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被汽油点燃的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同时不由自主地抓向旁边的人。　　由于人群拥挤，很快也把身旁的人给点燃了。　　火势很快蔓延，在外围烧成一堵火墙。　　后方的火势印入眼帘，即将登上城头的奴兵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这些人停下来，大乾的三重攻势可没停下，借此机会，大量杀伤人梯上的奴兵。　　火墙阻隔了内外。　　这等大火，哪怕木华黎再不疼惜奴兵的性命，也不会继续让人上前。　　那样的话，他就不是一个名将，而是一个蠢蛋了。　　木华黎本以为火势很快就会熄灭，可大火出乎他的预料，竟有越燃越大之势。　　“噼里啪啦。”

一股股肉香伴随着火星炸裂的声响，向四处弥漫。　　“向后退十里。”

木华黎眉头一皱，哪怕他见惯了死尸，也见过烧尸的场面。　　可大量尸体燃烧，焚化后飘洒的骨灰，和空气里让人作呕的肉香，还是让他下意识地选择了后退。　　况且这个时候，人肉里面的油脂被点燃，一时半会下，前方大火熄灭不了。　　“将，将军，这就是你昨天说的多吃点肉吗？呕……”　　手下人看着张辽，一脸幽怨。　　张辽摊了摊手，无奈道：“本将也没办法，难道看着草蛮登城与你们作战吗？”

众人张了张嘴，吃下了这哑巴亏。　　好在军中今晚的伙食只有白面馒头，见不到一点肉食。　　还真是贴心啊。　　众人吐槽不已。　　“行了，留下一队人戒备，其他人去休息吧，这火短时间熄不了，蒙古人也进不来。”

张辽挥了挥手，带头离开。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　　火停之后，张辽本以为木华黎无计可施下，会撤兵离去。　　可后者竟然再次不管不顾地让人上来攻击。　　“这决心，莫非对方想用人命耗光城中物资？”

大乾富有四海，工业发达，棱堡里的物资堆积如山。　　箭矢、兵器、铠甲、石块、粮食、擂木等等都不缺。　　哪怕城外人再多，张辽觉得自己都能守上个把月。　　可城里的汽油确是不多。　　这些汽油存在的目的并不是用来焚烧尸体的，而是真打不过敌人的时候，用来焚烧物资的。　　在大乾上下的设想中，蒙古人应该会避开棱堡一路南下。　　就算攻打一会，付出一定伤亡后，基本上也会放弃。　　可哪想到蒙古人会这么头铁。　　“铁木真想打下一座棱堡，杀光里面的人，让我们心生恐惧。”

通过烽烟传递，知道张辽所在的棱堡被百万奴军所围后，楚歌略微沉吟，就想到了铁木真的目的。　　对铁木真来说，奴兵死伤多少不重要，能有效杀伤大乾士卒才是最重要的。　　举个例子。　　大乾如今坐拥五国之地，人口将近三亿。　　草原的面积比大乾的五国之地加起来还大，虽然草原人口稀疏。　　可蒙古人已经打通了西域三十六国。　　若把奴军全部算上去，和大乾的人口差不了多少。　　这其中，真正的蒙古人算5000万的话，剩下两亿五千万奴隶。　　试想，两亿五千万奴隶死了三四百万，对蒙古人来说，一点也没动摇根基。　　在铁木真心中，天下各地都是奴隶，死了一茬还有一茬。　　只要蒙古人真正的主力没死光，他有无数次的试错机会。　　想通了蒙古人的目的后，大乾军方也改变了战斗策略。　　既然蒙古人不把奴隶当人看，奴兵的战力也不比其他国家的人强。　　那么大乾对待奴兵的态度，不应该是斩尽杀绝，而是应该以抓捕为主。　　如今的大乾，虽然人口众多。　　国内和平，粮食增产，婴儿潮不断，可楚歌到来的时间毕竟还短。　　一些国家，像隋唐两国也是刚加入大乾不久。　　国家人口虽多，可大部分是还没长成的婴幼儿。　　而大乾疆域辽阔，工业高速发展，需要数不尽的人口来充实工作岗位。　　这些奴隶抓来后，本着人道主义。　　大乾不会无缘无故地鞭打怒骂，只要他们听话做事，每天还会给他们吃饱穿暖。　　为了不混杂炎黄子孙的基因，除了女人，异族的男性不会给他们组建家庭的机会。　　可哪怕仅仅是吃饱穿暖，对于这个时代，尤其是被当做炮灰使用的奴隶来说，已经是很幸福了。　　“陛下，除了最北面的棱堡有危险外，蒙古人还派了一半奴兵南下，这次的百万大军和之前的不一样，他们径自朝南方突进，对一路上的袭扰不管不顾。”

“铁木真想找到我们的城市在哪里？”

说到这里，楚歌停顿了一下，他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若是这次铁木真还一无所获，他可能会把主攻方向放到其他几国。”

“陛下是说那些北逃的部族会带蒙古人南下？”

“不错，那些女真、契丹、突厥的部族还未死绝，他们北逃之后若是遇到蒙古人，不管是愿不愿意，只能带蒙古人南下复仇。”

铁木真为什么在一开始把主攻方向放在大乾最中心、最强大的汉境。　　这点，楚歌并不奇怪。　　蒙古人在铁木真的带领下崛起，可谓纵横天下，所向无敌。　　对铁木真来说，别人说的大乾如何强大，在没撞到南墙之前，那是嗤之以鼻的。　　就算在第一次撞到南墙后，铁木真还是会继续撞一次，就像这次一样。　　至于为什么不派本部人马出来。　　一来是蒙古人的性命珍贵。　　二来虽然还是奴军南下，可铁木真定的目标并不大。　　他没要求奴兵打败大乾，也没要求奴兵攻破南方城市。　　只是要求奴兵找到汉地的最北方城市在哪里，还有顺便打下一座棱堡而已。　　这样的目标在铁木真看来，不说轻而易举，也没有难如登天。　　“陛下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不要率兵进入草原深处，找蒙古主力对战。”

“陛下。”

李儒摇头道，“据我们收集到的消息，蒙古人连同其下的奴隶，人数不下我大乾，　　这么多人，哪怕是百万大军北上，一路顺利，砍杀起人头都能让将士们杀到手软。　　此时，还不到决战之时。”

楚歌点点头：“也是，想一口吃成胖子，还是比较困难的，也罢，先捉些奴兵充实矿山，或是把他们赶到海外种树去。”

有了决定，楚歌命令吕布、李存孝各自率兵北上增援张辽。　　至于南下的百万奴军，就交给他和四周的棱堡围剿了。　　通过烽火的传递，散布在百万奴军南下之路上的棱堡都收到了楚歌的命令。　　在奴兵大军掠过棱堡后，后方的棱堡留下一部分人守城后，其他人当即南下追尾而去。　　“将军，怎么做？”

副将向高顺请示。　　高顺看着奴兵百倍于他带来的人，可这些奴兵竟然对他们的追赶视而不见。　　在各自停下修整的时候，奴兵也没有派人出来围剿他们。　　“莫非……”　　高顺心中一动，他虽然不像楚歌和李儒那样一下就猜到这些奴兵的目的。　　可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之前的奴兵可是巴不得他们出来野战。　　现在他们出来了，对方竟然对他们不管不顾。　　想到楚歌召集周边人员的命令。　　高顺对心中所想越发肯定。　　“传我军令，待前方大军再次动起来后，我们换上弓箭，对最后的人试探射击。”

“是，将军。”

手下人对高顺的命令没有一丝一毫的疑问。　　一是因为习惯了自家将军治军的严整。　　二是他们一路观察下来，发现百万奴军虽然人人有马，可胯下的战马并不是良驹，若是他们想跑，那些人可追不上他们。　　这并不奇怪，蒙古人虽然坐拥草原。　　他们也不缺少战马。　　可想武装所有的奴隶，且全部提供良驹，那也难如登天的。　　这些奴兵，有一匹驽马或是劣马代步，已经算是好的了。　　马儿休息了一阵，奴军再次启程南下。　　“走，跟上去。”

前方一动，高顺也带人跟了上去。　　奴兵跑成一条线，高顺带来的人则成扇形包围了上去。　　“各自找人射击，情况不对可自行脱离战场，后方汇合。”

“诺。”

一声令下，众人弯弓搭箭，借助马力和马镫的力量，尽力朝前方射去。　　“啊——”　　六千余只箭，射落了千余奴兵。　　尾部的奴兵一阵骚动，有人回头戒备，有些人下意识地停住马步，想要返身作战。　　“@#￥%……”　　人群里传来一声怒喝，尾部的奴兵不甘地转头，对后面不再理会。　　当然，落在最后面的人有切肤之痛，他们不由自主地加快马速，朝前方人群中躲去。　　“果然。”

高顺双眼一眯，奴兵的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想。　　“众将听命，放开手脚杀。”

“诺。”

不用高顺下令，奴兵的反应就被众人看在眼中。　　看见前面的人竟然被动挨打而不反击，一众士卒脸色笑开了花。　　这是天下掉下来的功勋啊。　　射射射。　　再射。　　众人只恨自己带的箭囊少了。　　箭雨不断，落地的奴兵也不断。　　对于这些落地的奴兵，大乾士卒并不理会。　　在茫茫草原上，没了补给又是受伤，能活下去的万中无一。　　对于这些人，完全没必要浪费箭矢和时间。　　“前方有棱堡，停下补充箭矢。”

早已射空箭囊的士卒听到这声音，精神一振。　　和之前一样，奴兵经过棱堡并没有停留，轰隆隆地继续往南而去。　　“这里谁负责？”

棱堡下，高顺仰头问道。　　一个脑袋探出棱堡：“高顺，你们也接到陛下军令了？”

“张郃。”

高顺点头道，“不错，我得到飞鹰传讯就带人南下了。”

“好，等我一起，我们合兵一处也好有个照应。”

张郃正想着面对百万奴军，自己这点人虽然战力不俗，可战力再强大，面对百万大军，哪怕对面的人什么都不做，他们都会被淹没在人潮中。　　有了高顺的人，虽然同样杯水车薪。　　可一路追踪，总会碰上其他人，只要所有人聚兵一起，就怕百万奴兵了。　　“不用合兵。”

高顺道，“这些奴兵只顾着南下，对后方袭扰不管不顾，一路追踪，我带人吃掉了两万余人，若不是箭囊带的少，留下的人更多。”

“哦，竟有这等好事？”

张郃眼睛一亮，连侧头吩咐手下去准备。　　然后他重新看向高顺：“那你这是？”

“没听到吗？我们射空了箭囊，这是找你补给来了。”

“好，开城门。”

大军很快在棱堡中补充了箭矢。　　张郃和高顺一样。　　为防意外，他也留了部分人，带上六千骑兵朝南下的奴兵追去。　　这一次，他们在马上挂满了箭囊。　　而且用路上抓来，城里留下的战马驮箭囊。　　就这样，奴兵一路南下。　　被楚歌召集出城的大乾将领则带着人马一路射杀奴兵。　　追兵多了，奴兵的伤亡呈直线上升。　　前方城池遥遥不见，己方人员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减员。　　这等压力让军中的一众百夫长愁眉苦脸起来。　　有人提议停下来和后面的追兵决一死战。　　有人反对说他们南下的目的，就是遵照成吉思汗的意思，找到乾人的城池。　　可奴兵减员太多，让奴隶的士气大跌，甚至还出现了逃兵现象。　　这发现让一众百夫长大怒之余，也下定决心战上一场后再继续南下。　　“将士们，蒙古人发起反击了，走喽。”

若是一开始，蒙古人对每次袭扰都发起反击。　　那聚兵几十万的大乾将士，并不害怕和蒙古人在草原上大战一回。　　可蒙古人一路像个铁憨子一样不管不顾地南下，一路上已经被他们留下了半数人员。　　这个时候，蒙古人想打。　　嘿嘿，他们还不想打了呢。　　看敌人进退两难，周围的大乾士卒乐个要死。　　就连后来赶到的楚歌也乐不可支。　　估计蒙古人想不到他们有这么多能骑马射箭的士兵。　　面对大乾人的无赖行为，奴兵无奈，只能继续南下。　　这一次，奴兵所带的粮草不多。　　铁木真是逼着这些人南下，就食于敌境。　　就这样，跑啊，跑啊。　　前头的奴兵终于看到了地平线上的铁轨，以及铁轨后面的巨大城池。　　“终于找到了。”

看了一眼那巨大的城池，最后的百夫长砰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