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里的人都走了,高大嫂看见小雨还在那擦炕席呢,语气很是不耐烦的说:“行了别擦了,那血还能擦掉是怎么地?”
小雨无措的停下手,用茫然的眼神看了看高大嫂,又看向了高刚。 高刚知道她娘心气不顺拿小雨发泄呢,但是这个时候他也不敢跟娘顶嘴,只能走到炕边跟小雨说:“这炕席不能要了,卷巴卷巴扔了吧。一会儿我去县里再买一块炕席回来。”
“嗯。”
小雨轻轻点了一下头,下地又开始收拾炕上的水盆和抹布。 “呜呜呜呜呜……” 高正不知怎么的了,蹲地上就开始哭了起来。 高大嫂有心想骂他几句,却被高大哥拽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她别说话。 这几个人就站在那看高正哭了半个多小时。 等高正不哭了,高大嫂才开口说道:“我就说你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现在信不信吧?等下次再找媳妇得听我跟你爹的,知道不?”
高正抹了一把眼泪,愤愤的喊了句:“我再也不找了!”
高大嫂撇了撇嘴,傻子都不信你这鬼话! “行了,别磨叽了,赶紧收拾你那屋去吧!上灶坑里掏点灰垫上。刚子你也是,把炕席跟这个……” 想到里头的脏东西,还是别让儿子碰了。 “把炕席拿到院子里烧了吧!”
高大嫂一手拎着棉裤的口,一手拽着两条裤腿,就这么把那条棉裤提溜到了院子里。 高刚拎着炕席走到院子中央,点着了火。高大嫂把棉裤扔进了火堆里,嘴里嘟嘟囔囔的念叨着:“冤有头债有主,都是你亲爹亲娘造的孽,你要是有口怨气就找她们去吧……” 今天这酸菜是送不成了,高刚把车上的几个大盆又搬进了屋里,然后叫上小雨,俩人坐上马车就去城里买炕席去了。 等高大嫂进屋的时候,就看见高大哥在收拾高刚那屋里的血迹。 “两口子都不长心,还秤不离铊呢,哪像过日子的人呐!”
高大哥用草木灰盖在血迹上面,再把灰进装灰的簸箕里。抬头看见高大嫂鼻子不是鼻子眼儿不是眼的,就知道她这是又看孟小雨不顺眼了。 “你说说你,老大两口子感情好还不好吗?咱俩也能省点儿心,你干啥总是看她不顺眼!”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高大嫂气呼呼的说:“要不是她跟个妖精似的缠着刚子,刚子能把送酸菜这活给小正吗?要是小正不去送酸菜,能碰上这事儿吗?”
高大哥瞪了她一眼,制止她继续说下去,“行了行了你,越说越过份!啥事你都能怪到人家身上。你要是看她不顺眼,等天暖和了就让刚子他俩搬出去单过。”
高大嫂听见他说让刚子他俩搬出去过,突然就感觉心像是翻了一个个儿似的。 她虽然看孟小雨不顺眼,但是让儿子搬出去,她可不愿意。 另一边,孟繁星回家以后想了很久,却始终无法释怀。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以后把这件事就扔在脑后不再想了。 中午的时候,他喊来两个村子的村民,在东西孟家村的交口处开了一个会。 “从今往后,咱们大队的人结婚,男的必须得满二十岁,女的,必须得满十八岁,俩人去县里开了结婚证,这个婚事才算数,要不然都不算数!!”
等孟繁星说完以后下面的人立即开始窃窃私语。 没听说过结婚还得扯结婚证的,还有这年龄也太大了吧,二十岁都能生几个孩子了。 这时有个人举手问道:“大队长,那已经结了婚的咋算啊?”
“结了婚但是没到年龄的,就这么地吧,到了年龄以后去把结婚证补上就行。但是以后可不行了,必须到年龄才能结婚。”
听到这话很多人家都放下心了,真怕大队长说一句这婚不算数啊。 没别的事儿了,这会就算开完了。 孟繁星没回家,而是往他大哥家走去。 等他走进孟家的院子里,就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哭嚎声跟叫骂声。 孟小芹她娘指着痛哭的孟小芹骂道:“你还有脸哭,你不是说能把高正给拿捏住吗?现在咋样!咋不让他给你揍死呢,省得丢我们老孟家的人!”
孟小芹只趴在被窝里呜呜的哭着,一句话也不说。 这时孟繁星打开门走了进来。 孟小芹的爹娘看见孟繁星都没给好脸。 孟繁星也没搭理他俩,走到炕跟前拉开孟小芹的脑袋上的棉被,冷冷的问:“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谁的?”
孟小芹被她叔叔这副模样吓得忘记了哭,赶忙看向一旁的娘求助。 她娘瞪了她一眼,怒气冲冲的对孟繁星喊:“能是谁的?当然是高家那个小畜生的!”
“你说是高正的,那他们俩是哪天钻的苞米地?你们又是为啥不把小芹怀孕的事告诉高家就结婚了?”
孟小芹她娘眼神闪烁,看向了一旁的孟小芹她爹孟一凡。 “咳咳~” 孟一凡清了清嗓子,对孟繁星说:“好几个月以前的事儿了谁能记得清哪天啊?小芹也是岁数小不懂事,肚子大了她自己都吓坏了。我们也没寻思高正那小子这么不是人,竟然不承认这事啊。”
孟小芹她娘也说:“就是啊,老二啊,我们也不是犯人你审问我们干啥啊?”
孟繁星没信他大哥大嫂的说辞,转过头问孟小芹,“机会我就给你这一次,你说不说这个孩子是谁的!”
孟小芹心想反正已经这样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跟孟繁星说出了实情。 “是亚麻厂的车间主任鞠亚州的……” 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说完以后像是解脱了一样瘫在了炕上。 孟繁星听她说完以后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什么都没说直接就走了。 当天晚上,鞠亚州下班回家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从筒子楼上掉了下来。 人倒是没摔死,可惜摔断了腰,从此以后只能瘫在床上了。 他媳妇不知道从哪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鞠亚州这是遭到了报应啊,他以前在亚麻厂的时候没少祸害小姑娘,这一准儿是被人家小姑娘的家人给报复了。 再加上鞠亚州天天躺床上咒天骂地的,他媳妇再也受不了,收拾收拾东西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鞠亚州的爹娘都没了,现在媳妇也走了,没人伺候他,他只能自己爬出去找吃的。 等他再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以后了,他被活活的冻死在了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