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麦想了一想，说：“时间会很赶……也不知道能不能办到。要不然……我现在打个电话给老板？”

这么晚打电话给麦希明，没想到麦希明还没有睡，秒接了电话。　　“小麦，有什么事么？”

深夜在电话里听到麦希明的嗓音，透着和平时不一样的磁性。林小麦眼神一阵乱闪，垂下眼，脸上泛起一丝晕红，“老板，今天你们走了之后，我们这边发生了一些事……”　　她一长一短地把事情跟麦希明说了，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磕磕巴巴的，后来越说越顺，越说越激动，语速也跟着飞快起来。麦希明耐心听着，听到她不由自主地拔高了音，说：“你冷静点，慢下来。小麦，你的声音都变了。事缓则圆……”　　林小麦说：“可是，我亲眼看着阿星被曾总的人收服，就跟猫抓老鼠似的。你让我怎么淡定？”

直接说出了她心中恐惧，麦希明说：“所以你是兔死狐悲，担心茂叔出院之后，曾总的矛头会对准你——而且一定会对准了你。”

就算麦希明看不到，林小麦还是拼命点头。　　且仿佛看到了她在电话那边的动作，麦希明也是自然而然地说：“那很简单，你一直跟我在做调研和选品，你是很清楚我们的进驻标准和流程的。按道理说，最少是需要试吃过，才能决定能不能让阿茂进来。但因为是你，我给你们开个绿灯，直接搬进311来。现在就行动，离开业剪彩的时间还有——36个小时。你们只有两个人，做得到么？”

林小麦倒抽一口冷气，很是用力地说：“我们——做得到！”

……　　晨光微熹，比夏日第一缕阳光更早出现在311号美食园里的，是一群街坊。　　站在洞开的铺子前，已经一宿没睡，双眼被沤得红红的莫叔，嘶哑着嗓子，高声叫嚷：“灶已经砌好了，大妹细妹，来看看你莫叔的手艺？”

“这么快？”

在前头看布线开接口的林佳茵大步流星来到厨房，戴着纸帽子的莫叔笑着说，“还好五年前给你家砌灶时的图纸还收着。这全都是现成的，做起来很快——话又说回来，你老板真是很有心啊，一早就留好了位置，做好了三通，而且室内的大格局和原来的阿茂差不离。省了好多功夫！”

帮忙抹灰的七婶挤眉弄眼的说：“这是老板特意关照你们两个的么？”

莫叔轻声呵斥：“七婶，怎么这样说话呢！她们两个还是年轻女孩子呢！”

就算挂着两只熊猫一般的黑眼圈，林佳茵精神头还是十足的，扬起下巴神气一笑：“哎哟，大家不妨猜得更加大胆一些嘛！没错啊，老板就是关照我们家啊——不过不是关照我和姐姐，是关照老爸！当初老板刚开始展开调研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入职，阿茂牛腩粉就第一个在他的名单上面了——”　　蹲在林佳茵脚边，拿了一本本子在记账的林小麦，头也不抬地接着话头道：“对呀。七婶那会儿不还给老板指过路嘛。难道都不记得了？”

七婶说：“记得，记得。长得那么好看，见一次就记得啦。大妹，你看看还缺些什么，我回去给你搬人马过来。我们人多，今天简单捣鼓一下，明天一早来打扫卫生。担保不耽误开张！”

莫叔说：“不对啊，什么不耽误开张？这不是缺了个掌勺的嘛？你放了鞭炮开了张，让客人吃空气？”

还是低头飞快地在本子上刷刷刷写下备忘事务，林小麦说：“放心好了。锅碗瓢盆，店里现成的。回去消毒好了之后拉过来就行。还有菜贩粉厂那里，我已经打电话订好了需要的食材啦。”

街坊们听见，全都惊讶了。搞电工的电工王叔说：“大妹，买回了食材，现在缺的是师傅哦！你不会叫你才出院的老窦就立刻开工吧？”

林小麦站起身来，和林佳茵交换了个眼神，说：“当然不是啦。掌勺的另有其人。”

“谁啊？”

一起拱手，姐妹俩异口同声道：“我们呀！”

“你们？！”

街坊们笑了，也都纷纷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你们趁着老窦生病，卖了店呢。”

“大妹的手艺可以的，细妹还差点儿火候！”

“那你们两个是准备继续把店开下去了？原来的工作怎么办？”

“我可不可以先订一碗加料牛杂牛腩粉先啊……”　　一片纷纷乱中，莫叔大喝一声：“烧头灶火啦——大妹过来！”

林小麦应声而出，喊道：“来了——”　　特意在罗山徐春娣的农庄里订购回来的优质木柴，在指定位置，以砖、石、木为主要构成，堆放成为一个极具艺术感的柴火堆，既可以供欣赏拍照怀旧留念发圈装逼，又是公司专门供进驻商户们举办一项粤地餐饮个体户们的特殊仪式——烧头灶火。　　按照规矩，这道仪式得林小麦和林佳茵亲手来。看着她俩一人一刀，此起彼落地把柴火改小。生嫩的小手和黑黢黢的厚杯背柴刀形成鲜明对比，七婶低声说：“一阵子没干活，大妹细妹的手都白嫩了好多……”　　林小麦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看了一下放在筲箕里的柴火，说：“差不多了。细妹，你把引火的纸媒子拿过来。”

过去，新抹好的灶塘里要先点一灶火，叫做烧头灶。头灶火越旺，说明这盘灶越好，以后的生意会越旺盛。甚至还有说头灶火烧得好的灶，煮出来的东西会更加美味的说法。但现在都改用煤气天然气的炉了，自然不能够在灶塘里点火。　　提来了一个有年头的炭火盆，林小麦把柴火堆好，中空易燃，边捻着纸媒子边笑道：“从我们记事起，家里的灶换了两次，从柴火灶换成煤气灶，从煤气灶换成管道煤气灶，都是莫叔帮忙做泥水。还好我还记得怎么烧火，不然就麻烦了。”

她很感激地看了街坊们一圈，说：“各位街坊，这次又是多亏了大家熬夜帮忙呢！等开业之后，不说别的，一会去吃顿好的，我买单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