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力量大，一天时间地里的白菜就差不多都运回来了。 酸菜厂有一个四五十平米大小的仓库，下面还有一个不小的地窖，现在不管是上面还是地窖里，摆放的满满登登的都是白菜。 这些白菜储存好了放三四个月不成问题，等明年开春，那些用大棚种植的白菜差不多也下来了，正好能接上溜。 每年的这一天陶陶都会烙酥饼给酸菜厂里辛苦干活的人垫肚子，今年她因为余春生的缘故，心里难受得紧，也就没给她们做。 酸菜厂里的人以为是因为人太多了，所以陶陶才没做呢，气得没事就瞪那几个女知青一眼。 有个女知青累了一天，还得了无数个白眼，再也忍受不了，抹着眼泪说不干了，跑回了知青点。 别的女知青一看她不干了，也有跟着走的，这活辛苦不说，一个月就给十五块钱，家里但凡能帮着贴补的都不会在这卖苦大力。 最后就留下来三个，两个是家里条件不太好的，还有一个就是周思恩。 不得不说周思恩还是很有耐力的。 她这耐力用在正地方还好，可惜她是个恋爱脑。 “明天开始上早七点晚三点，都早点来别迟到了！好了，收工！”
高大嫂喊了一声收工，屋里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累一天肚子都饿扁了，工人们跟高大嫂打了招呼就要回家。 高刚站在门口，等着甄珍出来了把她抱上了车，俩人有说有笑的走了。 周思恩已经没有力气吃醋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两人，就垂着头往知青点走去。 太阳都快落山了，大队长才领着余老大跟刘大兰回来。 刘大兰的哭声这一路上就没断过，给大队长都要烦死了。 可算到家了，他想往家走却被刘大兰拽住了胳膊。 “大队长，我儿子咋整啊？他年纪小不懂事，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让他吃了枪子儿啊呜呜呜……” 大队长嫌恶的皱着眉头，“他年纪小？年纪小还能知道干这丢人事？”
刚才在派出所的办公室他就被人家给一顿呲哒，问他这种败类怎么就出现在他们大队了？是不是他们大队上的风气不好！他心里还一肚子火气呢，别说人家要给他喂枪子儿，他都想把余春生的脑袋给揪下来，丢人，真他娘的丢人！ “大队长啊，求求你救救我家春生吧，我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他要是没了我们俩可怎么活啊！啊啊啊～” 刘大兰一边哭一边跪下了，拽着大队长的胳膊就不松手。 旁边的余老大也是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给大队长跪下了。 大队长无奈，心想这老农民也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啊，那个所长把他们叫过去，不就是想捞点好处吗？人家跟余春生又没有仇，干啥非要置他于死地。 他把余老大跟刘大兰拽了起来，开口说道：“我看那个所长的意思似乎是有缓和的余地，你要是想救你儿子一命，难免得花点钱放点血。”
“得……得花多少钱啊？”
“千八百的人家一个所长肯定看不上，咋说也得五千。”
所长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摆了着他那五个手指头，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他可能也是知道老农民屁都不懂，所以才特意叫着他一块去的。 刘大兰一听这个数，顿时就懵了。 要说她保媒拉牵儿的，也能攒下些钱，可是她前些年做坏了名声。 那年她给一个寡妇介绍到了挺远的一个山村里头去了，那家人穷得都快穿不上裤子了，好不容易凑够了二十块钱，求刘大兰给找个能生孩子的。 刘大兰忽悠了一个寡妇，把她给带到那个小山村去了。结果寡妇看了那家人的情况就翻脸不干了，那家人也不是好惹的，直接给锁在家里圈了好几天，后来她好不容易逃回来了，刘大兰就在村里传这个寡妇不正经，天天跟别人眉来眼去的，被她老公给打了，她这才跑回来的。 按正常人这会儿就算是不回去过了也得说明白到底因为点啥啊，这个寡妇不知道咋的，宁愿死都不说，最后跳了大河。 又过了一段时间，村里人才知道那个寡妇为啥不回去。那家人四个儿子，但是只娶一个媳妇。 这个消息传开以后，再没人肯相信刘大兰，让她给牵线搭桥了。 家里没有进项坐吃山空，现在手里一共都凑不出来五百块钱，上哪整那五千块钱啊。 大队长看出来她这是家里没钱了，给出了个注意，“你家里没钱，但是余春生他二婶家里不是有钱吗？都是老余家人，她还能见死不救啊？”
说完松开手就往院子里走。 话他都说明白了，能不能救余春生一命，就看他们了，反正是跟自己没关系。 余老大跟刘大兰对视了一眼，俩人直接往陶陶家走去。 陶陶刚做了一锅的大丰收，锅边上贴了一圈小花卷，还没等开锅呢，就看见刘大兰跟余老大进来了。 余老大这些年除了干活基本上不出门，陶陶见过他的次数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更是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 他今天能亲自上门，该是为了余春生的事吧。 陶陶走到院子里，并不想让两个人进屋，有话就在院子里说吧。 果然，刘大兰跟余老大走到陶陶跟前就给她跪下了。 “小陶啊，求求你了，我们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求你的啊，你可一定得帮帮我们啊……” 刘大兰哭得扑倒在地，把额头抵在了陶陶的鞋上。 余老大也是声音哽咽，张着嘴好半天才说出来一句：“弟妹，求求你。”
这会儿春江跟春林都在家呢，听见动静赶紧跑了出来。 陶陶给他俩使了个眼色，俩人立马会意，一人上前扶起来一个。 “你们有啥事就直说，别在这又哭又嚎的吓唬人！”
陶陶声音虽狠厉，但是看见余老大两口子，四十出头的人跟六十多似的，头发都白一半了，她也是于心不忍，把脑袋转到了一边不看他们。 刘大兰抽泣了一会儿平复了情绪才开口说：“我家春生出了点事儿，得拿五千块钱救命。小陶，嫂子求求你了，借我五千块钱吧，春生他咋说也是余老二的亲侄儿啊，他要是还活着，肯定不能看他亲大哥就这么断子绝孙啊……” 陶陶转过头，皱着眉头说道：“真是不巧，不是我不借你，只是一共我就攒了那么点钱，建桥的时候都花没了。现在又是收白菜的时候，别说五千块钱，就是五百块钱我都拿不出来啊。”
刘大兰听她说完呃了一声，两眼一翻就撅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