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光影慢慢模糊。 直到所有的色彩都变成白的。 事实上。 老齐的心情其实也和那个母亲一样。 从刚开始想要找到孩子的急切,到最后慢慢的麻木无助失神,那种感觉他永远不想经历,但却一直在经历。 而在这个社会上,和他们一样寻亲的人其实还有很多。 白色的转场散去,出现的是一座小船。 小船上,仔细看上去居然有很多人,他们骑着摩托,都要过桥。 而在人群里有一个摩托上挂着个小旗子。 寻常人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 可是找过孩子的老齐,一眼就知道这是寻找孩子的人。 人群里有一个中年人,走到其中一个找孩子的人的车旁,看了眼上面挂着的旗子。 “雷达,安省山县佛镇雷家村人,1998年7月21号下午3点在李家村被拐,现年,16岁……叫雷达,雷达都能失踪啊?”
他苦笑的说了句。 下一刻,镜头给到了一个在摩托车上睡的中年人。 现场有观众忍不住小声惊呼。 是华仔,华仔出场了。 可是和以往那种帅气的形象不同。 此刻的华仔看上去满是疲惫。 他穿着破旧的灰色夹克,衣领边的部分都已经磨破了皮,而且整个人头发乱糟糟的,还有些白发。 脸上的皮儿看上去也一点不细腻,一副普通中年人打扮,而且还是那种混的不怎么好的。 “华仔牺牲也太大了。这么做明显是在抹黑自己以前的形象呀。”
影厅里有影迷忍不住说。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形象才符合找孩子的那些父母的样子,不是吗?”
有人给出了不同看法。 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 没错,只有这样的形象才显得真实。 荧幕里。 华仔正睡着的时候,有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走过来拍了他一把。 “丢了15年了,你找过哪些地方啊?”
这人看着抬起头来老实巴交的华仔。 “我跟你说,你要到公安局报案,知道吗?请他们帮忙找!”
华仔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把摩托车正起来,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 不过打完之后。 他还是习惯性的把自己怀里的黑色皮包抱紧,然后趴在摩托上继续睡。 这种防备感让老齐很熟悉。 当年的他也是那个样子。 没办法,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刚出去找孩子的时候他就丢了好几个包。 最后学乖了。 手里的皮包从不离手,而且里面也没装多少钱,就是害怕被人偷走。 可人还没睡呢,戴着帽子的家伙又来了。 嘴里喋喋不休的说,他肯定找不到孩子,都已经17岁了,就算在马路上遇见都不可能认识。 “这人也太讨厌了吧,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就是说嘛!”
影厅里有两个小姑娘看不下去了。 好在荧屏里也有人来抨击这家伙。 “嘿,兄弟,你说这话我就不乐意了啊,天底下哪个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娃,你的孩子丢了的话,你找不着啊?”
“我的孩子在屋里,没丢啊!”
红帽男说着。 另一边帮华仔说话的大哥就不悦了:“那你来这干什么?”
“我来这关你什么事?”
“你这人有没有同情心?”
“你管我呢!”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竟然就要打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观众看到,华仔并没有去劝架,而是一脸麻木的给过桥的这些人散着传单。 说着话的功夫船终于到了岸。 华仔也终于上了摩托,把黑色皮包里寻找孩子的传单放进去。 悲伤的歌曲响起,一辆又一辆摩托车从船舱里开到下面。 早已习惯了不断奔波的华仔,也跟着整个队伍开了下去。 他的摩托也不知道行进了多久。 反正路途无比遥远,遥远到他甚至不知道方向。 就像是无头苍蝇漫无目的的寻找。 从海边跨越大桥,从大桥走到盘山公路。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却总是找不到结果。 摩托车旁的地图出现,显示着他的行进从安省到了北湖。 然后又逐渐到西江再到福州。 这一路上,华仔几乎都是风餐露宿,平时实在饿的扛不住,就把摩托车后面的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包面。 然后找好心人家,借点热水把面泡了。 刚巧这会儿正吃面的时候,他看到有人贴了个寻人启事。 那是一个眼睛很大的孩子。 特别可爱。 可爱到他忍不住过去看了一眼。 然后把水壶里的水倒在海报上,把海报撕下来,仔细去看。 “华仔,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海报撕下来?”
影厅里有人发出疑问。 “难道是有什么阴暗的想法?”
有人心里正这么想着。 就见到华仔,其实是为了把这个传单多复印几份,然后找个人多的地方,就忍不住贴了起来。 “是个好人啊,找自己孩子的时候也不忘记帮别人找。”
影厅里有个中年大叔忍不住感慨。 “干什么呢!”
正贴海报的时候城管过来了,华仔撒腿就跑。 城管倒也没去追,就是把海报撕下来看了看,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面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做人就是这样。 有些事你改变不了,但也有人性的善良。 就像华仔,在看到那个名叫王娟的小女孩之后,原本只插了一个旗子的摩托后备箱上,就又多了另一个小旗子。 是的,他在寻找自己儿子的时候。 也在帮助别人寻找他的孩子。 “兄弟,麻烦你啊,有机会帮我多看一眼。”
一个男人正在修车的时候,他把两个传单递了过去。 对方看到他走了之后,随手就用传单擦了擦正在用的修车器械。 所以有时候人性其实也是很冷漠的。 冷漠到人贩子把孩子抱走的时候,跟别人交易还来了一句:“他死了,我是要赔本的!”
“这群猪狗不如的家伙,脑子里只有生意和钱,根本就不管孩子们死活!”
“世界上怎么有这么狠毒的人?他们没有家人没有孩子吗?在干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的时候,脑子里为什么不好好想想……” “他们早就已经算不了人了!”
网友们看着孩子被抱走,看着在高速上不断行驶的那辆摩托车。 有的时候,令人绝望的事情就是那样。 绝望到人贩子拿着孩子卖钱,有些人家根本不收,还嚷嚷着要的是男孩,不收女孩。 “哎呀,我再便宜一点15000。”
“算了算了,6000块钱,6000块钱行不行?”
如此畜生的话,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完全把孩子当成了商品。 “这帮该死的家伙,就应该被车撞死!”
当坐在车上被人贩子抱着的王娟,和骑着摩托擦肩而过的华仔相遇。 孩子看着自己的照片,小手向前抓着,要妈妈。 她哭的是那么伤心。 然后观众就这么看着,大巴车和孩子逐渐分离。 如此擦肩而过,也不知道以后是否还能相逢。 或许总有一天。 或许再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