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府衙。 曾经的衙门如今变成了方腊的行宫。 这天,方腊正在行宫里和新纳的妃子行乐,尚书王寅前来求见。 “爱卿急于见朕,所谓何事?”
方腊的神情不是很高兴,很显然,王寅的到来,打搅了他的兴致。 王寅恭敬行礼道:“陛下,臣有紧急军情上报。”
紧急军情? 莫非是宋兵南下了? 方腊眉头一皱:“且说来朕听。”
王寅道:“陛下,大同人自上游而来,正陈兵在润州之外。”
方腊一愣,疑惑地看向王寅:“大同人?就是那个打着天下大同,专找富户麻烦,给百姓分田的大同吗?”
王寅点了点头道:“陛下,正是起于大理和西夏的大同人。”
方腊皱眉道:“他们不是和我们一样看不惯朝廷吗?如今宋庭还在,为何要前来找我们麻烦?”
王寅无奈道:“陛下,有消息称大宋和大同人联盟抗金了。”
“联盟抗金?”
方腊更加疑惑了:“既然联合抗金,为何不去打北面的金人,而来找我们的麻烦?”
这个问题王寅在来时的路上就想过了,他不是很确定地道:“或许他们想先行安内,再行攘外。”
“狗娘养的,当老子好欺负是吧?”
方腊把身前案几拍的砰砰作响,怒喝道,“让吕师囊给我好好教训那帮泥腿子,一朝得势竟不知天高地厚了。”
方腊却是忘了,他们也是泥腿子出生。 骂完后,方腊见王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疑惑道:“爱卿还有何事,不妨直说。”
王寅道:“陛下,前往大理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你是说糜子仲的事?”
方腊想了一阵,才记起王寅前段时间一直对他说糜竺可能有问题。 当时,他随口说那就去查查,想来是有结果了。 对于这个雪中送炭的商贾,方腊是颇为看重的,尤其对方没有寻常商人的市侩,反而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不仅他,就连军中大将都称其豪爽豁达。 王寅点了点头。 方腊见状,连道:“查到什么问题没有?”
王寅摇了摇头道:“细作去大理查探过了,县城里的人都说有这个人,平日里乐善好施,生意做得很大,和大理王室也相交莫逆,王室人员失踪后,他也跟着消失不见。”
方腊道:“子仲当初也是这样说的,看来朕没有看错他,他果然没有问题。”
王寅道:“就因糜子仲无欲无求,臣才对其疑心,他公然结交我军中大将,其心叵测啊。”
方腊摆了摆手,笑道:“子仲如何无欲无求,他不是让我们帮他报仇吗?正好,这次大同人打来了,你们打得漂亮一点,也算报答子仲献粮之情。”
“至于你说他公然结交军中大将,既是光明正大,正好说明他没有私心,想是让军中莽汉他日卖力一点。”
“陛下,可……” 王寅还待再说,就被方腊打断道:“王爱卿啊,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多疑了,总之,朕相信子仲没有问题,当务之急,你不要紧抓此事不放,而是先行想办法打退大同人的进攻,还有为我永乐扩大地盘。”
王寅拱手道:“是,陛下。”
—— 杭州城里,楚歌带着典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看楚歌衣着讲究,还带有随从,虽然那随从面容凶恶,可饿惨了的乞丐,还是不顾一切地围上来乞求。 “大人,行行好,赏点吃的吧。”
“大人,小人三天没有吃饭了,赏点吃食吧。”
“大人,求求您了。”
“公子。”
典韦见乞丐围上,连把楚歌护到身后。 楚歌摆摆手,想了下朝典韦点点头,典韦忙从怀中掏出一把铜币抛向一边。 “我的,我的。”
“别抢,是我的。”
趁着一众乞丐争抢地上的铜钱,楚歌和典韦趁机走开。 如此景象,让楚歌心有戚戚,这还是方腊治下的都城杭州,就连这里都乞丐成群,路有饿殍,其他地方的情形想必更加糟糕了。 “看来子仲进献的粮食,方腊没用在百姓身上啊。”
屠龙者终究变成恶龙,而且堕落地如此之快,让楚歌实在失望。 他来杭州,甚至之前把糜竺安插进方腊军中,就是想看看摩尼教的成色。 毕竟方腊手下还是有一伙精兵悍将的。 如果对方也是志同道合的人,大乾朝堂自会有他们的位置。 “哎。”
失望地摇头,楚歌也没了继续闲逛的念头,他要去找城里的情报人员,让对方通知周泰行动。 “前面两个,给我站住。”
楚歌正想招呼典韦离开,身后响起一阵马蹄声,两人下意识地让到一边,等马队越过,正想转身而走。 不想马队本已越过两人,却是突然停下,一个光头僧人翻身下马,朝他们走来。 楚歌抬眼看去,这和尚身穿猩红直裰,挂一串七宝璎珞数珠,手持铮光浑铁禅杖。 “莫非是方腊手下宝光如来邓元觉?”
看这人的打扮,楚歌心中有了猜想。 只是这人拦下他们做什么,怕不是好事。 楚歌示意警觉的典韦让开,笑道:“大师,何事拦住在下。”
邓元觉看了看和他不相上下的典韦,又朝楚歌看来:“把你腰间玉佩摘下我看看。”
玉佩? 楚歌眉头一皱,低头看去,那是他出征前,蔡琰送的平安玉。 “大师,这是内子送给在下的平安玉。”
楚歌丝毫没有摘下的意思,话里意思也很清楚,妻子送的东西,不想让外门碰。 这时,前头马上的一个年轻人道:“国师,此玉有何讲究?”
邓元觉道:“太子殿下,适才经过,我见此玉于阳光下有烟雾升腾,如有大佛坐卧云端,想来此玉与我有缘,故而见猎心喜。”
方天定笑道:“既蒙国师看中,小子还不速速敬献,莫非还要让我等亲自动手?”
楚歌翻了个白眼,邓元觉竟然看上了蓝田宝玉。 国师,太子,果然是摩尼教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强抢他人财物,竟被两人说得如此清奇。 失望。 失望。 实在是太失望了。 “哎。”
楚歌知道接下来说再多都是没用了,他朝典韦打了个眼色,示意后者准备。 邓元觉见状,顿时笑了:“好小子,原来是有依仗啊,别说本国师不给你们机会,若你们能在我手上撑过十招,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在公子面前放肆,真是找死。”
典韦一声怒喝,抓起旁边店铺的门板,朝邓元觉挥去。 “来得好。”
邓元觉禅杖一挥,就砍落了大半门板。 楚歌和典韦吃亏在进城的时候未带兵器,当然,拿着兵器两人也进不了杭州城。 不过今时今日的楚歌哪怕没有兵器,也不是邓元觉可以匹敌的,就在典韦动手的同时,他也朝前方窜去。 而就在邓元觉挥舞禅杖反击典韦时,奔跑中的楚歌,突然一脚踹向后者腰间。 众人只听啊的一声,一个身影朝旁边店铺砸落。 方天定等人一愣,突然眼前一花,楚歌已经抽过当中一人的腰刀朝方天定砍去。 “太子小心。”
众人大惊,连叫道:“兀那小子,这是我永乐太子,你敢?”
敢? 楚歌呵呵一笑,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实力,哪还需要隐忍。 莫名其妙地被人找茬,就问你气不气。 加上之前所见所闻积累起来的失望。 他此刻只想狠狠地一刀剁下去,剁它个念头通达。 “啊。”
头颅掉落,殷红的鲜血冲天而起。 众人惊呼,不敢相信自己等人当街拦下的年轻人,就这么在他们永乐朝的大本营杭州,把当朝大太子给斩首了。 “你找死。”
厉天佑等人牙呲欲裂,大太子这一死,他们在圣公面前怎么交代,他们的前途又当如何? 楚歌洒然一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说完,他不等众人围上来,反而和同样夺过兵器的典韦杀入人群中。 两人如猛虎过境,顷刻间砍杀了吴值、赵毅、黄爱三人。 厉天佑见楚歌和典韦如此勇猛,边退边朝左右道:“快去我大哥处搬救兵。”
“是是,大人。”
厉天佑的话引起了楚歌的注意,想到两人单枪匹马在敌军大本营,就算两人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千万人围杀。 一念及此,楚歌边砍边道:“恶来,走。”
“是,公子先走。”
典韦殿后,恶狠狠地瞪向那些想围堵却又不敢上前的人。 “不要让他们跑了。”
店铺废墟中,邓元觉拄着禅杖,揉着腰间狞诤地咆哮。 被个小白眼偷袭,一脚差点踹断他的老腰,直到此刻,他是越揉越痛。 疼,真他奶奶的疼。 脸是丢尽了,太子又死了,如果再让凶手跑了,他们这些人怕不要被暴怒的圣公砍了脑袋。 “嘿嘿,和尚嫌命不够长啊。”
见其他人在邓元觉的招呼下又上来,远方又有马蹄声响起,楚歌眼中寒光一闪,提刀朝邓元觉冲去。 “哎呦不好。”
那方向正对厉天佑,一见砍人如切菜的楚歌奔腾而来,厉天佑吓得一哆嗦,脚底一软,竟然迈不开步子逃跑。 锵。 刀锋擦着枪头直入脖颈,一刀下去又是一个脑袋。 “痛快。”
看着蹭蹭上涨的经验值,楚歌心下越发畅快,这些人中顶尖武将没有,可每个人都有两把刷子。 想来就是方天定手下的二十四将,每一个价值500经验。 “好胆。”
看着往日同僚一个个被屠戮,邓元觉怒不可遏,他直觉得自己方才被踹是被偷袭之故,眼见楚歌直奔他而来。 他忍住痛,挥舞禅杖,兜头朝楚歌砸落。 楚歌笑道:“和尚,用力过猛了。”
眼见再进一步,砸落的禅杖刚落在脑袋上,奔驰的楚歌却猛地停下脚步,并且违背物理规律地止住了惯性。 砰的一声,铮铁禅杖砸在地上,把地上的青石板砸出一个坑洞,碎石四散而开。 没有计算中那样砸到人,邓元觉惊觉不对,他惊骇地抬头,眼前闪过刀光。 呲。 颈间皮肤如同布匹被撕开,邓元觉睁着大眼睛,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铛。 铮铁禅杖落在地上,同时砸在幸存几人的心上。 “国师死了。”
“厉将军也死了。”
几人吞咽着口水,头皮发麻,这路上遇到的小白脸竟然这么厉害。 “恶来,走。”
眼见街角大队人马奔驰而来,楚歌不再理会吓破胆的几人,连招呼典韦离开。 两人动作飞快,窜进巷子,飞檐走壁,朝着人烟稀少的地方直走。 “是谁,是谁,是谁在杭州杀我永乐太子和永乐大将。”
厉天闰抱着弟弟的尸首,仰天咆哮。 当天晚上,得知消息的方腊同样挥剑怒喝:“找出来,给朕把人给找出来,就算把杭州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朕找出来。”
杭州城彻夜未眠,大街上到处是奔走的脚步声,而楚歌和典韦则在糜竺府邸安心休息。 第二天,糜竺去打探消息归来。 “陛下,杭州已被方腊下令封城,外人不得进出。”
楚歌道:“这府邸可安全?会不会连累到你?”
糜竺连道:“臣如今已得方腊信任,兼且与军中同僚颇为友善,无人敢为难臣。”
“如此就好。”
楚歌点了点头道,“你想办法通知周泰,让他先拿下润州。”
糜竺和李儒一样不解,宋庭犹在,他们此时拿下江南之地,必与宋庭起纠纷,为何陛下如此心急。 楚歌笑着解释道:“江南临海,是真正的东海,上可入大明,下可去西洋,海水煮盐,用之不竭,南洋之地更有一年三熟之稻种,如今我大乾蒸汽船已能入海,稻种自是越早拿到越好。”
“一年三熟之稻种?陛下,这世上真有此等祥瑞之物?”
“自然。”
糜竺倒吸一口凉气,如果这话不是出自他崇敬的陛下之口,他怕是要骂对方在做臆梦了。 楚歌笑道:“大海之上,资源无尽,有价比黄金的香料,有让工业腾飞的橡胶,也有无数风俗各异的国度,天予不受,反受其咎,我们要赶在他国之前,掌控海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