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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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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脏切除与保留和脾脏损伤的程度有关。  一般脾实质的浅度小裂伤、小范围的包膜撕裂伤、包膜下血肿以及局限性撕裂都可以选择保留脾脏,对受损区域进行缝合结扎处理。  奥尔吉就属于浅度小裂伤,深度和切割的长度都非常有限,不超过1cm。  手术对希尔斯和洛卡德来说是天方夜谭,因为能做脾切除的外科医生都寥寥无几,脾脏修补实在是太难了。可对卡维来说,这种手术却是新手捏来,唯一的难点并不在技术,而是手术器械上。  不过来这儿快一个月了,他也已经慢慢习惯了19世纪的东西,不管手术技术还是手上的具体动作都已经有了新的变化。  肝脏和脾脏的缝合都得使用羊肠线,缝合时不仅要面对羊肠线本身易断的特性,卡维还需要时刻注意柔嫩的肝脏和脾脏是否会被缝扎起来的线结再次撕裂。  他的动作必须在打上手术结的同时,要做到尽量轻柔。并且在此基础上,他还在缝线间垫入了些大网膜,进一步降低了缝合处裂伤的风险。【1】  这对希尔斯和洛卡德来说是难以完成的任务,但只通过卡维展现出的动作却完全看不出其中的难度。除了大网膜的垫入之外,似乎脾脏缝合是种很容易操作的手术。  而故事就在这样一种稍显悠闲的氛围下展开了,事情的起因还是得从半年前的一次会面说起。  奥尔吉是格雷兹医院最有名的外科医生,已经工作了几十年。  在希尔斯眼里他虽然及不上伊格纳茨,年纪大了手术做得也磨叽,但在经验层面肯定比自己强。尤其对于男性泌尿方面的诊治,他浸淫许久,手法也能称得上一流。  但手术有着诸多的不确定性,手术失败在19世纪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这次的病人是个作家,有过几本短篇小说,但剧情乏味,发表后都反响平平。因为一直没出成绩,他对写作逐渐失去了信心,开始为报社当撰稿人混口饭吃。  就在他以为下半辈子要这样浑浑噩噩下去的时候,转折点出现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在报社认识了位心仪的姑娘——里奈特,是维也纳一家染料厂老板的女儿。  “呵,不错啊,算是咸鱼翻身了。”

卡维手里正做着脾脏缝合,耳朵里听着故事,“那他嘴里说的爱情怎么就没了呢?”

“三个月前,那作家过来说要结婚了,但是在结婚前需要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希尔斯帮着拉钩,一边做助手一边说道,“他说自己的下面好像时不时有隐痛,还有坠胀感,希望奥尔吉老师能帮忙看看。”

“下面?”

卡维愣了愣,“yin囊?”

“对,yin囊。”

这东西出现坠胀疼痛,可能出现的疾病类型虽然没腹痛那么夸张,但真要做到确诊还是需要影像学的帮忙。不过,如果是经验丰富的泌尿外科医生,靠着查体和某些实验还是能下个疑似诊断。  “鞘膜积液?疝?炎症?还是精索静脉曲张?”

卡维暂时能想到的就这四种,当然除了它们还有肿瘤,只不过年轻人肿瘤出现的几率并不高,所以就被排除在外了。  “原来卡维医生对男性外科手术也有研究。”

洛卡德还没反应过来,还是一旁的希尔斯察觉到不对劲,“你不是专精的剖宫产手术么?怎么对yin囊也那么了解?”

“这......毕竟我自己也有,所以就好奇翻书学了下。”

理由无懈可击,毕竟对人体的探索就是从兴趣开始的,洛卡德也很快就信了。但希尔斯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只不过现在讲故事要紧也就没多问:“老师做了些检查,发现是精索静脉曲张。”

“哦?”

卡维对奥尔吉的诊断方法很感兴趣,“奥尔吉医生是怎么做的诊断?”

“喂喂,你不是自学了男科么?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希尔斯解释道,“当男性得了精索静脉曲张,在仰卧位和直立位时的yin囊肿胀程度是不同的。这在教科书上都有啊,你忘了?”

【2】  “哦,原来是这个。”

卡维笑了笑,脾脏的缝合也到了收尾阶段,“我确实有印象,但当时看的时候我就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卡维抽走缝合针,双手快速打了个结,然后拿走了衬在下方的纱布:“嗯,很好,脾脏应该没问题来。护士C,心率心率,心率报一下。”

“115。”

卡维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回身看了眼盐水注射的情况:“打进去多少了?”

“已经500ml了。”

“好,继续加油,把剩余的500ml水全打完。”

“知道了。”

卡维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话题,结束掉脾脏的缝合之后,开始把目标放在了肠道损伤。左腹的一刀虽然对脾脏只是擦伤,但下方的结肠和它的毗邻胃,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裂。  “来,给我湿纱布。”

希尔斯见他就像没事人一样,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刚才你说的疑问,到底是什么疑问???”

“什么疑问?”

卡维看了看他,这才反应过来,“哦,精索静脉曲张啊,其实我就是对检查方法有些疑问。毕竟一会儿坐一会儿躺,检查起来很麻烦,而且症状的表现也不算明显。”

“检查虽然麻烦,但准确率并不低啊。”

希尔斯觉得很奇怪,“如果只是按照内科那帮医生不动手的习惯,我们能看到的最多只是一个肿胀的yin囊,你刚才说的炎症、疝、鞘膜积液也都会这样。”

“其实只需要让病人做个简单的动作,我们就能肉眼看到曲张的静脉。”

“什么动作?”

“瓦尔萨尔瓦动作。”

希尔斯皱起了眉头,看了看一旁准备修补胃肠道手术器械的洛卡德,两人对这个陌生的名字毫无印象:“没听说过,是哪儿学来的?”

“是个意大利解剖学家发明的。”

卡维笑着说道,“我父亲当初可崇拜他了,家里还挂着他的侧脸肖像画。”

【3】  “要怎么做?”

一个繁琐的名词外加一通侧写烘托了气氛,“瓦尔萨尔瓦动作”在两人心目中瞬间高大上了起来,但其实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憋气10秒,胸腹一起用力就行。”

“......就这?”

“对,就是憋气,没什么特别的。”

卡维解释了一句,双手摸到了胃部,“果然这儿也有破口,给我针线。”

胃的破口要比脾脏来得稍大些,但胃表层组织更坚韧,缝合起来要舒服些:“只要做了憋气,那精索静脉曲张就会显现出来,像一群蚯蚓缠绕在一起。当然如果上手触摸的话也能摸到,只不过一些轻度患者还是得靠憋气。”

“还能这样?”

两人恍然大悟,“不过从血液循环和生理学角度,似乎没什么问题。”

“挺有用的一种检查方法。”

卡维解释道,“以前有个年轻人是吹玻璃的,来找我父亲检查的时候,就提到每次吹剥离的时候,yin囊就会胀痛,后来发现就是精索静脉曲张。”

“这方法不错,等老师醒了之后一定要向他介绍。”

洛卡德忽然问道,“可上世纪就发现的憋气动作,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流行呢?”

“因为瓦尔萨尔瓦动作一开始是用来治疗中耳炎的。”

卡维指了指耳朵,说道,“当初那位解剖学家发现,憋气可以更容易排出耳朵里的脓液。但可惜后来因为有了更方便的针筒做清洗,也就不需要那么麻烦了。”

三人闲聊的内容在精索静脉曲张检查上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了奥尔吉的身上。  在确定了作家的病症之后,这位老练的外科医生马上拟定了手术方案,即做部分yin囊切除+缠绕静脉结扎术。【4】  “是做的左侧么?”

卡维只在破裂口上勾了三针,就结束了胃部的缝合。【5】  “不,是双侧。”

这次轮到卡维惊讶了:“没想到奥尔吉医生那么厉害,能一次性做双侧的静脉曲张?”

“只要是男科相关的手术,老师在整个奥地利也算相当有名了。”

洛卡德又看了眼仍在昏睡中的奥尔吉,说道,“只不过这次手术却......”  gao丸作为男性生育的重中之重,保守的奥地利往往会选择更稳妥的保守治疗,比如放血和**托袋或者简单的布托。就算真的严重到需要手术的地步,外科医生也往往只做单侧,放着相对症状更轻的那一侧不动。  怕的就是出现手术意外。  奥尔吉的手术方案可以说非常大胆,倒不是因为他想要创造什么历史,而是因为作家的静脉曲张非常严重。不管做单侧还是双侧,一旦失败了,结局其实都差不多,反正另一侧早晚都得做。  “手术很成功。”

“手术不算成功。”

洛卡德和希尔斯再次对手术的成败产生了分歧:“术后伤口愈合得不错,双侧yin囊的手术过程也没有出现差错,这就是手术成功的表现。你当时就是助手,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我确实看得很清楚,但我不同意你的看法。”

洛卡德反驳道:“手术成功与否不是看切口如何,也不是看外科医生的技法如何,最后要看的是具体效果!就连老师都承认了手术效果不佳,那家伙双侧gao丸依然又小又软。”

“我们手术治疗的是静脉曲张,不是gao丸的大小,更何况大量手术证明gao丸一旦变小就变不回来了!”

“可这依然无法改变他无法生育的事实。”

洛卡德说道,“他们在结婚前就已经在一起了,可整整三个多月,一直都没有怀孕。这不可能是里奈特的问题,她去检查过,这一定是作家的gao丸没有恢复正常。”

严重的双侧精索静脉曲张会影响gao丸发育,进而影响到精子质量,造成男性不孕不育【6】。但手术本身也会误伤淋巴管、动脉血管,而且手术的效果也因人而异。  “难道曲张复发了?”

卡维问道。  “他半个月前又来复诊,yin囊两侧又出现了曲张。”

“看来确实是复发了。”

“其实后来我又对手术过程复盘了两次,觉得可能手术中存在一些纰漏。”

洛卡德似乎想起了些细节,“当时奥尔吉老师做静脉高位结扎的时候,可能漏掉了些分支。”

“漏掉也是难免的嘛。”

卡维安慰道,“这应该算是并发症,精索静脉曲张本来复发率就挺高的。”

手术已经结束了近半年之久,因为没有手术记录,能在当时看懂看清手术过程的就只有主刀奥尔吉和助手洛卡德。所以手术是不是失败,或者手术中有没有出现失误,其实就是一本糊涂账。  而且当时手术出现复发很常见,能活着下手术台就已经算成功了。  “其实真正的问题根本不是手术。”

洛卡德说道,“问题在于保守秘密!”

作家和这位染料厂女儿的婚姻虽然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但爱情需要结晶,无法生育是里奈特无法接受的。  所以作家才会在结婚前来做精索静脉曲张的手术,希望治好它,然后和里奈特幸福生活在一起,顺便将来继承价值上万克朗的这座染料厂。  只可惜,他遇到了一位耿直的外科医生。  “老师其实已经帮过他一次了。”

洛卡德说道,“一个月前来里奈特带着他来复查的时候,奥尔吉老师就对他们俩说‘恢复的希望很大’。虽然是欺骗,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这个做法让老师很痛苦!!!”

希尔斯反驳道,“就在两天前,他还在说起这件事。”

“保守个人隐私是医生最基本的道德底线。”

洛卡德据理力争,“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谈何救治病人?”

“保守某个人的所谓隐私从而让另一个人一辈子背负不幸?”

希尔斯对这个说法直摇头,“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大声告诉里奈特,他这辈子都没办法生育了。如果你想生孩子就赶紧换个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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