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哈! 似是平地起惊雷,两个简短的音节炸响的刹那,后院之中气浪翻涌如潮,草木房屋皆为之震颤。 姜五衣发皆扬,双眸炙烈。 他敢来刺杀燕东君,凭借的自然不是自己的武功,而是他堪堪掌握的神通, 哼哈二气! 此气,无破罡之能,却有摄魂之力。 只是他对于此门神通的掌握较为勉强,一旦暴露,就无法发挥奇效,以至于,差点就被那黑袍老狗生擒活捉。 好在,一如预料,他终于等到了。 刺燕贼,姜五是也! 发哼哈二音之后,姜五没有半分迟疑,猛然转身,抱起面色惨白的方阿大,就自冲向院外。 他敢来此,自不惧死,但这小子被自己卷进来,却是无辜。 呼! 姜五发作太快,退的也恰到好处,一眨眼,已窜出了院落,只有他的声音还在回荡。 而其身后,黄白二气呼啸纵横间,那黑衣老者不过被一个擦边,就自猛然栽倒,气息断绝,魂灵绝灭! 摄魂夺魄! “神通?!”
眼见那黑衣老者死的如此之快,院内的几人眼皮皆是一跳。 燕东君反应最快,身形暴退数步,两袖喷发凶猛气劲,不为破那诡异黄白气息,而是将身侧伺候的两人拉过来。 “啊!”
两声惨叫响作一声,在燕东君眼皮狂跳间,就见那黄白二气纵横纠缠着,恍若无物阻拦一般,轻松的贯穿了两个侍卫的身躯。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自己爆射而来。 “如此诡异?!”
燕东君终于嗅到了危险,但他能自尸山血海中挣扎至今日,自非泛泛之辈。 虽惊却不乱。 于那黄白二气及体的刹那,猛然后仰,旋即翻身避让,其速快极,可那两道气体却似如影随形,死死咬住他不放。 让他在院中挪移躲闪,也无法避开,甚至数次擦肩而过。 轰! 未多时,院外传来一声轰鸣,一条大汉撞破气流,直抵后院。 “主公!”
眼见此幕,那大汉丝毫犹豫也无,蒲扇也似的大手伸出,赤光缭绕,真气澎湃就要将那黄白二气掐灭! “老二不可!”
燕东君勃然色变。 眼见大汉莽撞出手,不假思索的一掌拍出,将其大手打落,一个旋转,窜进了前来护卫的亲兵队伍之中。 “啊!”
就听得声声惨叫起伏,眨眼之间,数十亲兵尽皆毙命,而那黄白二气,仍是余势不减,甚至于气焰更为嚣狂! “这是什么东西?!竟如此厉害!”
那大汉倒吸一口凉气,院内外敢来护卫的高手也俱是面色发白,下意识的止住脚步。 “统统退开!”
一众亲兵毙命,到底让燕东君有了喘息之机,他沉腰坐胯,双臂合十,体表瞬间泛起惨烈血光。 浓烈的煞气翻涌,似虎狼怒啸,迎上那黄白二气。 轰隆! 偌大的后院为之一震,气爆轰鸣间,诸气皆灭。 是被迎头砸了一锤,燕东君踉跄后退一步,只觉眼冒金星,头疼炸裂,昏沉欲倒。 “主公!”
大汉闫龙跨步上前,大手搀扶,真气灌输。 “好个哼哈二气,好个姜五……” 好半晌,燕东君才缓过气来,眼神已是冷的要结冰,心中的暴怒几乎化作实质的怒火腾起。 这些年里,他不是没有被刺杀过,却没有比今日更狼狈的了。 “追!”
燕东君咬牙。 因着戒备马龙图而剥离了破军道果,却差点让他吃了大亏,眼见一众人还在发怔,不由暴怒: “穷索全城,将他抓来!本王要一刀一刀的活剐了此獠!”
…… …… 燕东君数年经营,兖州城自算不得铜墙铁壁,可城池之外,各类探子、瞭望台、坞堡却是比比皆是。 地上大军驻扎,天上探鸟盘旋,但有外敌,难至三十里,就会被发现。 “五步一岗,三步一哨,兖州城内,倒是有些宿将。”
杨狱催马缓行,余光扫过,方圆数里的明岗暗哨就尽入眼帘。 “回宗师,西北王不得民心已久,我家主公振臂一呼,各地百姓景从,兖州驻军几可算望风而降……” 满面谦卑的平三牵着马,心中焦虑忐忑,却又不敢表露。 身前身后,一众燕军中的高手,也皆神思不属,一个个暗哨明岗走过,数次都想示警。 但每每心中升起这个念头,就会嗅到乌云压顶般的恐怖威慑。 “百姓景从?”
望着远处被改过,却依稀可见村镇模样的坞堡,杨狱面无表情: “只怕未必是百姓吧?”
听出杨狱话中的寒意,平三心中越发不安,笑容都勉强起来: “我家主公起事不过数年,虽然爱民如子,可麾下着实太多,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但这不是主上的本意……” “是吗?”
杨狱不置可否,心中则是冷然。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但凡乱世,百姓都只有被裹挟的份。 今生尤其如此。 武道的存在,让一队骑兵就可威临成千上万的百姓,劫掠、屠戮,历朝历代皆有。 没有反抗之力,愤怒也好,哀求也好,就不会被人在乎。 燕东君本无家底,又以聚匪作为起事之本钱,欲要攻城拔寨,必无法约束麾下,相反,还会默许纵容。 以民犒军,屡见不鲜。 因为,他别无可偿…… “宗师,我家主上,实在对您颇多倾慕,您……” 平三额头见汗。 他还想劝,但杨狱却不再理会他,轻抖缰绳,龙马就自发出长嘶,加快了速度。 平三与一众兖州高手对视一眼,有心发难,却又不敢。 以眼前这位展现出来的武功,抵不抵得住十万大军,他们不知道,可一旦发声,自己等人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进了兖州再说吧……” 对视一眼,众人有着默契。 眼前这位虽然有些来者不善的味道,可兖州城中驻军十万,更有诸般高手,他便是再厉害,也未必就能挑了吧? 至少,入城之后振臂一呼,比起此时要有把握的多…… ‘造反的,未必是不怕死的。至少这些,不是……’ 催马疾行,对于身前身后一众人的心思,杨狱洞若观火,百经熔铸之后,他的感知尤其敏锐。 哪怕背对着他,他都能感受到一众人微小的神情变化,什么小心思,都瞒他不住。 有着平三等人的带领,一众关卡自然不会遭遇到阻拦,正午不到,已到了兖州城外。 此时,城外的军营正在列队,随着声声咆哮,诸多叛军已然列出阵型。 西北道比不得龙渊这等边关之地,可其地多矿产,诸般甲胄兵器从来不缺,放眼望去,这些兵卒,居然半数都有甲。 这就很是奢侈了。 据他所知,青州十数万大军,真个披甲执锐者,也不过三万而已…… “燕东君……” 杨狱勒马停下,以指按住眉心,以心眼催发通幽,望向兖州城。 嗡~ 一刹间,他只觉眼前百气蒸腾,诸般气机交错,却尽被一股墨色煞气所压制,乍一看,犹如乌云压城,让人心悸。 “宗师?”
眼见城门不远,杨狱却停了下来,平三心头顿时一跳,只以为自己等人露出了什么破绽。 杨狱没有理会他,催使通幽的惊鸿一瞥间,他已然隐隐感应到了燕东君所在。 只是在他欲收回目光,突然见得滚滚乌云之下,居然有着两道虚弱却又明亮的紫气,自远而近。 散去通幽,杨狱心中一动: “紫气?”
…… …… “哼!”
“哈!”
“哼!”
“哈!”
…… 积雪未消的兖州城中,一片混乱,大队的甲士蜂拥而来,又在声声‘哼哈’之中惊慌后退。 他们之中不乏悍不畏死之辈,可眼见那黄白二气呼啸来去,人一片一片的死,还是吓的不敢近前。 只能将之团团围住。 人群之中,姜五狼狈至极,哪怕服下了燃命散,接连催发神通,他也已经要到极限了,整个人疲惫欲死。 他这门神通,有摄魂夺魄之力,可偏偏只能锁定一人,一旦锁定之人被杀,就会消散。 故而,他最怕的就是被乱军包围。 而那些兖州高手,也都似猜到了这一点,全都藏身暗中,鼓动着兵卒前来耗费自己的气力…… “大,大侠!”
方阿大惊恐万分,却又不由的带着哭腔:“你,你走吧,放下我,自己走吧!”
“去你娘的!你姜大爷可是兖州大侠,怎么能弃你而去……” 闪身避开袭杀的一刀,姜五仰头又自催发神通: “哼……” 哗啦啦~ 见得姜五仰头,一众兵卒全都吓的亡魂大冒,纷纷退避,隐藏其中的高手也都连连退避。 却不想,姜五‘哈哈’大笑,却是诈敌,更在一众人惊慌失措的间隙里,爆发余力,冲出了包围! “休想!”
眼见姜五脱身,藏身人群的一众高手勃然色变,纷纷暴起,或掷出兵刃,或拍隔空掌力,更有甚者,直接踢飞屋顶来阻。 “狗东西们,你们又上当了!”
姜五大笑着转身,血气上脸,整个人似烧红的大虾,含怒而喷,神通连发: “哼哈!哼哈!哼哈……” 轰! 轰! 音爆如雷,黄白二气纵横,虽自身也被拍中一掌,连连咳血,但也终于将隐藏的几个高手逼退、击杀。 “走也!”
接连催发神通,姜五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但眼见城门仅差一线就要关闭,还是鼓起余力,冲出了城门。 然而…… “嗯?!”
跨出城门的一刹那,姜五心神狂跳,只见三十丈外,一众气息强横的高手催马而来,而当先之人…… 高手! 前所未见的大高手! 看到那一角玄衣的刹那,姜五心中就自发出一声哀鸣,心知终无法逃出此间了。 他为报仇除害而来,本也没想着活着回去,可…… 看了一眼惊惶的方阿大,姜五心下一横,跨步同时,扬起头来: “哼……咔吧!”
一个完整的字节都未吐露,姜五就觉下颌一热,一股不可抗的巨力就自涌现,生生将他的嘴巴合上。 用力颇大,差点震碎了他的满口钢牙! “吾命休矣……” 姜五大脑一片空白,心中惊惧已极。 三十丈,一刹都不到,就已被来人跨过了,不是说燕东君麾下的诸多高手都被外派出去了吗? 这又是哪来的猛龙?! 出乎意料,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出现,相反,一股雄浑纯粹到极点的真气涌入体内,压住了他几乎到了极限的疲累。 姜五艰难抬头,就见眼前之人眸光明亮,饶有兴趣的托着自己的下巴,好似要将自己看穿一般: “神通擤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