的表情。 光从重量上就可以判断此剑材质绝非普通精铁。 沈秋凝握着剑柄将其缓缓抽出,长剑的全貌得以展现在她眼前。 剑身约两指宽,暗缀百煅工纹,剑锋寒气逼人,屈指一弹,竟有龙吟之声。 虽比不上她原来的佩剑,但也算是难得一见的上品。 “这哪来的?”
“当然是买的了。”
“你哪来那么多钱?!”
先前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时,沈秋凝大致了解到宁言的情况。 除去不动产,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账房先生。 一个月例银不过二十两,买个剑柄都不够。 宁言得意道:“商行正欲需要重新修缮,我本想赏舆梓行的刘掌柜一场造化,谁知他见我年少,竟敢漫天要价……” 之后便是什么资本公积、低值易耗摊销之类她听不懂的术语。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侃侃而谈,沈秋凝一手撑着下巴,不知为何竟听得津津有味。 待得他一通胡扯后,沈秋凝面色古怪地总结道:“也就说你向那个刘掌柜索要了将近八百两的孝敬?”
“才不是孝敬,是他想吃回扣却被我发现,良心不安下选择的自愿赠予!”
宁言不满道:“你怎地无故污人清白!”
沈秋凝一时没忍住,笑得花枝乱颤。 这刘掌柜真是不长眼,偏偏惹上这么一条小狐狸。 笑着笑着,她突然发现宁言正悄咪咪盯着她瞅,心中涌出几分羞赧,一拍桌子嗔怒道:“不准看!”
宁言慌忙移开目光,贼心不死地小声BB道:“你以后要是多笑笑就好了。”
沈秋凝轻咬嘴唇,从鼻尖哼出一句:“与你无关。”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那个,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见气氛有些尴尬,宁言扯开话题道。 “待得养好了伤,我便要立即启程去京畿道。”
提起这些,沈秋凝情绪有些低落:“除了我,或许没人能替那些牺牲的同伴们沉冤昭雪了。”
宁言微微一愣,对了,她一直蜗居在家,还不知道骆白与吴唐没死的消息。 “怎么了?”
宁言嘴唇微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没什么。”
以她现在的情况,还不是时候…… 他也没有问沈秋凝背负的秘密是什么。 自己还是……太弱了啊! 屋外,喧嚣声渐渐散去,宁言忽然开口道:“要不,你再教我一门剑法吧。”
“剑法不是靠说的,是要练的。”
“那就你我对练,让我亲自感受一下。”
沈秋凝迟疑片刻,点头应道:“那,好吧。”
宁言抚掌道:“正好一人一把,你要秋水还是凝霜?”
“什么秋水凝霜的?!”
这句话让这美妇一下子激灵起来,眼睛瞪得浑圆。 “剑名啊。”
宁言莫名其妙道:“总不能叫青白双剑吧,那多俗啊。”
“可你为什么取这两个名字……” “你不觉得既贴切又文雅么?”
宁言歪着头问道:“还是说,你想到什么别的意思了?”
沈秋凝正欲发作,可转念一想,那样岂不是显得自己心虚? 万一他真没往那方面想…… 犹豫再三,她强忍住一掌打爆宁言狗头的冲动,咬牙切齿道:“那我要……凝霜吧!”
“好,秋水归我了。”
两个各自持剑来至庭院中心,拉开阵势。 宁言以前没学过任何剑法,只能靠影视剧中的印象摆了个自认为靠谱的起手式。 沈秋凝却没那么多花哨的动作,一剑在手,气质陡然一变! 就这一瞬间,宁言寒毛竖起,强大的压迫感逼得他节节后退。 好……好强!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大海中飘零的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巨浪吞噬! “接下来我要教你的这套剑法源自三百年前,是一位四品巅峰的剑修观潮汐变化所创,品阶为玄阶上品,名为……” “覆海剑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