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跨过公寓大门的瞬间，灰色雾气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涌了出来，吞没了一直敞开着的公寓大门。　　许渊伸手戳了戳灰雾。　　和个人室里那扇门后的灰雾一样，有极强的排斥感。　　“这是限制我们活动范围的灰雾，看来这次任务的地点就在这公寓里面，不用整座城市乱跑。”

沈潇鱼解释道。　　她看许渊一脸好奇地伸手去灰雾，以为是遇到了连惊悚游戏基础规则都没了解过的纯新手。　　惊悚游戏都已经十年了，还能有这么小白的玩家，也是够难得了。　　就算对惊悚直播不感兴趣平常都不看，他所在的地方难道还没有跟进惊悚游戏的普及型教育吗？　　许渊没有辩解，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限制活动范围的灰雾是在进来之后才出现，那要是一直不进来，只在这座城市里的其他地方活动，会发生什么呢？　　是不是就能在这个副本世界里一直生活下去了？　　“请问你们就是许先生和沈女士吧？”

紧挨着公寓大门的房间里，有个中年男性急急忙忙走了出来。　　他自称老吴，是这公寓里唯一的管理员。　　“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年纪大了容易犯困，刚刚不小心就睡着了，让你们久等了……”　　老吴满脸歉意，不停地弯腰道歉。　　然后。　　可能是弯腰的力度过猛，有东西从他身上被甩了出来，掉在地上。　　沈潇鱼低头看去。　　白里带着点黑，还沾着晶莹的黏液。　　是个眼珠子。　　沈潇鱼：“！！！”

看着地上的眼珠子，沈潇鱼瞪大了自己的眼珠子。　　满脸惊恐！　　虽然有13次惊悚游戏副本通关经验在先，她好歹守住了自己的嗓子眼，没让尖叫声飞出来。　　但是惊悚值在飙升。　　一眨眼，就已经接近五十的大关。　　许渊平静地说道：“这是只假眼。”

“啊？”

沈潇鱼怔住了。　　假的？　　她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地上的眼珠子。　　哦。　　确实不是真正的人眼。　　也不是什么高科技的电子义眼，只是普通的装饰性人造眼球，最大的用处是改善外貌，美化下眼球被拆除后空洞洞的眼眶。　　老吴弯腰捡起假眼。　　擦了擦，吹了吹。　　塞回空洞洞的右眼眶内。　　“这人啊年纪大了就是没用，连个假眼都戴不牢了……没吓到你们吧？”

老吴脸上的歉意更浓了。　　“没有，没有……”　　沈潇鱼笑着摆摆手，只是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入住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我这就把钥匙给你们，带你们去303房间……诶，你们看我这忘性，人出来了钥匙没拿。”

“等我一下，很快就回来。”

老吴三步并两步，跑回了紧挨着公寓大门的房间。　　没有其他人在场，尴尬的气氛顿时在许渊和沈潇鱼间蔓延开来。　　其实许渊没什么感觉，他在观察这座老旧公寓内部结构，尴尬的主要是自认为要挑起通关重担的沈潇鱼。　　刚刚还在大包大揽让许渊听安排就行，结果才进公寓的大门就吓了一跳，虽然只是有惊无险的误会，但这丢人也是丢实在了。　　“看来怎么入住303号房间不用我们费神，系统给我们安排的身份就是303房间的租客，不过这也证明任务的关键应该是在入住303房间之后，不要掉以轻心。”

为了挽回4级玩家的体面，沈潇鱼开始分析当前任务情况，但是她的分析只换来许渊轻轻地嗯了一声就没反应了。　　沉默，更容易滋生尴尬。　　于是沈潇鱼开始没话找话。　　“说起来，你的观察力真仔细，侦查专精应该挺高的吧？我的侦查专精只有D级，我以为掉地上的是人眼，吓了一跳呢。”

“D级。”

许渊言简意赅地回答了沈潇鱼的问题，头都没回一下。　　他在仰头看树。　　这栋老旧公寓是回字形的结构，正中间这块露天区域是唯一的绿化地带，有且仅有一棵大槐树。　　具体有多大呢？　　比共有九层的公寓还高，枝叶茂盛到已经生长进了走廊，凭借一己之力把这片露天区域变成了阳光都洒不进来的乘凉之所。　　“啊？你也是D级？看来不是专精的问题……对了，你刚才完全不害怕吗？”

沈潇鱼还没有放弃尬聊。　　这一回，许渊转头看向了她，沉吟片刻后问道。　　“我刚才应该害怕吗？”

倒不是在新手副本里对眼珠子这玩意儿有了什么抗性，只是眼球从老吴的眼眶里被甩出来的时候，沈潇鱼看不清楚，但他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就连他的身体也没能从这突发状况里品尝到恐惧的美妙滋味。　　“也是啊，不害怕当然最好，哈哈……”　　“不过在惊悚游戏里被吓到也很正常，我每个副本里都要被吓个好几次，最危险的一次惊悚值都接近八十了。”

“刚才我惊悚值飙到了47，你呢？”

直播间的观众能看到玩家的惊悚值，但是玩家的队友却不行，只能从神态反应上面观察，或者是直接询问。　　反正惊悚值又不是技能装备，一般也没人会隐瞒。　　许渊看了眼惊悚值。　　“0。”

“呃……可能是我问的不够准确，我的意思是你目前惊悚值最高达到了多少？”

惊悚值的记录，不只是实时数据，还会记录整个副本周期里的变化。　　像是刚才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吓，惊悚值往往是涨得快，跌落得也快，沈潇鱼虽然最高达到47，但在意识到那只是个假眼之后，她的惊悚值又很快跌回了十几。　　许渊很认真地说道：“就是0啊。”

沈潇鱼撇了撇嘴。　　行吧，不想说就不说吧。　　她能怎么样呢？　　只能尊重。　　说个个位数或者是十几她都可以相信，但这说个0是让谁去信啊？　　反正她是没法相信。　　大大小小也有13次惊悚副本的通关经历了，她就没见过能把惊悚值稳定在0的玩家。　　但是许渊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都信。　　知道许渊是个诚实好青年，说的都是真话。　　【虽然这位小姐姐没说什么，但从她的微表情中，我读出来了她根本不信许渊的惊悚值会是0！】　　【不是，这还用读微表情吗？她只差没把“不相信”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