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日程很满，秦剑丹中午对付吃了琳琳放在冰箱里的包子。合不合口味另说，反正量大管饱。　　接下来彻底冲了个澡，洗去昨晚血战的残留痕迹，换好衣服以后去客人馆舍的5楼找“忘忧”会谈。　　路上难免会在庭院里遇到穿绿色旗袍的中式女仆，她们一个个都躲得挺远，不跟少主问好还窃窃私语着什么。　　秦剑丹竖起耳朵一听，原来她们讨论的内容是：少主连丁玉云仙那么漂亮的人都能杀，对女人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以后肯定家暴。　　我擦你们什么阶级立场？居然可怜起丁玉云仙来了？你们要是站在马路上挡了丁玉云仙的车道，她能眼睛都不眨地把你们像保龄球一样撞飞！　　秦剑丹懒得理会这些何婶的手下，他乘坐电梯来到了501房间外面。　　忘忧亲自给秦剑丹开门，其他5名女仆并排坐在床沿上，姿势整齐划一，目光低垂看着自己放在膝头的双手，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命令。　　黑白相间的西式女仆装裙摆很大，秦剑丹随口说了一句：　　“你们嫌累赘可以换别的衣服，公会出钱帮你们买。”

忘忧礼貌地让秦剑丹先坐到一张折叠椅上，然后自己坐到对面：　　“烦劳少主费心了。换掉女仆装会让她们的彼此识别出现问题，所以不但不能换还要买一些备用。”

“原来如此啊……”　　秦剑丹略感无奈，师父讨厌西式装束，西式女仆装在夜龙会总部穿起来肯定是有些刺眼。　　不过好处是这些人是女仆，师父严令禁止的是有身份的人穿西装，但是仆人一类的不多做计较，反正能体现出西式服装的低贱属性就够了。　　到了这时，秦剑丹才有闲暇仔细观察忘忧以及女仆们的外表。　　当年丁家挑选她们的时候大概是有意为之，女仆们的身高体型几乎一模一样，长相也类似，或许其中有些人是真正的姐妹。　　所有人的发色、瞳色都是深灰，发质细软，没有任何反抗精神地搭在白色围裙的肩带上。波浪形女仆头冠下面是一张驯服而安静文弱的脸，像极了美院学生的写生素材。　　眉角的金属植入物有指甲盖大小，在脑部服从手术的压制下，她们浑身上下透露出植物的气息，简直不像是5个女孩而是5盆盆栽。　　只有秦剑丹对面的忘忧眼神坚定卓尔不群，她的左眼下方有一颗泪痣，带有一种虽然命运悲苦但奋力反抗的顽强，很容易在女仆当中辨认出来。　　秦剑丹在观察忘忧时，忘忧也在观察秦剑丹，她赶在秦剑丹开口之前说：　　“少主，我希望带着姐妹们一起加入夜龙会，从此以后接受夜龙会的庇护。”

不等秦剑丹答应，忘忧便开始由左至右地介绍坐在床沿上的5名女仆：　　“她们是雪见、铃兰、茉莉、雀舌、朱蕉，我是忘忧，少主应该已经知道了。”

果不其然，听上去全是植物的名字。就凭丁巨楼把穷人家的女孩改造成植物性格的做法，他就活该遭受丧女之痛。　　“我对你们加入夜龙会表示欢迎。”

秦剑丹说，“昨晚的云仙楼大战，如果没有你给琳琳做内应，我们不可能从89层开局。算你大功一件。”

“少主谬赞了。我平时负责用电脑纪录丁玉云仙的日常饮食和健康档案，非常偶然地通过黑客聊天工具和琳琳小姐搭上了线。我虽然自学过半年，但是连初级黑客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给琳琳小姐打下手罢了。”

忘忧和秦剑丹讲话时非常有礼貌，由于秦剑丹平时接触的都是何婶那些没有礼貌的手下，甚至都有点不适应了。　　“少主夺取丁玉云仙性命的事，虽然似乎遭到了一些人非议，但我和姐妹们心里只有感谢。”

忘忧在座位上不知第几次向秦剑丹行礼。　　“丁玉云仙的贴身女仆原本有12人，但是全都因为一些小错，知风、琴叶那些人都死了……活下来的只有我们。如果丁玉云仙不死，我们可能真的有一天会被绞成碎肉做成动物泥吧。”

秦剑丹有点反胃，何婶曾经半开玩笑地说“我好久不吃人肉了”，不知道内城资本家到底有没有干过拿人肉冒充动物泥的缺德事。　　忘忧虽然说自己连初级黑客都算不上，但她好歹有使用电脑的经验。环石城的电脑十分昂贵，一般只用在工作场合，而且必须向公司报备，接受严格监控。　　秦剑丹托着下巴问：　　“其他女仆也懂得操作电脑吗？琳琳的情报部急缺人手，要是你们能加入情报部，帮琳琳分担一些工作，那我可就谢天谢地了！”

情报部的上任部长猝死了，秦剑丹担心琳琳工作这么拼，有一天也会猝死。　　“她们没我懂得多，但是应该能很快上手。”

忘忧回答，“因为脑部手术的关系，她们心无杂念，学东西特别快。”

秦剑丹在电脑、机械等方面没有天赋，他敬畏地看了一眼女仆们排列整齐的小手，看来这些手不久之后就要天天打键盘了……　　忘忧突然说：“少主，你有生理欲望可以找我来解决，但是不要对我的姐妹们出手。”

“哈？”

秦剑丹对自己被误会这件事很不爽，凭什么我看一看她们的手就是有生理欲望？　　忘忧对面前这个杀穿了整个云仙楼的“杀神弟子”并没有露出过多的恐惧：　　“我的异能虽然可以让我摆脱脑部服从手术的影响，但是无法让姐妹们恢复人格，仅仅能通过同步想法来下达简单命令而已。现在她们处于「所有人都是主人」的尴尬境地，任何心怀不轨的人接近她们都会带来灾难性后果。”

“可我并没有心怀不轨啊！”

秦剑丹用大拇指内侧蹭了蹭鼻头，“你是琳琳的朋友，我为什么要对妹妹的朋友做那种事？”

“因为你有这个权力。”

秦剑丹感觉忘忧不光是双眼，连左眼下方的泪痣也在瞪着自己。　　“我听琳琳小姐说，你当上少主没有多久吧？权力会使人变质，我在丁玉云仙身边见到了太多人如何行使权力。像少主这样坐在我对面平等交谈的机会，恐怕未来不会再有了。既然如此，我觉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很必要。”

秦剑丹觉得忘忧不了解自己，他有点气乐了：　　“既然你并不信任我，为什么还要来夜龙会？”

“因为我们无处可去。”

忘忧秒答，“背叛丁家的下场就是一直遭受追杀，我虽然不信任有权有势的人，但无论是谁都比丁玉云仙要好。”

所以说“距离产生美”，何婶的手下只看到丁玉云仙长得漂亮，丁玉云仙的贴身女仆可是避之唯恐不及。　　秦剑丹继续托着下巴，他感到下巴上有点胡茬没刮干净。　　忘忧忽然离开座椅，在座椅旁边向秦剑丹双膝跪下，女仆装下摆逶迤在地上，在忘忧的倔强表情之下矛盾地显示出楚楚可怜。　　秦剑丹昨晚过度疲劳，他脑子一抽差点说出“爱卿平身”。　　忘忧向秦剑丹低头，但是没有把身子伏低到小夏擅长的“土下座”的地步：　　“少主，我郑重请求你不要对我的姐妹出手。她们没有自主意愿，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有独立人格了。只要少主能保证这一点，我和姐妹们会全心全意为夜龙会工作。”

“相对的，我会负担起少主的特殊需求。任何时候都可以，现在也可以！”

这一番姐姐要牺牲自己保护妹妹们的表白，让秦剑丹非常感动，然后立即加以拒绝：　　“你到底是从哪一点看出我是这样的上司啊！我绝、对、不、会对你和姐妹们出手的！我是有老婆的人！你好好看着姐妹们，不要让朱生智那种人靠近就行了！”

“你看，我说哥哥不是这种人吧！”

琳琳忽然推门而入，她不知何时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外面。　　忘忧脸上带着惊讶和狐疑从地上站了起来，整个过程中，床沿上的雪见、铃兰、茉莉、雀舌、朱蕉完全姿势不变，目光垂低仿佛处于“待机”状态。　　琳琳笑嘻嘻地和忘忧说话，秦剑丹心里可后怕得要命。　　幸亏刚才没有精虫上脑，不然就会被琳琳抓现行啊！琳琳是事先跟忘忧商量好的，还是突发奇想过来的？看忘忧的惊讶表情，琳琳应该是擅自跟过来的……　　所以说忘忧你刚才是真的打算献身吗？你的姐妹们在旁边看着就不要紧？你习惯了她们没有自主人格，我还不习惯呢！　　秦剑丹正人君子地咳嗽了一声：　　“忘忧你不要瞎想了。李医师的医馆正在进行地下扩建，我找施工队问问，把琳琳的监控室也扩建一下，然后就可以安排你和姐妹们住进去。”

“你说雪见她们一辈子都不会有独立人格，可能也过于悲观。让李医师研究研究的话，说不定能想办法把手术植入物取下来。”

忘忧脸上的狐疑更浓：　　“我们的手术是公司做的，想要不伤害大脑地拆解植入物，外面的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其实李医师还真的曾经是公司的人，不过秦剑丹目前还不能对忘忧透露。　　“总之李医师虽然人有点怪，但手段很高明。你们就一边工作一边期待着研究进展吧。”

说完这句话秦剑丹就跟琳琳点了下头，离开了501室，他还要腾出时间来接见小夏。　　忘忧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虽然琳琳看上去完全没有少主妹妹的架子，还在旁边一个劲儿地说哥哥的好话，但忘忧还是心存疑虑。　　秦剑丹值得信任吗？他肯定是比丁玉云仙更好的主人，但是究竟能好出多少？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还是把他当成一个随时可能扑过来的色鬼好了。只要能保住我的姐妹们，我个人的牺牲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