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找到一个叫租房登记表，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

沈潇鱼在桌子抽屉里找到了一个文件。　　“有没有房间号，姓名，联系方式？”

“我看看……房间号和姓名都有，不过联系方式有的有，有的没有。”

许渊接过沈潇鱼找到的文件。　　永宁公寓有九层，每层都有十八个房间，也就是一百六十二户租客的个人信息，都登记在这里面。　　要找出其中一户的信息，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不过幸好，不知道是永宁公寓的统一标准，还是老吴这位公寓管理员闲来无事又有强迫症，这些信息都是按照房间号大小的顺序，依次排列。　　这就剩了许渊不少功夫了。　　他直接翻到“3”开头的房间号，目光扫过已经登记在303号房间的他和沈潇鱼的个人信息——两人的联系方式这一栏，都是空着。　　“联系方式不要空着，手机号码来一个好吗？秋梨膏……”　　许渊碎碎念着。　　目光跟随指尖，移向下一户租客的个人信息。　　房间号：304　　姓名：周吾生　　年龄：63　　联系方式：1949527……　　“好，找到了！”

这个副本世界里的手机号码格式与许渊的世界还不太一样，不是熟悉的十一位，而是九位数。　　不过，这不重要。　　许渊把203号房间租客的手机和大拇指都拿了出来。　　指纹解锁。　　输入这串194开头的九位数手机号码，拨通过去。　　“嘟——”　　“嘟——”　　“嘟——”　　听到手机拨号等待接听的声音，许渊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小紧张的，毕竟他不确定灰雾会不会阻挡玩家与灰雾之外的NPC产生信息交流。　　也没法保证这个电话拨过去，对方一定会接通。　　“喂，我是周吾生，你是谁？”

电话，接通了！　　传来的是个老人的声音，但是中气十足，不见暮气。　　许渊知道，他找对了。　　“周老哥你好，我现在是在永宁公寓的管理员房间里和你打电话，我们之前见过一面，你还记得吗？就在永宁公寓的大门前。”

“对，没错，我当时是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要入住303号房间，周老哥你这记性真好。”

“闲话我也不多说了，我这个电话打过来，周老哥你应该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老实说，现在情况挺紧急的，鬼知道这公寓里还有多少个租客嘴里开花变成的怪物在追杀我们……”　　听到许渊的通话内容，沈潇鱼也总算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了。　　联系退租304房间的老道士！　　因为今天才退租，租客登记表里还登记着老道士的信息！　　“原来切手指解锁手机，是为了能给老道士打电话……所以，他是早就打算好了？”

沈潇鱼得承认，她确实有点佩服这个才2级的新人玩家了。　　换成是她。　　至多就是想方设法，思考怎么在公寓里活下去，怎么都不会想到还能向灰雾外的NPC寻求帮助。　　“去304房间吧，那里有我留下的布置，护住你们一晚上应该不是问题……天亮之前，一切就会有个结果。”

老道士指出的这条路，许渊并不满意。　　他早就意识到老道士住过的304号房间会有蹊跷，如果在管理员房间这里一无所获，既联系不上老道士，又没有其他线索。　　备用方案，就是去304号房间。　　但是现在明明都已经和老道士联系上了，怎么也得再争取一下，把通关评分往上抬一抬。　　“周老哥，你是道士，不应该降妖除魔吗？我们协助你，把这大槐树诛了，如何？”

听到许渊这话，沈潇鱼都懵了。　　她只是想着活下去。　　她的队友想的却是怎么降妖除魔？　　老道士沉默了一阵，然后在通话里叹了口气。　　“小友，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大槐树已成气候，又有吴子春护着，我应付不了，不然也不会逃走了。”

逃走。　　这是周吾生给自己的定义。　　许渊敏锐捕捉到了老道士这句话里的含义，笑着说道：“如果，我们替周老哥你除掉老吴呢？”

“咚咚——”　　永宁公寓的管理员吴子春，已经来到管理员房间的门前，他伸手敲了敲门，明知故问地喊道。　　“许先生，徐小姐，你们在里面吗？现在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去歇息吧，我也要准备睡觉啦。”

语气和蔼，仿佛只是个热心肠的公寓管理员。　　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房间内没有传出回应，已经老到驼背的吴子春掏出管理员房间的钥匙，颤巍巍的苍老双手握着钥匙，试了好几次才对准锁眼。　　“砰！”

吴子春拧转钥匙，门内响起枪声。　　子弹穿透只有一层铁皮的房门，射进吴子春的脑袋，高速旋转的弹身将大脑组织破坏殆尽，留下一个明显大于外部枪眼大小的空腔。　　红的白的，都搅和成了糊状，飙了出来。　　吴子春仰面倒下。　　留着一把钥匙还直挺挺的插在门锁里面。　　【这就GG了？死的有点过于草率了吧。】　　【我还以为这管理员会是BOSS，结果就这？】　　【说不好，这副本里有鬼怪，有树妖，有道士，明显就不是能用科学解释清楚的世界观，还不能大意。】　　生锈的门轴转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管理员房间的房门被推开。　　右边探出沈潇鱼的脑袋，她看到吴子春不光脑浆子流了一地，假眼都又掉在地上了，迟疑道：“这应该是死了吧？”

“死个屁，快走。”

许渊的身影从门的左边走出来，他看都没看吴子春的“死状”，抬脚就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沈潇鱼跟上许渊，一起走向楼梯。　　“这管理员不是个中年男人吗？怎么一会儿不见，就老了二三十岁，成个老头子了？”

“鬼晓得……”　　两人前脚刚走，用以科学支撑的现代医学来判断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吴子春，后脚就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都不懂得尊老……”　　吴子春捶打着老腰，又不得不再弯腰把假眼捡起来，按进黑黢黢的右眼眶。　　“二楼、三楼……停下来了，没有再往上楼走……这是要去304号房间吗？呵呵，堵在三楼走廊的槐树傀儡可不少啊……”　　吴子春喃喃自语，迈开一双老迈的腿脚，走向楼梯。　　子弹穿过他脑袋留下的伤口，还在流淌着红白混色的浆液，挂在脸上，滴在衣服上，掉在地上……