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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虹在山顶独自走了一阵,白绒的鹿皮靴踩着山巅常年不化的积雪,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她将碎发拢到耳后,背着手轻轻走着。
“大父…也不知如何了。”李清虹抿了抿嘴,暗自沉思道: “这不过三年,大父想必还在打磨修为,筑基九死一生,没那么容易。”
“清虹姐!”
费桐啸蹬蹬地到了李清虹身后,笑着正要开口,却不曾想寒云峰的大阵缓缓运转,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传递而来,在峰上回荡。 “散修叶氏前来拜访,还请前辈开一开山门!”
这话语让李清虹嘴角勾起,杏眼微微睁大,抿出一个惊喜的笑容,轻声道: “是大父!”
身后的费桐啸听得浑身一振,心中空落落,勉强挤出笑容,上前一步,贺道: “恭喜师姐了!”
———— 李通崖驾风落在寒云峰前,费望白笑逐颜开地迎上来,身着一身银白色锦袍,在飞雪中越发俊朗,拱手道: “恭喜道友突破,筑成仙基,超凡脱俗!”
“前辈客气了!”
李通崖看起来就简约得多,一拢灰衣白纹云袖,负着长剑,不曾因为突破筑基有什么得意之色,客客气气地拱手回答道: “今日又来叨唠,麻烦前辈了。”
两人笑着落脚在山间那间雅致的阁楼之中,在顶楼的白玉台上坐下,费望白这才一拢袖子,在飘散的雪花之中贺道: “恭喜通崖兄!”
李通崖同他落座,接过奉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笑道: “我闭关三年,这才见识到了前辈的手段,出其不意,可是整得郁家鸡犬不宁。”
“诶。”
费望白哈哈一笑,摇头道: “不过是当年未雨绸缪安置下的手段,郁家自然想不到,硬是吃了这亏。”
“那年郁玉封突破筑基中期,我父亲持家,已经察觉到不对,遂前往当时的密林群山,选了几个地脉交汇之处,花了几年功夫一一埋下秘密的阵点,每阵藏进去九枚符箓。”
“我父亲归来,便寻到了我,说的是:‘郁家之势愈大,我留此符阵,能动摇密林诸山地脉,日后或有用处。’,不久后突破筑基,身死道消,不曾想后来郁家探查地脉,就地建立了坊市。”
“原来如此!”
李通崖点点头,笑道: “令尊当真是深谋远虑。”
费望白叹着气摇摇头,又继续道: “至于东岸那筑基散修,乃是在下的友人,筑基初期修士,在此地逗留一阵,吓一吓那郁慕高罢了。”
将茶碗放下,费望白轻声一笑,有些疑惑地道: “我当年花了五年才侥幸突破,郁萧贵据我所知也花了五年多,倒是通崖兄,竟是三年就突破成功,实在是出乎意料!果然是惊才艳艳之辈。”
李通崖微微正色,拱手道: “多是那枚遂元丹的功劳,前辈谬赞,通崖愧不敢当。”
“欸!”
费望白连遂元丹都没有见过,自然就偏听偏信,连忙摇头,笑道: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谦虚,还叫我前辈呢,按着规矩唤我望白即可,一口一个前辈,倒是将我叫老了。”
李通崖失笑摇头,拗他不过,只能依了他,正色道: “望白兄意料不到,那郁萧贵也定然预料不到,此刻正是打压郁家的大好时机!”
费望白也微微激动起来,将手中白玉般的茶杯一放,低声道: “西岸的贺道友也忌惮郁家许久,再叫上我那友人,一共四位筑基,就足以让郁家吃一大亏!更别说通崖兄还能够寻来的助力了!”
李通崖点点头,纷纷的落雪从他身侧飘过,问道: “这贺道友…便是西岸的筑基散修贺道人了?”
西岸诸家大都是些胎息小族,如星般散落一地,却有一筑基散修,唤作贺道人,膝下无子,只在山间立了一小庙,收下六七个徒弟,向诸家收取供奉,贺道人在青池宗内有至交好友作靠山,又没有什么野心,便守着西岸诸家过日子。 “正是。”
费望白应了一句,笑道: “这贺道人同郁家闭关不出的老祖郁玉封有过仇怨,据说是郁玉封夺了人家机缘,贺道人便耿耿于怀,数次为难郁家人,后来郁慕仙拜入青池宗,有人下来调解,这才作罢。”
李通崖恍然大悟,点头不语,费望白复又伸出一根手指,低声道: “却不能忽略了这郁慕仙,此人好歹也是上宗弟子,不知在宗内受不受重视,麻烦通崖兄问上一问剑仙大人,我等也好依据着局势来做事。”
“我晓得。”
李通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轻敲着白玉的案台,答道: “我四弟也曾经在峰内修行,仙宗的练气弟子其实没有什么大威势,只不过会保住家族血脉,只要郁慕仙非是成了筑基,我等又不是要灭亡郁家,也应问题不大。”
李通崖生性谨慎,思忖了几息,复又摇摇头,开口道: “无论如何,我都先托人问一问情况。”
费望白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又伸出一根手指,低声道: “那是杀这老的……还是这小的?”
李通崖轻轻挑眉,摸了摸下巴,笑道: “还请望白兄稍待,若是有把握,还能杀这老祖宗。”
费望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两人将聊了两句,山间的风雪越发大起来,有了遮天蔽日的景象,只是在两人身侧纷纷滑落开,费望白笑盈盈地道: “多年不曾出手,我却手痒了,通崖兄不如同我较量一二?”
李通崖挑眉一笑,低声道: “好。”
话音刚落,两人已腾身而起,费望白的银白色锦袍在飞雪中轻扬,他笑盈盈地道: “既然是切磋,那望白便报上来仙基。”
费望白两条雪白锦带在空中飘荡这,他面若冠玉,相貌堂堂,张口道: “此乃『间道锦』!”
言罢银白色锦袍在空中展了一圈,身后也系上一支月牙纹的披风来,长枪一扫,激荡的锐气往李通崖面上去。 “『浩瀚海』。”
李通崖话音刚落,山脚下的瀑布和山泉砰然作响,清亮的河水有了生命般跳动而起,纷纷往李通崖所在的上空钻去。 “叮叮叮叮……” 费望白银白色气刃包裹的长枪还未近身,那河水已经化为数十道水剑汹汹而来,如同一群鹰隼般轮流扑击在他的枪上。 费望白轻声一笑,回枪掀起披风,在空中打了个转,那一片水剑便落了空,被他掀到了披风之后去,看得李通崖轻轻挑眉,左手握在腰间的法剑上,见费望白已然冲到了眼前,悍然拔剑而出。 月白色的剑弧从他手中的法剑上跳出,费望白早就听说李通崖有一拔剑式尤为惊人,回枪来防,硬生生吃下这一记,被震得退开一步,身后的披风打了个摆子,便将力道化解了。 随后的剑势已然如暴雨般倾泻在费望白的身上,他也不甘示弱,枪如梨花飞舞,将每一剑都防得死死的,时不时袍间或是披风之后诡异地冒出一枪,叫李通崖断了剑招来防,为自己赢得调息时间。 下方的山峰上已经有人探出头来看,两人一触即分,山间风雪又大,下头的费家子弟只晓得有筑基气息,却隔着高空风雪,见不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