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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玄并未一起入浴,不是不想,也不是不行。
双修之事受益匪浅,要每次都能有这个功效,那林不选巴不得埋头苦干十天半个月。 管她轻鸾和妖尊什么态度,一鼓作气成就洞虚了再说,然后一力破千,靠着道行深给这什么阵法掀了得了。 可惜要不得,昨夜与御姐狐妖融会贯通,既知根知底,也知根知底。 之所以能有如此提升,林不玄自己觉得是因为炼化元阴后所受裨益够大而已,此后的双修当然也还是一条好路子,但显然不及初试风雨当夜的。 况且这妖尊寝宫幻术之外那快意剑庄会客堂的门都被敲过好几次了。 敲门声大致每隔半个时辰响一次,想也知道是那只小狼妖商量完了跑回来,迫于“裴如是”的威压,不敢擅闯,也不敢唠叨,一直等到清晨才敢叩门。 而现在…林不玄边穿衣边抬眼往外望去,阳光明媚,日上三竿,大概是午时过半吧。 林不玄稍稍收拾下自己,正准备先出这幻境,却又想起来一件事,回头望了眼浴池里只露出一双狐耳的妖尊,问: “待至妖尊出浴,该以什么样貌示人?”两只毛茸茸的狐耳摇了摇,妖尊的螓首探出水面,蛾眉微挑,狐眸转向林不玄,嗓音淡然道: “你是想问本尊真身现出来会不会扰乱裴如是的计划,而后被人反将一军吧?”
林不玄拱手,拍马道:“妖尊大人果真聪慧。”
“一。”
妖尊大人伸出一根玉葱指,“自本尊上山以来便被天观监测,入阵以前他们的计划就已展开,这会儿…应该都打完了。”
“天人之争没那么简单…”说到这事林不玄也认真了起来,都怪这狐妖百媚千娇,一来就夹道欢迎,自然顶不住,虽有提过一嘴自家如是,但始终并未了解计划全貌,“妖尊大人觉得,此等谋算能有几成把握?”
御姐狐妖甩甩脑袋,伸手梳理如瀑白发,再看林不玄一眼,眸中清光交汇,她抿了抿唇,蹙眉,沉吟半晌,道: “先前论事时就本尊知道的,猜想大概能有七成胜算,以姓裴的和姓周的那俩私下再商议些不告诉我的,或许能再上一成,而今日按本尊想来想来,胜算是十成十,除非天观能出化蕴!”
林不玄来了兴致,又走回来端茶喝,问:“何解?”
“要喝自己泡。”
狐妖探头,脸色微粉的打出一道真气从林不玄手里把属于自己的茶抢了回去,也喝一口,再抿了抿唇,将茶杯放在浴池边,语气严肃认真道:
“你家那个姓裴的,比本尊强,哪怕是现在的我,在她手里,撑不过百招!你是将元阳授于她了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不玄觉得临末那句话妖尊的咬字颇重。 林不玄还蛮震惊的,自家如是才入洞虚没多久吧?或许是本身积攒了的修行所致? 诚然,林不玄相信自己的确能起到疏导的作用,但应该没有这个功效,不然自己现在也就不能蹦跶在凡间了,早被人逮走了吧… 不过轻鸾闭关去了,没法问询这事。 然后林不玄才辩解道:“哪能啊…元阳早给了太后姐姐了,妖尊大人莫要忘了当年您亲自领兵攻入大离皇城,太后姐姐舍命拔刀,我不得不救好么…” “孽徒!哼…”妖尊轻咬下唇,叹了口气,哼哼道:“若是早知道,何故打你大离国运的主意,把你掳走得了。”
“还有啊,昨夜本尊突然通晓了一些事,本尊之前没同你讲过吧,为何当年要祭炼雪妖,留下屠国惨案,是因为本尊自己也时常回想不起来,昨夜才忆起。”
“祭炼生灵以求修仙的法子不算隐秘,但也只能算作下下策,祭炼之后,沾染的因果孽障太多,会短命的。不如占国夺运来的轻巧,而本尊当年也不是生死存亡,何至于此?”
来了来了,林不玄立刻坐下倒茶,这事多半关乎轻鸾,应该是昨夜根深蒂固的原因。 热气升腾,妖尊郑重道: “是天观与本尊的交易!天观给本尊突破洞虚的契机,条件是天观通过秘术更改因果,使本尊挂上屠国的名头,而他们应允本尊一个成就洞虚的机会。但是,我现在记得,本尊当时并没有答应!”
“天观要祭炼雪国做什么?”
林不玄颔首,这下说得通了,怪不得妖尊有这么深的碎天钟执念,这是与天观的新仇旧恨啊…
妖尊摇了摇螓首,俏脸微冷,“你可知道雪妖的性质?”“落雪时节,生生不息!”
林不玄说完,手抬起下巴稍作思量,提出猜想,“天观想单飞!”
妖尊大人没理解单飞的意思,应该大抵跟自己想的也差不多吧,她轻声道: “天观可能是不断祭炼生灵,也可能是铸成香火台,这些待我们出阵都可以去雪国考证,但天观所求的一点肯定没错,他们想在天钟之下造出一位化蕴境!”
这是林不玄也一样想到的,但他考虑的更深远,天观有了更高修为修士之后想干嘛? 天观不想管事了想上蓬莱单飞去,有一定可能,但这观点难以立住,倘若不是为了这事,那天观为什么要掏一个化蕴出来? 震慑天下? 这不可能。雪国亡国是相当多年以前,那时候的凡间绝无可能出洞虚,而天观早有洞虚了,根本不虚的好吗… 线索太少,要得知天观想做什么再怎么也得去趟雪国。 “对了。”
林不玄不再想这些琐碎事,“不知道妖尊大人进阵时有没有发现我那柄伞,竟有破阵之能,能否破这昆仑法阵?”
妖尊偏过眼来,一开始在这混蛋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入浴是半羞半怒的,但发觉他心思都在正事上就无所谓了,睡都睡了,被看几眼又能怎么样呢? 她想了想,红唇轻启道:“是那柄云罗华盖吧,听闻两百年前就已经不知所踪了,你从哪里得来的?”
“妖尊大人见多识广。”
林不玄又送上一句夸赞,狐媚子眉头舒展,看似蛮吃这一套的,林不玄接着道:“我在这昆仑法阵里,从一个酒肆的师兄手里得来的,好像是叫胡秋久。”
“原来是被封在阵法里了,不过…阵法中所得之物,必然无法做到破阵,此事得从长计议,可以试着从那条蜃龙入手…” 妖尊轻点螓首,狐耳也随之摇了一下,她说着,忽然神色一凝,转向林不玄,不敢置信地问: “你方才说,从谁手里拿的?”
“胡秋久,这有什么不对么?”
林不玄疑惑。
妖尊惊讶,“你不知道胡秋久是谁?哦…这个名字你可能确实不清楚,但那人你绝对见过。”妖尊顿了一下,端起茶杯润喉,在林不玄愈发疑惑的眼神中缓缓说: “本尊之所以会认识他,是因为雪饮出自他手,他从昆仑辞剑下山前,名字就叫做胡秋久!”
“他先做了铸师,坠崖未死,后入道家却修行佛路,成了一个疯癫的老道,自称能卜算天机,道号:无妄子!”
林不玄明白妖尊的惊诧从何而来了,胡秋久,无妄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这座法阵的幻象,是两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